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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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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前,程宇泽离开之后,风雨被那小眼睛大脸盘的中年妇女热情的迎进屋。当她局促着想开口要回行礼离开的时候,那女人已经麻利的上前来帮她脱下了大衣,连着她的行礼一并拿到了楼上去。

    她那雷厉风行的热情,几乎没有给风雨一丝一毫拒绝的机会。

    风雨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了二十来来分钟,期间女人仍旧自顾自来来去去的忙着打扫,却是喋喋不休的跟风雨说着话。她说话带着南方尖利的口音,风雨不是全部都能听得懂。

    女人在厨房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探着头往客厅瞧了一眼,笑着说“先生快回来了”。这一句,风雨倒是听得清楚明白。

    在与程宇泽数得过来的几次接触里,风雨已然明白,这位年轻的小舅舅是个果断坚决的男人,与大舅舅程宇翔的和煦与安博彦的温润相悖,他有一种睇一个眼神,便可以让人不敢置喙的冷冽气场。

    所以,趁着女人忙碌,风雨落荒而逃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风雨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门前。

    芸霁付了车费后,夹着肩膀快速推门而进。看着他一副怕冷到不行的模样,身上裹着男孩儿宽大外套的风雨,微红了脸颊。

    “这个点儿找不到吃饭的地儿,将就下。”

    一只装满汉堡薯条可乐的餐盘落到桌上,少年坐到女孩儿对面,拿起一个汉堡递过来。

    风雨犹豫着接过来,拆开包装,犹豫再三,咬了极小极小的一口之后,是再也吃不下,只拿在手中看着。芸霁像是饿的急,一手汉堡,一手可乐,吃得大口又迅疾。

    直到手里的汉堡只剩残渣,他才发现对面女孩儿拧眉盯着汉堡,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模样。

    他坐直身子,微微前倾,说:“女神仙,看能看饱?”

    风雨一怔,抬头看他,随即脸色泛红,窘迫。

    “那个,我吃过饭了。额,吃了很多,现在还撑着。”

    不久之前,和小舅舅一起吃饭。这一次少了调解尴尬气氛的齐芮,风雨紧张局促。程宇泽也是话少的人,席间接了几个电话,寥寥数语,声音低沉柔缓,目光却总是朝着风雨睨来。风雨不知所措,只得埋头猛吃,从头吃到尾,当真是撑到了。

    看见芸霁不解,一脸探究的表情,风雨终是嗫嚅着把这些说了出来。

    芸霁颇有些惊讶,

    “吴风雨。”他叫。

    “嗯?”

    “泽叔没那么恐怖,他人很好的。”

    芸霁说的认真,风雨看着他的眼睛,蹙了眉,没有说话。

    风雨想起不久之前,初遇丁修的时候,芸霁也是这样告诉她的,他人很好。

    她一直相信,面前这个被自己偷偷喜欢了很多年的男孩子,无论表面多么不羁随意,内心都是柔软纯良的。他不会以险恶之心揣测身边的人,哪怕那些人总在背后告诫他人,不要与芸霁走得太近啊!

    程宇泽是这样,程宇翔也是这样。

    对面男孩儿被她盯得久了,以为姑娘钻进牛角尖里去了,无奈的叹口气,搔了搔后脑勺,抓起几根薯条塞进嘴里叼着。

    那些讨厌的程家人!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风雨心里忽然蹿腾起一股对程家人的愤怒的火焰,这火焰的高度,甚至超过了自己在那里受到委屈的时候。

    理智的想来,她那般排斥与程宇泽接触,怕也是因为那人说了于芸霁不好的话吧!

    便是在这样芸霁还没说过喜欢她的时候,她便已经容不得人说他的是非了。所以日后,风雨为芸霁生为芸霁死,也便不足为奇了吧!

    后来,芸霁要从她手中拿回汉堡,风雨却是缩手躲过,她说:“我拿回去,当夜宵吃,成不?”

    芸少爷觉得这姑娘古怪又有趣,耸耸肩表示没什么不可。

    离开时,风雨要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芸霁轻轻拍下她的手,又紧了紧外套的衣领,挥挥手,掉头钻进出租车走了。

    风雨手掌不自觉的捏到方才被他拉紧的衣领上,在寒风里伫立良久,久到出租车早已拐弯看不到,她还觉脸颊滚烫。

    ******

    三月以后,天气变暖,随着一冬天的皑皑积雪逐渐消融,日子也过得迅疾,不知不觉便到了四月。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

    在b城,风雨却是鲜有这种感觉。她的大学有些偏僻,亦是有些干秃,除去宿舍通往教学楼的那一段树木葳蕤的石板路外,再无花草丛生的景致。

    阿南说,家乡的油菜花已开遍田野,蒲公英开始结朵,爷爷已做好下地去挖的准备。

    十三岁,风雨初潮,肚子疼的厉害,几乎到了不能直立行走的地步。奶奶和婶婶干完农活归家,带回了一把绿油油的野草,隔天在太阳下晒干,晚上便泡水给她喝。

    疼痛并没有很快消退。风雨觉得那野草没有作用,味道还甘涩,不愿再喝。这时,奶奶便会微微吊眉,那是她生气的前兆。风雨不敢再多言,只得捏着鼻子一口灌下。

    倒也是神奇,那野草泡水喝多了,此后大姨妈再来造访,竟也无甚痛感了。

    奶奶说,就像日久见人心,那野草的功效也是要日子熬出来。

    那野草,便是蒲公英。

    其实风雨的身子算得上是已经被奶奶调理的不怕寒凉,后来便也断了喝蒲公英的习惯。但每年四五月间,蒲公英盛开的时候,家里的两位老人仍旧要摘回许多,洗净晒干,然后收好,留待冬日再用。

    蒲公英到底算不算中药,又是否真有神奇的功效,风雨始终没有查证过。

    阿南,你要陪着爷爷去啊,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风雨这样对阿南说。阿南立刻便应下了。

    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落下的时候,走读生大美女方艺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笑盈盈的看着打水回来的风雨和齐芮。

    她说,吴风雨,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