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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阁楼小叙(修改完毕)
静夜悄悄,不似惊鸿轩内的热闹。一个黑色的身影自惊鸿轩后门鬼鬼祟祟地出来,顺利地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不难听出是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城南玉皇庙!”
不过一盏茶时分便行至一座破旧的庙宇前,正门前“玉皇庙”三个金铸大字衰败不堪,灰色的金黄在月光下分外阴沉。
马车停了下来,黑色的身影如幽灵般移行至庙内,马车则向前驶去,消失在林中。
黑衣女子在玉皇大帝像前驻足,从袖中取出一支精致的镶金檀香,往像前大鼎正中一插,大鼎一分为二,大鼎下的地板也分成两半,一条下行阶梯带着耀眼的金光呈现面前。
黑衣女子将檀香拔出,下行到地下室中。
随着黑衣女子身影的淹没,大鼎渐渐合上。
就在大鼎合上的一瞬间,四名黑衣侍卫出现在庙中,四下搜寻着黑衣女子的身影。一无所获后便也离开了玉皇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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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舞斋中歌舞依旧,虽然后面上场的歌姬舞技远不如惊鸿仙子婉转动人,却也各自有各自的风格,让ren流连忘返。虽然没有惊鸿仙子出场,但来者毕竟也是各地名媛,不少观客就是冲着这群媛同聚的场合来的,因而场景依旧壮观。
淮安王欣赏着歌姬、舞姬们曼妙的身姿,优美的舞曲似乎也深深吸引了他,只是他的侍卫赵武亟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眉宇微扬,附耳在赵武亟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淮安王身边的陈希烈疑惑地看了一眼淮安王主仆,随即又转向歌舞中去了,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精锐,只是被厚厚的痴迷灼热掩盖住了,难以发觉。
淮安王说要去四处逛逛,领着赵武亟就离开了欢舞斋雅间,留下习以为常的众人,只是陈希烈微微上扬嘴角。
出了欢舞斋水楼,往西行便是惊鸿仙子的阁楼平芳阁,平芳阁从前是梨贵妃的畅欢宫。昔日的畅欢宫从仪门至正殿只一条两车宽的汉白玉道相接,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已是一条只容二人并行的木桥了。
木桥两旁的池水清明如镜,满种白莲,此时满池莲花绽放,碧绿圆叶莹莹的似能滴出水来,小小的莲花交嫩如小巧的脸庞,层层绽开如玉盏凌波,数百朵玉白花簇开在一起,仿若一捧捧雪铺成皓洁冰雪的路途。
此时节风动莲香,整个平芳阁沉浸在荷露清风之中,别有一番雅趣。
淮安王笑道:“惊鸿仙子还真雅趣!”
赵武亟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立着,见淮安王在桥上站了很久,才开口问:“王爷不上去看看?”
淮安王摇头:“去,你留在这里!”
赵武亟正色道:“惊鸿仙子武艺高强,属下跟随王爷好保护王爷!”
淮安王微笑:“本王是淮安王,她要在这生存还需巴结本王呢!你无需担忧!”
赵武亟为难地:“可是”
淮安王轻举折扇,打断他:“一个丫头罢了,本王应付得来!你在这候着!”
赵武亟见淮安王坚定的样子不好多说,恭敬地应是。
淮安王潇洒地转身,丢下赵武亟独身前往平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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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芳阁位于翻月湖最东边的岸上,正厅为采容坪,旁侧各有东西雅厅三座,楼阁数间,环绕成众星拱月状。
厅中刻画雕菊,梅香涂壁,布幔纱帘,清丽宜人。
寝室便在采容坪后面,转过通天落地的云母神仙折花插屏,寝室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紫檀木几上是一套奇黄玉茶壶茶杯,惊鸿仙子头配一支小巧的三翅莺羽珠钗并一朵苗银蝴蝶押发,身着云碧色银丝云雁纹锦滚黛青领口轻裳,闲适地坐在木椅上,悠闲地品着壶中佳茗。
须臾,她起身行至窗前,推开珊瑚长窗,窗外是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是她平时游赏之处。共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皆是她亲手种植于此的碧色ju花与西府海棠。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一个温润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绿野穆凌霄、殷封凌惊鸿、蝶谷程绛雪合称倾城三仙,为何仙子要委居第二?”
