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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风宴上,白铎终于见到了那位他大哥十分重视的弓曹大人,那位大人双鬓斑白,佝偻着身躯,颤颤巍巍,垂垂老矣,行将就木。

    宴会开始前,那凌阳县令便派人端出一用红布盖着的托盘,不知里面放了什么,只是看他那份小心翼翼的神色,里面的东西想必十分珍贵。

    凌阳县令得意洋洋的掀开红布,里面竟然是两个坛子,程椭圆扁口状,只不过就连万哀看了都惊奇不已,那坛子竟然是透明的,坛身外面散发着淡淡的七彩琉璃色,万俟哀本就是一屡异世孤魂,她自是见过各种各样的透明玻璃,可这东西似是玻璃又不是,竟然还如此玲珑剔透,就算是在现代不足为奇,在古代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奇宝。

    在凌阳这种小地方竟然有如此珍宝,也怪不得那凌阳县令如此得意。

    那坛子里盛着的应该是酒吧,阳光穿透坛身照耀着里面发出微黄色泽的酒水,波光粼粼,精致至极。

    只是那酒水里还泡着一条花盘蛇,那蛇盘成一团静静的漂浮在微黄的液体中,万俟哀透过坛身都能看到那条蛇的眼睛,甚至是它身上的花纹都是如此清晰可见,似乎下一刻这条蛇就能活过来,悠悠的吐着蛇信子。

    “大人,这是泡了十年的药酒,喝过之后定能延年益寿啊。”凌阳县令讨好的将药酒奉上端给弓曹。

    白铎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药酒,里面竟然泡着一长条状物,不会是那什么什么的尾巴吧,他记得他曾经在二叔公的书房里见到过,那时候他还狠狠的嘲笑了他二叔公一把,一把年纪了还喝那东西,结果第二天就被他老爹揍了一顿,至今想起了,他屁股还疼着,不过他爹明明自己都笑的快抽气了,还强忍着追了他大半条街,明显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过,他今年才十九岁,这凌阳县令将这种药酒送给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白铎眼皮不自觉的颤动着,气的嘴角也微抽着。

    周围的人紧紧盯着白铎面前的药酒,露出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意味不明的笑意,白铎的脸更黑了。

    万俟哀听着周围的切切私语,不知道为什么当凌阳县令将药酒献给白铎之后大家的表情都那么奇怪,万俟哀伸着脖子直直盯着白铎面前的药酒瓶子,想看清楚里面泡着什么。

    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是什么动物,却见白铎黑着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万俟哀赶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眼睛瞅向别处。

    玄冥像个小大人一般,正襟危坐,随意伸手拿了桌子上的酒杯吟了一口,万俟哀见他喝了之后如此平静,就以为那是白水,顺手就拿了另一杯,见白铎还盯着自己,便心虚的急忙将杯中液体吞入口中,一股辛辣瞬间刺激着喉头,万俟哀被呛的一口喷了出来。

    就在万俟哀喷出酒水的时候,弓曹也十分开心的打开了坛盖,只听“唰”的一声,那条坛中花盘蛇竟然冲出坛口一口咬在弓曹的脖子上,白铎迅速拿了筷子飞手出去钉在那花盘蛇七寸之上,只是弓曹已经被那花盘蛇咬烂了半边脸,气绝而亡。

    “这……”凌阳县令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魂未定。

    玄冥一脸冷峻的看着地上死透的花盘蛇,万俟哀惊讶的忘记了教训玄冥他怎么能够喝酒……

    异变突生,这场宴会是进行不下去了,酒菜看来也轮不到他们了,万俟哀心中万分可惜……看着白铎黑的如锅底的脸色,万俟哀小心瞅了瞅他面前还未开封的药酒,心下大安,心想幸亏白铎没有猴急的打开酒坛盖子,若是他酒坛里的东西也突然活了过来……想想都觉得心慌,恐怖。

    只是,这药酒都泡了十年,为何那花盘蛇……万俟哀不敢想太多,只是现在轮不到她不想了,因为她想到的糟糕事已经发生了。

    “来人,将这些来历不明,胆敢行刺弓曹大人的人都抓起来。”伴随着一声戾嗬,万俟哀他们就被从后方突然涌进的士兵们团团围住,万俟哀紧张的拉住了玄冥的小手,白铎则是镇定的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到了万俟哀他们身旁,看着白铎越来越近的身影儿,万俟哀仿佛有了主心骨,有了依靠,也就安心许多,不再如先前般惊慌失措。

    “放心,这些小把戏还入不得我眼。”,听到白铎自信张扬的声音,万俟哀看了看白铎点了点头,他的声音总有一种魔力,让她忍不住的去相信。

    只是,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围的也越来越近,万俟哀忍不住的问了白铎一句,“你准备怎么做?”

