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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天气还冷的很,枝头的积雪尚未融化,早上的阳光虽然出来,却带不走一丝的凉意。
穆家一大早就忙活起来,薛云珠最后检查了一遍穆唯昭的行囊,确认没有问题这才让孙桂搬上马车。又细细叮嘱孙桂,“京城富贵人家多的很,遇事该低头就低头,实在搞不定的便去找舅老爷或者找杜成栋。当然你们此行主要是赶考,一切低调为先照顾好少爷。记住了吗?”
孙桂听了忙点头应下,就这些话不光薛云珠叮嘱了,最近老爷和太太也是时常叮嘱,导致孙桂还未动身就有些紧张害怕了。
“走吧,跟爹娘一起用早膳。”穆唯昭拿起披风给她裹在身上,牵着薛云珠的手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薛云珠瞥了眼自身叹气道,“我这都裹成球了。”
有孕后薛云珠吃的好睡的好,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本就圆润如今里头穿着棉衣外头裹着披风,隔着远些瞧着可不就圆滚滚的。每到冬季的时候薛云珠就无比想念后世的羽绒服,若是有那该多好。
出了门薛云珠被外头的雪晃了下,穆唯昭看他,“怎么了?”
“没事。”薛云珠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有些忐忑,如今两人分别若穆唯昭中状元那她能继续活下去,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那穆唯昭后面三年还得再来一次,若还不成功,那她的孩子就真的成没娘的孩子了。
饭后一家人送穆唯昭出门,薛云珠拉着他的手道,“昭昭哥哥,你一定要努力。知道吗?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薛云珠看着他,绝对不说还有一个三年的事,这玩意儿自然是能早中状元就早中,谁知三年后什么情形。
穆唯昭也有些压力,毕竟状元这事儿先看主考官的喜好,哪怕得了会元还要看皇帝的喜好,就怕自己的心念念敌不过旁人的一念间。
但他好歹是做过皇帝的人,深谙帝王心思,到了京城还要找舅舅了解一些主考官和圣上的心思才是。
穆唯昭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拿你开玩笑的。”
穆唯昭上了马车,薛云珠终于涌出了不舍,她强行将泪水咽下点头道,“我在家等你。”
马车走了,薛云珠站在门口直到马车不见了踪影这眼泪才下来。
当初嫁给穆唯昭时就只想守着傻子过安生日子,谁想到竟绑定什么劳什子的系统,又走到如今的地步。
“回吧。”穆太太拍拍她的手道,“等孩子大一点咱们就去找昭昭去。”
薛云珠泪顿时停住。
她知道穆唯昭不管中不中都会回来,她公婆还不知道呢,而且穆唯昭显然也没说过这事儿。若非她此次有了身孕,她公婆也是要跟着去京城看望穆唯昭的外祖母顺便看看京城的形势做生意的。
“啊。”薛云珠跟着穆太太回去,也没去正屋直接回屋去了。
早上起的早,薛云珠又回去睡了一觉,却不想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薛云珠似乎又成了原身。
原身满心欢喜的嫁了顾长卿,不料第二日顾长卿便被崔氏催着去清河书院读书去了,而原身的嫁妆先被崔氏收了去,又被崔氏辱骂苛责。顾长卿乡试时原本想带原身一起也被崔氏拦下,春闱时崔氏故意装病又将原身留下伺候。在顾长卿中状元消息传来时便将崔秀秀接入顾家。
再后来,继母徐氏病死,薛云录又踪影全无,原身万念俱灰,实在忍受不得崔氏的羞辱,偷偷的带了二两银子怀揣着对顾长卿的爱意出了门。一路小心翼翼受尽磨难,在将要进京时遇上歹人受了非人的遭遇。
后来她逃脱了,路上又听人说起京城的状元,说京城的官看上状元郎欲招为孙女婿,将来状元郎定是飞黄腾达。
原身想想顾长卿,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心灰意冷的她直接在京城外头找了树上了吊。
薛云珠从梦中醒来,心中仍旧悲伤难受,似乎梦里的悲伤和绝望还停留在她的心里。
眼泪从眼角滑落,薛云珠分不清是因为她过于舍不得穆唯昭,还是因为原身的悲伤。
但她清楚,原身在遭受□□后仍旧想去找顾长卿的,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顾长卿被京城大官看上要做大官的孙女婿。
薛云珠舒了口气有些庆幸,多亏她得知的早,一开始就远离了顾长卿,否则哪里还要穆唯昭的崛起,恐怕原身的结局就是她的结局了。终究是男女主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做一个男主心中永远不能释怀的白月光。
但这样的白月光谁又稀罕呢,带着她娘和弟弟过好日子难道不香吗。
薛云珠下床喝了杯水,看着外头的景色缓缓露出一抹笑来。
她的昭昭哥哥不会辜负她,她只要在家等着他便好。
早饭后,薛云珠让人套了马车回了趟薛家,徐氏原本正收拾东西,瞧见她回来先是一愣,接着过来扶她嘘寒问暖起来,薛云珠看着徐氏圆润起来的脸心中安定,“昭昭走了,心里想娘了就回来了。”
而穆唯昭出了清河县到了一处客栈时碰见了同样进京赶考的顾长卿,也遇上了其他的举人。
穆唯昭笑着做到顾长卿跟前道,“顾兄接下来可要一路同行?”
