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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才到社会打的第一份工,是在一个小饭店里当勤杂工,洗菜,淘米,做饭,洗碗,拖地,抹桌,传菜,迎客,记账,全部是我一个人做,每天从上午九点干到凌晨2点,中午和下午各休息一个小时,平均每天工作十三个小时,工资是五块。后来老板觉得实在没事给我指派了,让我把厨房的灶给打了,一堆一堆的又拖到街上运走。隔壁开馆子的老板娘来问我他们给多少钱,说一百五一个月再帮她找一个像我这样的来,隔壁的还有一个看我这样直接把他们的一个配菜师傅辞退了,说那人太懒,到了吃饭时间他准第一个拿瓶啤酒来喝。
天晓得我是在家连自己饭都懒得做的一个人,那一年竟然把我十八年来欠下的家务活用九天全部做完了!——干到第九天的时候最疼我的二舅脑血拴突然发作病危住进了医院,还是老妈从十堰赶回来告诉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就在老板准备让我砌灶的第十天,老妈一声令下让我赶紧看二舅去,所以在老板万分“惋惜”的目光中,我拿到了九天来的四十块钱——第一天算试用,不给钱。
过来我妈就拧着耳朵说哪根筋不对怎么在家像少爷出去给人家当牛使去了?我也纳闷,平时自己比谁都爱面子怎么今年夏天就这么心血来潮起来?更何况那几天我确实天天累得澡都不想洗道头就睡过去了,竟然还坚持下来?我到底脑子在想什么?
一回念,原来自己是闲出毛病来了。高中毕业我们从六月份就开始放假,一直到九月份大学才开学,将近两个半月的假期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了。每天我都睡到十二点肚饿才起床,下午跑到汉江河边游一下午泳,傍晚骑着车戴着耳机去沿江路兜风,晚上看一整晚喜欢的电视和漫画,再有就是听歌。日子过的这样逍遥自在,我竟然还不满足,开始觉着单调乏味起来,想着再捣鼓点什么出来。一想自己还没到社会上锻炼过呢,老听别人说社会复杂复杂到底怎么个复杂法一直很好奇,于是就找了这么个“宝地”本来最初是想当酒店的服务生的,因为我还要上学而这些酒店是不签一个月的临时工的,何况还要培训。我来这“宝地”就是他什么条件都没有,只要你肯来。想想那时,就是一吃饱了没事干的主。
来这店里,表面上看没什么,里面的学问也大,做饭新米得压在旧饭上煮,洗碗开始不能用水冲,得接盆水后用洗洁精一遍抹过,之后再用水冲一次。至于洗没洗净,那不是你操心的事。一天三百多个盘碗,就这么两半盆水了事。这都是老板娘亲自示范后叮嘱过我的。我才听到时觉得吃惊,但依然每次坚持把碗冲洗两次,因为我自己还要用那碗吃中午饭呢。可老板娘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暗示我那碗没必要洗的那么净。老板倒也坦白:小店面要盈利,大抵不过如此,不是缺斤短两,就是面上过的去就行,你要是想在小店吃出健康来吃出水平来,麻烦您拿更多的票票来。当然这些隐情顾客是自己不会知道的,他们只从面上看你这所店卫生状况如何,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光临这所“寒舍”呢!图便宜,看着实惠,您就进来吧!
不过这所店的老板还不算过分,这些小伎俩也就是行内的共同操作而已。他怕得罪了顾客再也不来了,于是表明功夫还是让我做足的,反正他也不用动手,桌子地板倒是比碗和菜要洗的勤多了。更重要的是,你指不定会碰上哪些惹不起的顾客。这不第五天时,我就接待了一批据说是地头老大的人物,隐匿多年了,排场大,一桌十几个人就围着大哥一人转,跟班的唯唯诺诺,老板也进门就暗示我们要小心行事,别惹着了他们。我第一次看到这传说中的*社会,确实挺紧张,听说那老大身上有好几桩命案呢,身上的伤便是身份的证明。我的紧张是跟着老板的紧张一起来的,看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我的脑海中就浮现电影中蛊惑仔一句不和啤酒瓶相向的情景。可注意那“老大”是一拨人中穿的最像正经的,衬衣西裤,一副老板派头。只是对待下面人的态度时,那种威吓感依然感觉的到。
这拨人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我还以为他们不会付帐呢。把这个担心告诉老板,已经放松的他哈哈一笑说,现在的*社会,早就过了“打砸抢”的时代了,他们看的比正经人还正经。要是传出去,连一顿几十块钱的饭钱还出不起,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小店虽小,接待的三教九流人物特别多,有跑江湖卖假药的,有从外地来办事的,有药材商,有销售员,但大部分还是附近的居民。夏天天热,烧气做饭嫌热又不划算的,便到这里来。举家出动,打打牌,听听歌,吃完了还可以在这想聊多久聊多久,尽享天伦之乐,每当这个时候我感觉是小店最热闹最真实的一个地方,因为这会这里就是他们外面的家。我和小老板夫妻俩这会才可以坐在外面稍微歇息会,但如果同时来了好几家,我就会累的几乎站不住脚。
其实会议当时的情景,我现在自己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当时能坚持干九天?我是为那十三个小时的五块钱吗?还是因为那个店点播的歌曲很好听?还是别的什么?我给自己想出些理由,勉强拿出来看看:一是我闲了一个半月,大概是闷坏了。二是当时暑假都很流行打工,我在赶时髦;三是我对社会一无所知,好奇心驱使。
好容易总结出来的三条,好像第三条更符合当时心理,因为当时,我的脑海对社会对未来包括半个月后要去的大学,确实是毫无概念。我对第二天要遇见什么人,要用怎样的方式去接待,全部无法预料。然而短短几天的牛马般生活,让我看到很内多在学校时看不到的“怪”现象。我对一个中学教师在街头买醉后的惊愕之后,对进入师专的种种“怪”病便再也见怪不怪;我看到十几岁的少女在网吧外面打群架时,便对女孩子更出位的举动不以为奇。几天的生活,让我觉得好像十几年学只过了几天,而这几天却像经历了很多年。
我最后走时,十分“诚恳”的让老板送我一句话,老板也十分“真挚”的告诉我说:年轻人,才出社会一定要学会两样东西——一是扎实,二是灵活。
老板娘则催促说:各人还有各人的事,大家都忙着去吧!
那个月还有十五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拿着平生挣的第一笔钱,九天四十块,记住了这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