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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花锦并不想惹事,她急于给孩子找户可靠的人家收养,然后找个地方窝着去,结果她不找别人麻烦,麻烦反而找上了门。
就在马鞭落下之前,花锦将怀里的孩子往姚娘子的手里一塞,护着姚娘子躲过打来的马鞭。
随后,就在这一眨眼间,花锦一个回身,抬脚一踹,将打人的锦衣卫连人带马的踹翻在了地上。
很多人甚至都还没看清楚,花锦是怎么动作的。
姚军和姚娘子都呆住了,姚娘子更是傻乎乎的抱着被花锦塞过来的小婴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已经骑着马跑出去老远的锦衣卫们,在远处停了下来。
为首的回过头来,与花锦遥遥对视,这锦衣卫竟然还是个熟人。
花锦“嗤”声一笑,原来这就是她刚穿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一日,遇上的那个追杀厉云卿的钱公公。
好呀,冤家路窄,她就连同当日逼得她和厉云卿跳崖的仇,一道报了。
钱公公有着一张僵化的老脸,盯着花锦的眼神,仿佛一条阴沟里的毒蛇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言不发,骑在马上,远远的指了一下花锦。
马上的锦衣卫们纷纷跳下来,朝着花锦抽出绣春刀,围拢过去。
姚军要出声提醒花锦,被他阿娘拉了一把,一群壮汉便往后退去,不敢出这个头。
“找死!”
围拢过来的锦衣卫率先发声,举着绣春刀就准备把花锦劈成两半。
花锦不含糊,她虽然为了救厉云卿,用釜底抽薪的办法,将自己最精纯的木系生机给了出去,但手脚的功夫还在。
对付这么一点锦衣卫,并不在话下。
前方打了起来,姚娘子拉着姚军不断的往后退,周围准备逃亡玲河郡的百姓,也是不敢上前半步。
“阿娘,您看,真厉害,阿娘!”
姚军充满了羡慕的看着花锦,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们全都打得趴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吗?
“阿娘,阿娘,我要拜这位婆婆为师!”
姚军的双眸放光,只等花锦站定,他甩开了姚娘子的手,完全不顾危险,直接扑了过去,跪在花锦的脚下,
“师父,师父您收我为徒吧师父。”
“闪开!”
花锦一个回旋踢,将姚军踢开,他与她站立的地方,便插上了数根银针。
那银针上闪着绿光,看样子是淬了剧毒的。
花锦一抬头,便见着对面的钱公公,手里拿着一根竹筒,方才射出去的密集毒针,便是从这根竹筒里射出来的。
她一时觉得有趣,脚尖一点,飞身到了钱公公的面前。
钱公公大吃一惊,看着露出黑色头巾来的银发,没料到这个古稀老妇人,居然身手这么矫健,他当即举起手里的竹筒,想要再次拿毒针射花锦。
花锦一扬手,黑纱缥缈飞起,便将钱公公手里的竹筒夺了下来,
“这个暗器不错,给我研究研究。”
她垂目,一脸新鲜的看着。
对面的钱公公却是充满了气愤的大声喊道:
“大胆,咱家替圣上去送圣旨,你敢阻拦!”
“圣旨?什么圣旨?”
花锦抬起眼眸,瞧着这条官道,绕过了湖山郡直通谷旗州,这钱公公的圣旨是送给谁的?
钱公公冷笑一声不说话,
“官家的事,你也配知道?”
“你不说,我就没法儿知道了?”