顾长卿看着他冷哼一声起身上了楼,其他几个举人小声道,“顾解元何必搭理他,自打乡试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目中无人的很,估计到现在还记恨你得了解元他只得了第二名呢。”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穆唯昭满脸的遗憾,目光还落在顾长卿身上,“毕竟我俩是山东直隶的头名和第二名,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一起上金銮殿,原本想与顾兄一起探讨学问,可是顾兄的态度实在是……唉。”
“探讨学问?好啊。”
穆唯昭一抬头,正对上顾长卿似笑非笑的脸,顾长卿去而复返直接在他对面坐下道,“那今日顾某便与穆兄探讨一下学问。”
穆唯昭击掌道,“甚好!甚好!”
实际上穆唯昭的心里是这样的:狗币的顾长卿,有本事你走啊,老子懒得和你辩论。
一听两人要探讨学问,其他几位赶考的举子也无心用膳了,直接回屋拿了纸笔回来铺开,打算将两人探讨学问的盛况给记录下来。
穆唯昭蹭的站起来刚要走却被人摁住了胳膊,顾长卿看他,“穆兄好歹也是解元,是不想与顾某探讨还是瞧不上顾某?”
“对。”穆唯昭咧嘴笑了,“老子就是瞧不上你。”
顾长卿眉头一皱,脸上愠怒,穆唯昭笑的更加灿烂,却转头对其他几人道,“我那儿有两本京城送过来的历年会试题目,几位仁兄不如和在下一起进屋探讨一下?这大堂里四处漏风,实在不是探讨学问的好地方。”
原本几人在顾长卿说话时也对穆唯昭产生了反感,谁知穆唯昭竟杀出这样的大招,历年的会试题目,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弄到的,这说明什么,说明穆家不光在清河县有影响力,就是在京城也是有门路的。
于是乎几人纷纷起身,面露喜色,“多谢穆兄,那咱们现在就去。”
顾长卿眉头紧紧蹙起,从乡试他不是解元开始,他的心就有些慌,如今穆唯昭又一路顺遂他心里就越发的慌乱。他抬头看向穆唯昭,可惜穆唯昭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径直与几位举子上了楼。
“穆唯昭,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顾长卿坐在大堂内冷的双腿发抖这才上了楼,回到客房点上油灯温书时脑子里仍旧回荡着穆唯昭这个人的生平。
穆唯昭,难道也是和他一样有了以前的记忆?
也不对,上一世在他印象里穆唯昭一直是个傻子的……
穆唯昭纵然不耐烦,好歹也信守承诺将历年试题拿出来与众人分享,最后因为太晚,还让他们拿回去抄写一份。
躺在客栈的床上,穆唯昭开始想薛云珠了,想薛云珠在家做什么,想他当了状元后如何义正言辞的拒绝当状元。
“啊,真是好苦恼。”
接下来几日,一行人一路同行,一路上穆唯昭与几位举子谈笑风生探讨学问,顾长卿冷冷清清坐在马车上一声不吭。
很快到了济南府,在这里他们将登船去往通州再由通州去往京城。
穆唯昭手里有钱,当初直接托人定了头等的仓位,如顾长卿等人却只能与旁人挤在下头,如此一来一行人就鲜少能够碰面了。
几位举子这几日从穆唯昭身上学了不少,此时分别还真是舍不得,穆唯昭却毫不留恋,更不在乎他们期待的眼神径直带着孙桂往上头去了。
穆唯昭到了自己房间便闭门读书,对外头的事再也不理会。
船缓缓北上,很快到了通州,穆唯昭下了船,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色,终于再次确认,这里不是他原本的天下了。
但他还是来了,穆唯昭指着熙熙攘攘的码头对孙桂道,“等到三月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知道我穆唯昭的名字。”
孙桂瞥了他一眼讪讪点头,坐了那么久的船就没几个不是头重脚轻的,偏偏就穆唯昭精神抖擞还在这里指点江山。
正指点着,几个脸熟的小厮一脸惊喜的朝这边跑了过来,后头几个面带土色的举子刚想招手就放了回去,穆唯昭与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人家有个当官的舅舅在京城,如何会与他们同行呢。
穆唯昭看着舅舅家的小厮点了点头道,“马车备好了?”、
“回表少爷,都备好了,知道您今日进京,老爷今日会早些下衙回府给表少爷接风。”
穆唯昭颇为满意,点头道,“走着。”
京城繁华是济南府没法比的,穆唯昭上车便补眠,对京城似乎好不关心,晃晃悠悠又走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穆唯昭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门庭不由的撇嘴,“舅舅这宅子实在寒酸的很。”
“啧啧,舅舅混的不行啊。”穆唯昭对着一五品官的五进宅院指指点点。
大门在此时却突然开了,几位姑娘手牵着手从里面出来,穆唯昭眉头一皱,“舅舅怎的派些女眷出来迎我?”
几位姑娘面面相觑,还是贺家长女贺绵绵认出穆唯昭,掩唇笑道,“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兄,山东直隶的解元穆唯昭。”
为首的女子明媚善睐,漫不经心的扫了穆唯昭一眼,目光落在穆唯昭脸上顿时惊为天人,“如此!美貌!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