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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战,山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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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桐柏观官军大败,但郑祇德还没有完全输掉,他还留有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自上任以来就着手招募的浙东新军。

    原来的浙东军之前发生过一次叛乱,虽然朝廷暂时用姑息平复了那次叛乱,但郑祇德面对这些有前科的兵痞们没有丝毫安全感,加上近些年来两浙渐渐呈现出不稳的态势,朝廷也暗中授意观察使们通过招募一些新兵来逐渐替代以前的骄兵悍将。

    这还没等到新旧兵员逐步替换呢,老兵卒们的大部分人竟然在桐柏观一战中被歼灭了,危急关头,没办法,只能把这些新兵拉出来历练历练了。

    晚唐武宗之后,南方藩镇大体处于一种平和的状态,武职基本属于闲差,事不多工资有保障,这种油水大,活轻快的公职自然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当时办理征兵的负责人是下面的里正、基层军吏们,面对人们这么强烈的需求,就如同面对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谁又会跟钱有仇呢?多少钱买一个军职,这些价格在当时应该都是有潜规则的吧。

    不要以为花这么多钱只是当一个小小的兵卒,不值得?要知道唐代的兵卒是可以免赋税劳役的,很多富家子弟冲着免劳役这一条,就要争抢着进来,吃空饷,免劳役,何其乐也!

    这些军将兵卒们倒是舒服了,但可把这位郑老大人给坑苦了,他还天真地以为下面的人们辛苦训练了这么久,这些新兵总还是有一战之力吧?这个天真的想法也正是其底气的所在。

    十日之后,南面的剡县传来了陷落的消息,裘甫顺利地攻入剡县,其族人更是杀官开门迎接。

    从剡县向北望去不远便是平江,而浅浅的平江的身后就是浙东的大本营——越州,此刻浙东观察使郑祇德正在越州城内枯坐。

    剡县一失陷,整个越州城内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军卒们在城头紧张密集地布防,不时便有斥候从南面飞骑入城,战争的阴霾笼罩在整个越州城的上空,让人紧张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冬季微黄的会稽山在越州城旁侧萧索沉寂着,平日里欢快的若耶溪此时也仿佛变得凝滞起来了,恬静江南渐渐覆盖上了战乱的阴影。

    面对着案几上的数份军报,裘甫那边的消息也逐渐明朗了起来,据悉裘甫入城后便开官仓放粮,招募兵士,城内响应者云集,如今恐怕已经有数千之众。

    而郑祇德与军将们合议后却一致得出的结论是,裘甫人马虽然数量很多,但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上次交锋只是侥幸赢了官军,下次只要正面交战,必然横扫这些乱贼。

    浙东是朝廷重要粮仓之一,福建上贡的粮米也由浙东水路而上,叛乱拖延下去只会让整个浙东随之糜烂,朝廷也决计不会允许浙东持续动荡。为了尽速解决叛乱这个问题,郑祇德决定主动出击!一战解决匪患,新军将士们就看你们的了,我看好你哦!郑祇德心底默默地念着。

    这次郑祇德派出了熟悉打仗的将领子将沈君纵、副将张公署、望海镇将李珪三人领兵进击,之前大家虽然有隔阂和矛盾,但那都是些内部矛盾,现如今裘甫都快要打到家门口了,咱们大伙儿一定要要团结,对,要同舟共济!

    这三个将领也收起了争斗之心,强打精神,带领着这五百多的新兵,前去剿匪。

    我相信至少这三位军将大人们肯定没有参与过征募兵员的事情,否则想想带领的这群兵员的素质,还不肝颤?

    剡县城内也是一副大战在即的模样,裘甫刚刚站稳了脚,为了更进一步,他也决定和官军决战,打趴下越州军力,整个浙东还不是任我纵横?