花锦朝着钱公公一扭手中的竹筒,里头的银针跟机关枪似的,“嗖嗖”飞出,直接扎在了那位钱公公的脸上。
他瞪眼,满脸都是针的看着花锦,死人僵的白脸迅速变青,最后变成了黑色,一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花锦一看钱公公居然死了,再看了看手里的竹筒,忍不住惊叹古人的智慧,这根竹筒的杀伤力,跟把枪似的。
她蹲身在钱公公的身边,伸手在他怀里一摸,果然摸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及一沓金票。
花锦好奇的打开圣旨一看,是一道赐婚圣旨。
“那个小厉王真的要娶毕月郡主了。”
姚军不怕死的靠近过来,大胆的偷瞄着花锦手里的圣旨。
这圣旨上的内容,正是给毕月郡主和厉云卿赐婚。
见花锦抬眸看过来,姚军急忙双膝跪下,冲花锦磕头,
“师父,请收弟子为徒吧师父。”
“我不收徒。”
花锦干脆坐在了地上,手里拿着那卷圣旨,看到手里的圣旨,她的心情就不太好,也不太想搭理任何人。
远处倒了一大片的锦衣卫,姚娘子抱着婴儿,战战兢兢的绕过那些锦衣卫,想着要把姚军给拉回来。
但是姚军似乎铁了心的要拜花锦为师,她坐在地上不理人,姚军就一直跪着。
见花锦情绪不高的认真研究着手里的竹筒,姚军便说道:
“师父,这个叫天女散花,里头一次能装一万根银针,只要将银针淬上剧毒,便可杀人于无形。”
很厉害的一门暗器,能在这门暗器中活下来的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反过来说,能从这门暗器活下来的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花锦收起手里的竹筒,仔细的看向姚军,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天女散花?”
“我们姚家铁铺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怎么会不认识?师父,弟子不仅认识,弟子还会做这个呢。”
姚军说时一脸的骄傲,铁打的多了,自然能将这门手艺发挥到极致。
地上坐着的花锦终于来了点兴致,
“行,你教我做这个,我收你为徒。”
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去,收个徒弟学着做个暗器,将来还能卖暗器赚点钱,太好不过。
姚军大喜过望,当即冲花锦磕了几个头,看得一旁的姚娘子只差心梗。
等拜完师,姚军恭恭敬敬的请花锦坐上了板车,姚娘子才是抱着婴儿,拉过姚军到一边,急道:
“儿啊,你没看见吗?这婆婆方才杀了这么多的锦衣卫,她,她还拦了圣旨,天了,咱们真要带上她去玲河郡?”
“说什么呢阿娘,她可是我师父。”
姚军一门心思的要跟着花锦学功夫,瞥眼看着地上的那一片锦衣卫尸体,
“这些锦衣卫死得活该,平常他们都是怎么欺压咱们的了?呸,都不是好人,我师父杀的应该。”
见姚军铁了心,姚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直骂道:
“你真是跟你那个死去的阿爹一样,脾气比铁还硬。”
又示意自己怀里抱着的孩子,低声问道:
“这个孩子呢?怎么弄?这可是你师父抱给我的,你要孝敬你师父,是不是还得养个小的?”
穷苦人不能轻易的拜师父,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从师父那里学了吃饭的本事,以后就得给师父养老送终。
既然姚军拜了花锦当师父,那花锦带来得这个孩子,也得给姚军养了。
姚军一脸无所谓,
“养着呗,咱家又不缺这一双筷子。”
闻言,姚娘子伸出一根手指头来,狠狠的戳着姚军的额头,
“你呀你,你个还没成亲的大小伙儿,就要养孩子了,这传出去看还有哪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你!”
