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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可南回到屋里,边看动画,边把那碗有点泡烂的面吃完了。
下次老板再送他半颗卤蛋,他死都要拒绝,每次多半颗蛋就完蛋,这交易太不划算了。
乔可南忿忿地嚼,把整部动画看完,已近半夜,菊花爷还在线上,他想了想,发了个讯息过去:“我跟你缩我跟你缩我跟你缩~”
菊花黑:“你不要缩你不要缩你不要缩~”乔可南点点点,真是谁比谁无聊。joke男:“坑来找我了。”菊花黑:“那你跳了没?”
joke男:“拜托我这么意志坚定贫贱不移趋吉避凶吧啦吧啦怎会跳?”
菊花黑:“我怕你跳习惯了,看到坑不跳浑身都不对劲。”joke男:“”菊花黑语不惊人死不休,下头传来一句:“他跟人打听过你。”
joke男:“蛤?”菊花黑:“大约三个月前,就那个我堂哥的的男朋友的外甥女的总之很复杂的关系,于是我说,你去美国当人妻了。”
joke男:“”原来如此。难怪那人一上门便是用那般痛心的语调说:“你结婚了。”joke男:“他真信啊?”一般男人跟男人不会结婚吧?何况是异国婚姻。
菊花黑:“你去美国相亲的事整个圈里都知道,他找我问,真是问错人了,当然没也要掰到有。”他敲了哼哼两字,道:“只是没想到我一语成谶,你真的结了呼呼哈嘿。”
这到底什么笑法。乔可南无言以对,思及那人随即又说他没结婚,乔可南心念一动,打开浏览视窗,在估狗大神里输入陆洐之、结婚两个词,却没看见任何相关讯息。
joke男:“他跟章小姐怎了?”菊花黑:“我不知道,不过据说他不从政了,自己搞了个事务所,就上个月的事,你有兴趣我帮你打听打听,包管他一天上厕所几次是大号是小号都能知道。”
joke男:“不了,我没兴趣。”他没兴趣的不知是那人上厕所的回数,还是后来那些变化,应该两者皆有。
他对陆洐之的好奇心大概就像八卦板众问卦一样,吱吱为吱吱,不吱为不吱,总之不是非吱不可,他又不是真的猴子。乔可南心绪很平静,这些日子的风吹雨打,早已把他的精神锻链至钢弹等级。
相比这些不靠谱的风花雪月,乔可南更关心自己找新工作的事。他在网上浏览了几间事务所,像宇文那么大的是不想再去了,晃了半天,倒是在以前法律系学姐的介绍之下,去了一间小型事务所面试。
该事务所名叫哲笙,旗下律师除林哲笙外还有另两名律师,总共三人,两男一女,再加乔可南男女比例便彻底不平衡了。
林哲笙看了看他的履历:“哦?宇文律师那儿出来的,底子很厚啊!怎会想来我们这儿?”总不好说小事务所比较清闲,更能享受人生吧?“我想找个可以让我充分发挥,不受拘束的地方。”
“哈哈哈。”不料林哲笙闻言大笑,拍了拍乔可南的肩:“你这话我几年前就听过了,刚好我这儿也有位底子很雄厚的家伙,你们可以交流交流,总之大家不分先后,都是伙伴,往后就叫你们光芒万丈组,不错吧?哈哈哈哈”乔可南:“”这是哪来的话痨?后来乔可南知道了林哲笙口中那“底子很雄厚”的家伙是谁。
他的哥哥是业界十分知名的青年律师,知名在手段很狠,据说还和黑道有点儿挂勾,那人跟陆洐之并称为律师界最不能招惹的两个人,陆洐之曾与他打过擂台,光事前准备就让乔可南这个做人助理的,差点累到往生。
在小事务所的日子很平静,多数是接一些民事案,每天听人阐述烦恼,例如我的老公哥哥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为什么可以这么对我,他忍不住心想:没有为什么。
就像菊花黑讲的:“也许你的明白,不是他的明白。”人往往对自己重视的人格外严苛,同样的事,旁人来做,或许丝毫不在意;亲密的人做了,却令你痛不欲生,那是因为你付出了感情,就一厢情愿,认为对方该懂、该有所回报,但现实是,大家都是人。
是人,就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份计较。他是这样、陆洐之是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
他跟菊花黑说:“我终于懂了你所谓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什么意思。”菊花黑:“嗯哼~”joke男:“相比那些委托人,我遇到的事真是不值一提可是我跟你说,我真的很痛。”这份痛,太私密,旁人不能懂,他只能自己尝。
joke男:“我之前以为我对坑没怨,是我自己要跌的,怪不了人,我纯粹就是讨厌、恶心他不诚实的行为我现在承认,我怨他,怨得厉害。”正所谓爱的反面就是恨,没有爱,就没有恨,反之亦然。菊花黑:“我知道。”乔可南一笑。是啊,菊花一直都知道。
“我爱他,也知道他喜欢我,才会认为他不该那么对我庄子说外物不可必,我把他看做内物,所以理所当然认为他必须这样、必须那样,但这其实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菊花黑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乔可南以为他被自己讲的话深深震撼了,才传来一句:“原来是这个意思。”
joke男:“?”菊花黑:“哦,我刚去拜估狗大神,你那外物不可必,我看不懂。”joke男:“”如此这般,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他没再遇鬼,在和菊花告解以后,陆洐之这名字就像他岁月里的一片灰,拈起来一扔就不见,了不起偶尔清一清,日子照旧过得清清爽爽。
而乔可南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始终都戴着。五月的时候,朱利安来了趟台湾,这令乔可南颇为惊喜,他一直都很想回报朱利安在纽约给他的招待,如今换他做向导,他跟事务所请了一礼拜的假,带朱利安从台北游历到台中,最后去了高雄。
两人在爱河边看夜景,忽地朱利安悄悄在黑暗里握住他的手,乔可南一愣,听到他用蹩脚的中文问:“joke,考路我,豪不豪?”
哩共瞎?说真的,乔可南一开始真没听懂。不过从朱利安的行动里,乔可南大略明白了怎回事。
说没感动绝对是假的,朱利安曾在il里说他在努力学习一样东西,问他学什么,他不讲,如今看来是学了中文。
这么博大精深的语言,有人从出生开始学,学了一辈子都未必透彻,何况他这么一个半路出家的美国人?乔可南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他挣开了朱利安的手,用中文说:“抱歉。”
朱利安听懂了,他不掩失落地垂下眼,学一个国家的语言,最基本就是请、谢谢、对不起,最后一个词他不想学,但还是得学会。
“不,joke,哩没对不其我。”是他自己追求,求而不得,不是任何人的错。
乔可南很想说些什么,可最后没说,外物不可必,意为不能期待别人做出你想得到的反应,就像朱利安无法用爱要求他爱他,他也无法强求对方该如何如何,人世的真理,不过如此。
他想,他不怪陆洐之了,真的不怪了。朱利安从高雄搭飞机走了。乔可南送行,再自行搭高铁回台北,一路上他把跟朱利安的相处回忆了一遍,除却那些童话一般美好的情节,还有什么是支撑他们一辈子过下去的?
他不会离开台湾,朱利安不会离开纽约,他不像瓶子,没有爱,天涯海角的追随,最终只会变成怨怼,把灵魂磨碎,让两人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无言相对。
所以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