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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静四处逛了逛,拣了个用紫藤花架搭的秋千坐着晃来晃去,正打算打电话谢谢陆笛,他却打过来了。
我这边还没开始说话儿呢,他火急火燎地带着哭腔就喊:“姐!!楚三儿姐!!你不是说我哥不怎么急的么,他刚都打到我这边电话上来了,要是被他知道是我把你藏起来,他不得弄死我!”
“他怎么说的?”
“你不知道,他说话强调特冷静特沉稳,可是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的,我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啊!越到不爽就越淡定,我的娘诶,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就死定了啊!”
我揉揉太阳穴,很是牙疼道:“你胆子太小了,你想啊,要是你不说我不说,还有白静不说,哦白静是我带来做伴儿的朋友,你不介意吧,放心,他发现不了。还有一周我就能结业拿证书,到时候我飞去别的市找工作,不会让陆骁见到的,你一定能平安无事。”
陆笛一直没敢露面,我估计他是真的不敢管,反正我和白静住在那里吃穿不愁,白天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喝喝茶晒晒太阳谈谈心,手机连续关机到我去学校拿毕业证书那天。
白静凑过来感叹了一声:“好家伙,你这手机简直都要被他电话轰炸爆了啊。”
我对她的话表示赞同,全因最近的一次记录就在前几分钟,我点头:“基本上是隔十分钟打一次,他这人都不睡觉的么。”
话音刚落,铃声响了。
我和白静面面相觑,决定还是先过去学校的活动中心再说。可是当主持人老师隆重介绍本校请来的颁奖嘉宾时,我承认,我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难道我苦心谋划的你不告诉我原委我就绝不见你的国策即将被现下的场景推翻么,我不服,我是真不服,我早该想到陆骁既然是校董事会的就极有可能被请来给优秀论文撰写者颁奖,白静像见了鬼一样转头看我:“你看吧,我就说他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对,就算原定的人不是他,他也能让老师们把人换成他。
会场里黑压压的都是人,坐席的灯光也没开,再说优秀论文估计没我的份儿,说不定他也找不到我。
可是我再次脑子抽风作出了错误的判断,陆骁这丫像是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在那天把我的论文整得风生水起,得到了众位导师的一致好评,当然,这名头是算在我头上的。
白静先我上去领奖,她拿奖我心里有数,从大一开始国家奖学金人选就没变过全是她一手包了,哎,一个是终极学霸,一个呢,是终极学渣。
我眼尖地看到陆骁似乎向白静低语了一句话,像在播默片一样,她的脸刹时白了没有一丝血色,可我却一丁点声响都听不见。
她下台哆哆嗦嗦走到坐席里坐好,我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她转过死灰一般的脸朝我悄悄道:“他刚才问我你这几天都在哪儿。”
我舒了一口气:“就问这个?那也没那么可怕啊,你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她摇摇头,缓缓道:“他还说,这几天肯定是我陪着你,说如果你是真的对孩子怎么样了,他就、他就……”
我头一次见白静怕成这样,嗤笑一声:“怪不得见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搞了半天,我还以为他在担心我呢,原来是担心我肚子里的种。”
恍然听见台上在读我的名字让我上去,我站起身仰着脸走上台,自始至终没看陆骁一眼,他递给我优秀证书的时候,眼角余光不小心瞟到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精致的五官,却是消瘦了。
近些看着,他连眼圈都隐隐有些黑影。
我的手被他不经意触到,连带着指尖都颤了颤,却仍然是若无其事地站着接受老师对我的评语,他突然轻声开口:“三儿,跟我回家吧。”
没等老师念完,我猛地推开他仓皇地逃下了台。
整个颁奖的过程中我近乎游魂一般,等老师宣布我们成为国家的优秀研究生的一员时,大家是实实在在地高兴着,白静嘴角眼里都是笑,唯独我笑不出来。
散场的时候,陆骁堵住了我,列位导师装作没看见各自都迅速散了,白静担心陆骁把我惹急,忙着打圆场道:“陆总,这几天楚黎心里也难过,你们凡事都好好说嘛。”
我第一次见到陆骁脸上现出一丝挫败感,他异常温顺地低下头,嗯了一声:“三儿,是我错了。”我的心正不可估量瞬间融化的时候,他却好死不死道:“你把孩子怎么样了?”
总归说来说去,你陆骁平生第一次向人服软道歉都是因为孩子,我回答得很快:“孩子那天就流掉了啊。”
陆骁墨黑幽深的瞳孔蓦地一缩,直接就狠狠捏住我手臂逼退得我撞到了墙上,白静慌了神叫道:“没呀!孩子好好的!陆总你不信看她肚子,都显着呢!”
“白静你闭嘴!”我死命要推开陆骁,“你管我孩子不孩子的,要是我没有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任由着我去哪儿也不用担心了?陆骁,我现在没和你结婚,我完全可以去把这个孩子打掉,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气得去打掉孩子你知道么!因为我他妈爱你!”