惊鸿诧异地回头,对上了淮安王嬉笑的俊脸。他的眼睛透着戏虐,好整以暇地看着美艳万方的佳人。
“你怎么进来的?”惊鸿仙子很快掩饰好眼中的惊讶,平静地问。
淮安王微笑着:“走进来的!”
惊鸿仙子打量他几眼,他穿一袭海水绿团蝠便服,头戴赤金簪冠,长身玉立,丰神俊朗,面目极是清俊。她淡淡地问:“你是淮安王?”
淮安王毫不掩饰:“在下李昱轩!”
惊鸿仙子躬身为礼:“惊鸿见过王爷!”
淮安王含笑问:“本王听说你叫凌若涵?”
惊鸿仙子轻轻地微笑:“这是惊鸿小时候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现在惊鸿的名字是凌晗!”
淮安王温润的微笑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随手递一把蓝田玉箫给惊鸿:“听闻仙子一曲惊鸿名满天下,想来箫艺也是十分精湛的,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得听一曲?”
惊鸿仙子接过玉箫,见玉箫通体洁白,隐约可见箫管上若有若无的丝丝浅紫色暗纹,箫尾缀一带深红缠金丝如意结,甚是喜欢,淮安王将她欣喜的神情纳入眼中,嘴角微微上扬!
惊鸿仙子莞尔:“王爷夸赞!不知王爷想听什么?”
“仙子随意!”淮安王微笑着。
惊鸿仙子略一思忖,横笛于唇,轻吹淮南小曲绿野盈袖。
淮安王俊美的凤眼微微眯起,审视着眼前这个才艺惊人的佳人:她的表情娴雅淡定、温婉得没有半点不自在,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艺女该有的镇定,她的身份绝不是一个舞姬这样简单。
从她惊人的武艺可以看出她是江湖中人,而且地位不凡。连清河节度使这样的高官都无法准确的查明她的来历,她隐藏自己的本事可见一斑。
只是,如果她真是凌家丢失的小女儿,那么不论她的身份多复杂,也不会对朝廷不利。就像当年的凌宇翔,功高震主被新即位的皇兄压制得不得不隐逸山林,即便皇室亏待了凌氏一门,但凌宇翔留在京畿的几个儿子依旧忠心耿耿地护卫皇室。
其实皇室也没有太亏待他们:
凌宇翔八岁被选入羽林军从一名小兵历练成为一个大将军,还娶了建元皇上的外孙女,当今皇上的表姑姑常晋翁主穆开雪为妻。他的次子凌若漓还娶了元狩帝的孙女、当今皇上的堂妹慧懿郡主。长女更在当今皇上即位当日就被封为华贵嫔娘娘迎入后宫。如今他的幼子凌若洋又要迎娶皇上的胞妹安庆公主。
只是,凌若涵幼年的意外是否会让她痛恨皇室的无情,以致叛离效忠皇室的祖训?毕竟她从小就性格乖张,与她几个哥哥完全不搭。
如果她不是常晋翁主的you女,那么问题就很复杂了。
她惜身如玉,绝不是甘心沦落风尘的女子,而且以她的身手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情,也就是说,她经营惊鸿轩一定是有目的的。要么如外界所说酷爱舞艺,要么就是借舞馆作出对朝廷不利的事情。
可是她人在惊鸿轩中,也就是说前往玉皇庙的女子不是她。
不知为何,淮安王的心里很希望,她经营舞馆的目的只是酷爱舞艺。
曲已终,淮安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惊鸿仙子从曲子中回过神,将玉箫归还淮安王,轻柔甜美的嗓音像和煦的惠风吹拂人的心房:“王爷的玉箫不但做工精美,而且吹出的曲子也比一般的竹箫悦耳。”
淮安王这才回过神,忙接过玉箫,掩饰地微笑:“李某失态,仙子莫怪!”
惊鸿仙子甜甜地笑着:“王爷言重了,是惊鸿吹的不好!”淮安王忙道:“不是,仙子吹的极好,是李某听过最美的曲子!”
惊鸿仙子笑意肆然:“王爷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宫里的乐师吹得一定比惊鸿好很多的。”
淮安王微笑:“李某好奇,以仙子这般年纪怎会有这样好的造诣?”
惊鸿仙子清丽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地忧郁,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自己喜欢才会用心去学,用心学的东西自然造诣好了!”
淮安王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忧郁,心里竟然不忍心在追问下去,略略点头,起身道:“李某叨扰了,告辞!”
惊鸿仙子颔首:“王爷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