    郑祇德,我还没有找你,你倒先来了。

    好吧,那就让我们决一胜负吧,你若赢了,我这颗头交给你;输了的话,说不得,整个浙东就会在我的囊中了。

    两军在三溪北侧进行了决战,甫一交战,三位官将便觉得自己最初的判断还是对的。

    对面的裘甫人马虽然人数众多,但这些持耨扶锄的民众根本就如同怯懦的羔羊一般,在官军的持刃冲击之下,刚接触便顿时陷入一阵哄乱之中,人丛之中的一声发喊,裘甫的人马便如潮水般向河的南岸退去,河水没过了脚踝,噼啪嘈乱的踩水声合着溃败的队伍向着南岸奔逃。

    纵使新军实力孱弱,但遇到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自然也是敌弱我便强啊。

    三位军将再没有任何犹豫,在马上军旗一挥,全军立刻紧跟其后,亦将乘勇追穷寇,追上叛匪就是军勋,就是赏钱,兴奋地官军们就这样快速地向前狂奔着,丝毫没有发现脚踝处的河水慢慢地已经淹没了小腿处。

    等这些官军趟过河水之后,他们惊奇地发现,原先崩溃的裘甫人马,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等在南岸边,而更恐怖的是这些人的身后的土埂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更多的人,他们眼睛里透露着兴奋和期待,就像看着一头掉入陷阱里的猎物。

    “中计了,有埋伏!”正在兴奋中的官军仿佛被迎头泼了一瓢冷水,刚才的热情和兴奋迅速褪去,狐疑恐惧顿时袭上心头。

    裘甫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土埂上的人们动了起来,喊杀声响彻天地,官军从追击立刻变成了被动防御。

    背水一战,不过好在这水是浅水,还有回头路,打不过大不了再逃回越州去,这是官军们此时的想法。

    可当双方交锋后,三个主将才发现,自己带着的这些新兵竟然是一群乌合之众,贴切的说是一群坑货,敌强我便弱,但见过弱的没见过这么弱的,几下接触,整个防御阵营便被撕开了几个大口子,鲜血,头颅乱飞,哭爹喊娘一阵大乱,队伍不可遏制地向北溃败。

    可当大家跳入河中才发现,河水已经涨起来了。(裘甫事前派人堵塞上游,此时决开堵塞,泄流人工造洪。)

    凫水的被乱箭射杀,不会水的被淹毙、斩杀,过了许久,噪杂的河面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残阳一道,瑟瑟铺照在这片水面之上,血红色的河水上漂浮着一具具官军们的尸首,河岸边横七竖八地倒毙的官军,衣服早被纷纷剥去,大都裸露着赤&裸的残躯。

    此役新军被全歼。(官军大败,三将皆死,官军几尽。)

    裘甫站在土埂之上,连日被官军进逼的压力一扫而空,他身边站着的是自己的谋士刘暀,这次三溪战役的谋划者,两人立在夕阳下望着远方峻奇的山峦,对己方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是的,他们赢了,浙东即将迎来巨大的动荡。

    浙东新军被全歼,消息如同一声平地惊雷,轰动了整个东南,如同突然投入一颗石子,立即搅乱了整个浙东平静的湖心。原本隐匿在山中的绿林朋友,明着和朝廷为敌的海盗匪徒,观望中的流民百姓,大家都开始行动起来了。

    这些人纷纷投奔裘甫而来,就连临道的同志们也纷纷发来贺电(信件),要求加入造反这个有前途的组织,数日之间,裘甫名义下的力量竟然达到了数万人之众。

    其实大家的目的都比较直接、功利,说白了那就是投机,看着裘甫这边造反的形势不错,跟着加码搏一把,赢了改朝换代,自己也能洗白重新做人,混口饭吃,实在不济只要能像河朔三镇自治也好,乐得逍遥自在。

    总之大家的想法都是好的,可是却没有人站到朝廷立场上想一想,你们想独立,关键朝廷做不到啊。

    朝廷仰仗着东南的粮米赋税,两浙,福建贡献都非常很大,浙东更是北上漕运的关键地区,你说不玩就不玩了,让朝廷吃不饱,饿肚子,那怎么能行!

    朝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