陆骁脸色没有好看多少,我戳着他的心口逼问他:“那你呢,你陆骁爱我吗,你如果真正地爱我,至于我问你什么话你都不肯吐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应该彼此坦诚,现在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那天陈葭茵约你在咖啡厅,并且堂而皇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到底是什么重要的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骁对白静看了一眼,白静知趣地说在外面等我们,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好好聊千万别激动孩子胎教要紧,我瞪了她一眼,她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被陆骁抱了个满怀,正要臭着脸推开他,他却哑声道:“我想你,三儿,让我抱会,别动。”
我平生便最恨这种温柔的语气,一听山大的火都能全泄了,可我此时偏偏还得紧咬牙关不松口,作势要推开他:“你要是不交待清楚我就不让你抱。”
“陈葭茵那天找我,只说了一件事,”他道,“她说三年前曾经生了一个孩子,一直寄养在加拿大……”
我提脚要踹他:“是你的?”我急了眼,“我明明听陆笛说你和她从一开始就没发生过什么,没想到你还是……禽兽!”
他退后一步牢牢看我:“你忘记我和你说过的了么?我的确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可陆笛当年,”他顿住,隔了五六秒了看着我道,“你明白了?”
我不太明白,那要么就是陆笛的孩子呗,有什么不好和我说的,想归想,我对他点头道:“嗯,我全都明白了。”
他睨了我一眼:“我看你压根就是没懂,要是这个孩子真是陆笛的,弟占兄嫂这件事被传出去该多难听,所以我那天让陈葭茵暗中把孩子接回国,做了亲子鉴定再说。”
“那如果真是陆笛的呢?”
“如果真的是陆笛的孩子,”陆骁沉了沉嘴角,“也只能养在我名下当作我的孩子,”他亲了我脸颊,“给我妈去养,反正我们住自己的房子,见不到也没关系。”
我摇摇头,感叹陆笛三年前还是个屁大点的孩子啊,都可以做爸爸了,陆骁低头看了我的腰,眼里闪过笑意:“三儿,我就说上次怎么觉得你长肉了,原来是有了我陆家的儿子。”
他说完笑意突然撤得干干净净,我见惯他的喜怒无常,可还是条件反射倒退一步连忙摆手:“我也是那天经过白静提醒才知道的,你可别怪我粗心大意啊。”
“我是担心陈葭茵的儿子到时候会来分我儿子的财产,”他紧了紧领带结,转过身去的时候低低道,“陆笛真是个祸害!”
好样的,跟我在一起久了,连说话儿的样儿都模仿得个十成十了。
他搂着我的腰往外走,不经意道:“明天我就安排你去国外养胎。”
我疾言厉色道:“不可以,我要是去了国外,我就见不着你了。”
他仿佛没有被我这句话打动,继续道:“你之前在家里说过旧金山不错,不过加拿大空气更好,也不行,陈葭茵就在加拿大,不如我们去英国,或者法国,那里文化氛围好。”
“不是……”我艰难地打断他,“我是说,我去了外国就见不到你了。”
他顿了顿,不在乎道:“没事啊,反正公司的事我能远程操控。”
“……”
你这么闲你公司的下属都知道吗,你这么叼你妈就不担心你没有朋友吗。
他思索了一会:“你喜欢哪里,我该让人去布置婚礼了。”
我感觉他自从知道有了孩子以后,整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了,从前不管怎么样都是雷打不动的慢条斯理,现在简直是跟风风火火的典型青春期的少年一样。
所以,我没有理他,任他一个人瞎琢磨去。
跟白静好好地告别了之后,理所当然,我和陆骁一起回家了。
他没继续问我这几天到底住哪儿,我乐得自在,晚上洗漱了我躺床上看书,他走过来抽走我的书严肃道:“晚上看书对视力不好,影响胎教。”
我无语看他,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看着他欲求不满的脸乐道:“可真苦了你了,我这孩子还要等七八个月才生哪,你岂不是得愁死。”
他淡淡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
我再次无话可说,思索半天只得点点头道:“没有,你很好,是我不好。”
安稳睡到半夜,我踢踢他,“陆骁,我好饿。”
他醒来问:“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不知道。”
“……你这几天不在,家里也没买菜,面条想不想吃?”
“还有没有鸡蛋,给我卧两个鸡蛋在底下,”我叹了口气,“该长胖了,完全都没做好准备啊,”我愤愤看陆骁:“你说你这人,怎么连措施都忘记做,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生孩子啊。”
他给我捏了捏腿,又吻了我片刻:“还想吃点什么,我一齐做给你。”
我失笑:“你把我当什么了,一口气哪吃得下那么多。”
等厨房里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我仿佛又睡了一觉再醒来,陆骁端了小餐桌进来给我搁好,又出去泡了一杯牛奶放在旁边,我看他睡意未消,内疚地摸摸他的脸:“你是不是挺困了,赶紧去睡。”
“你先吃。”
他起身去开了音箱,音量调到了一丁点,是首抒情乐,我打了个呵欠,赶紧让他关了,从小听这种就想睡,估计我听着吃东西得睡在碗里面。
他坐在我身后揽住我的腰,我盯着碗里莹亮可人的葱花面条,喟叹了我这辈子真是好福气,找到了个会做饭的男人。
曾有圣人曰,饱暖思□□。看看,被陆骁养得倍儿爽的我,轻易地被一碗鸡蛋葱花面击掉了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