    白铎嘴角一挑,“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打的他们满地爪牙。”

    万俟哀眨了眨眼睛,她没有想到这就是白铎的解决办法,的确“非常直接”,白铎怒目圆睁的看着下令逮捕他们的人,万俟哀总觉得白铎的下一句话将会是,“竟然敢陷害我,你不想活了。”

    万俟哀叹气,看今天的情形,明显就是有人计划好了,可白铎竟然想直接揍人一顿,这在军营里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兵|痞子还行,对付这种吃人不眨眼的人,恐怕并不能如意,况且别人在暗,他们在明。

    本来以为跟着白铎,至少可保眼下安全,现在看来跟着他,似乎是最危险的,比起天灾来,人祸更为可怕,比起鬼怪来,活人更为可怕……

    万俟哀眉毛皱成了一团。

    白铎见万俟哀脸上写满了担忧,一点都不信他的样子,万俟哀这种表情让他很难受,十分难受,他说了保她安全,就一定不会让人伤她分毫,为什么不信他呢,白铎冷脸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玄冥听到白铎对万俟哀的质问声,不动声色的幽幽吐出两个字,“傻蛋。”

    虽然那声音如风一般轻盈,可白铎是谁?不但天生神力,还六感敏锐,他自是对炫目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就毛了,抓起玄冥的衣领,狠声说道:“你这个小毛豆。”

    万俟哀无语,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吧。

    万俟哀看着一大一小,十分头疼,白铎虽然有些暴力,但那是看人的,他对他们还是很好的,玄冥虽然一副大人的样子,但是心底不坏,还为她煮蛋吃来着,只是为什么这两个人总是看对方不顺眼呢,真是奇怪,也许有些人天生就不合吧。

    “白铎,还不束手就擒,你可知道你刚刚害死的弓曹是什么人?”

    什么人,难道不是弓曹吗?万俟哀一直以为弓曹是个官职,原来却是个人名啊,只听那人来到白铎身旁,轻声说道:“他可是离国二皇子。”

    二,二皇子?搞错没啊,那么老,一头将要栽进棺材的样子,那离国皇帝该有多老啊。

    那人本来想在白铎面前耀武扬威一番,什么少年将军,军中杀神,不过如此,也就那样,还不是落到他手里,在他心中是龙在他面前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只是他不该用正常人的思维猜想白铎。

    白铎少年离家,一只呆在军营,长在军营,怎么会理解外面人的弯弯绕,那人直到死时都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白铎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他。

    当那人来到白铎面前,不屑的说着,弓曹的身份的时候,白铎只问了一句,“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可以安心了。”安心去死。

    白铎一拳朝着他面门打下去,一拳,就一拳,只是一拳,那人便倒地不起,脸上被人深深砸了一个大坑洞,面目全非,死状也没比那位弓曹好多少。

    万俟哀愣愣的站在那里,他怎么就出手了呢,白铎怎么就打死他了呢?

    周围的士兵也都全傻眼了,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

    头目死了,还在耀武扬威的时候被人一拳打死了,原本应该十分复杂的阴谋好像就这样风一吹就散了,其他人全都惊惧的看着白铎,这场面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凌阳县令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当场就吓尿了裤子,“将军,将军饶命啊。”

    白铎冷冷看了他一眼,对傻愣着的万俟哀说道:“吃饭。”

    “啊?”,吃……这还怎么吃啊。

    白铎说着就在万俟哀原来做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桌子上的饭菜,白铎往那一坐,周围的人都不敢动,全都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刚刚杀过人,如今一脸风轻云淡的大吃大喝起来,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地上两具死状恐怖的尸体无言的诉说这这个诡异的事实。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大概就是这样吧。

    “还不吃吗?以后说不定就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了?”

    万俟哀一愣,你也不怕他们下毒,随后就拉着玄冥坐了下来,随着白铎一起大吃特吃起来,玄冥颜色隐晦的看了看白铎。

    万俟哀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一天让她如此亢奋,激动,在众人恐怖惊慌的眼神中,在他们团团围困之中,坐在宴席上,大摇大摆无所顾忌的吃着满桌的美酒佳肴,这种看似什么都不管不顾,实在却无人可奈何他们的感觉,让万俟哀的心深深的震撼着。

    她止不住的偷偷看向白铎,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活的这般肆意潇洒,正是他想活却永远活不成的样子。

    这一刻,她对白铎全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