骂完了,姚娘子也只能随他,跟着上了板车,小心翼翼的坐在花锦的身边,怀里的孩子也没敢还给花锦,只帮忙一路抱着,往玲河郡的方向去。
路上也有不少的跟着迁徙的人,拖家带口的不敢管这些闲事,花锦也乐得保持神秘,别人不问,她也从不主动跟人说话。
他们刚走,玲河郡方向又打马出来一群人,看着躺在官道上曝尸荒野的那一片锦衣卫,一个个只觉大事不好,赶紧分了两批,一批继续往谷旗州的方向走,一批回了帝都报信。
没过一会儿,孙国公的府兵赶来,勘查了一番地形,指着花锦等人离开的方向,继续追踪了过去。
他们谁都没法确定,杀人的是不是小厉王妃。
但是找了这么久,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异常,有人敢杀锦衣卫,这已经算是一件很异常的事儿了。
必须追踪上去搞清楚。
前方的花锦随着姚家铁铺的人走了没几天,因为地形的复杂,结果又进了湖山郡境内。
这条跋涉路上,姚家铁铺的准备还算充分,一路上吃的喝的都不需要花锦操心。
而姚娘子似乎很喜欢孩子,也不必花锦多说,只要摆出一副不管孩子的姿态,姚娘子就会母爱泛滥,自动自发的把孩子照顾得好好儿的。
花锦观察了好几天,觉得孩子就交给姚娘子抚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她的心中打定了主意,正准备找个机会,同姚娘子说说这个事儿,就见姚军在布满了杂草的荒原上,找到了新鲜的马蹄印。
于是花锦又跟着姚家铁铺的人,顺着这些马蹄,拖着板车,拖家带口的徒步走入了一座集镇。
集镇并未荒废,相反还生活着不少的人。
“阿娘,师父,我刚才问过了,这座集镇上的人,都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而且大多都是玲河郡的人。”
姚军抹着额头上的汗,手里捧着干粮,将干粮分给姚娘子和花锦。
花锦拿过一张干饼,从板车上下来,仔细的看着这里的地形。
她的身后,姚娘子抱着孩子,疑惑的问道:
“玲河郡的人怎么也往外跑了?过了玲河郡就是帝都,那边也不太平?”
“哪儿能太平呢?玲河郡好几年不下雨,人都跑了一半儿,听说陛下要修行宫,在玲河郡的征丁,这又跑了一半儿。”
姚军摇头,脸上都是忧愁。
板车上的姚娘子一听“征丁”两个字,顿时吓了一大跳,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直哭道:
“那可怎么办?儿啊,你长得这么壮士,咱们姚家铁铺又有这么多的壮小伙儿,铁定是要被当壮丁抓走的啊。”
不远处,刚勘查完地形的花锦,面无表情的回头,
“那你们就去谷旗州或者北地,那里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万一碰上招苦力的,以你们的身体条件,也能拿到个不错的价格。”
而且姚家铁铺还会制作暗器,这怎么都是一些不可放过的人才,以花锦以前的脾气,一定要把他们安排进工部,日夜打造暗器。
姚军和姚娘子同时摇头,姚娘子哭道:
“路太远了,有孙国公的人沿途拦着,他们的人到处在抓兵丁,咱们铁匠铺子的伙计们,大多都是咱们姚家从小培养着长大的,个顶个儿的壮实,正是兵丁的最好人选。”
这人长得壮实了也是一种烦恼,饥荒年代,壮实的人比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更危险。
因为抓壮丁,抓的就是姚家铁铺里的这些人。
花锦无奈的摇摇头,她如今自身难保,也帮不了姚家多少,只叹了口气,
“这样逃来逃去的,你们不累吗?”
“那能有什么办法?”
姚娘子抱着孩子,苦着一张脸,
“咱们姚家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好的,这世上太多人过得不如咱们,但即便咱们这样的人家,面对那些官啊匪啊的,也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遇到事儿不逃,吃亏的就还是我们自个儿。”
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其实他们的要求不多,就只是想好好儿的过个小日子而已。
但如今这样简单朴实的愿望,也成了一个奢望。
入了夜,姚军同伙计们商议着,干脆就在这处集镇先落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看,没准儿小厉王什么时候发了威,将孙国公的府兵全杀了,他们一路北上也能畅通无阻了。
花锦随他们折腾,只寻了处僻静破落的屋子住着,顺便让姚军给她讲天女散花的暗器解构图画下来。
打算没事儿的时候,她就一边教姚军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一边学着打铁。
结果入了夜,她刚歇下,就听得一阵马蹄声响。
姚军冲入她的房间,大喊,
“师父,快走,孙国公的府兵来了。”
集镇里一阵儿鸡飞狗跳的,府兵冲进来的时候,就跟鬼子进村儿似的,见到东西就抢。
许多人跑都来不及跑,就被府兵的刀劈在了地上,东西被抢了,命也没留住。
这些府兵是追寻花锦来的不错,可也不妨碍他们见着百姓就抢。
烧杀掳掠,这已经成为孙国公府兵做事的老习惯了,要不这湖山郡是怎么被搜刮一空的,全拜这群蝗虫一般的府兵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