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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不是没有遇见过霸道的小孩儿,可是小镇的孩子,再霸道也不过是把脸吊起来,说声不想理你这种级别。安煊和安琪儿很完美的给风雨诠释了大城市有钱人家孩子能够骄纵霸道到何种程度。
要很用力的捏紧拳头,风雨才能压抑住自己颤抖的神经。她没有去拉安琪儿,她的东西本就少,被女孩儿三两下就丢得差不多。高朗上前制止,叫发着疯的女孩儿狠踹了几脚。最后一本东野圭吾的《白夜行》被撂出窗外,窗下传来“啊”的一声,安琪儿这才停下动作,紧张的爬上飘窗往外探出半个身子。
“啊,尧尧哥。”
“小混蛋,你杀人啊!”一声怒吼传来。风雨已经转身跑下楼。
与黎尧的初见,成为了他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笑谈。彼时,风雨已经和芸霁在一起,许多次聚会觥筹交错间提及这一天的事情,虽已没了当时无边的窘迫与尴尬,但她还是会晕红脸颊,手掌啪啪的落在黎尧背上,叫着他闭嘴。黎尧哈哈大笑,一面躲着,一面说得更兴起。风雨又急又气,然后会被一双强劲的胳膊拉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夹杂着清香酒气的呼吸轻柔的扑洒在她发烫的耳际。
“乖,咱不理他。”
“芸霁。”她委屈的回头看他。
他轻轻牵动嘴角,扬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清凉柔软的唇研磨在她微微嘟起的唇上,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那天看见你的文/胸和小短裤,晚上觉都没睡好。”
风雨心跳得嘭嘭嘭,脸红得像b城夏天最漂亮的火烧云,两只手落在他腰间,将质地良好的衬衣攥得死紧。
好事者黎尧又转头来调笑风雨的羞涩,芸少爷再不能忍,抬起一脚踹了那厮的臀。怀里的人看着捂着屁股敢怒不敢言的黎尧,笑得咯咯咯,粉红粉红的小脸把芸少爷的心都美化了,两只手臂铁钳似的,把自家姑娘圈得更紧。
风雨跑下楼,发现真壮观啊,窗户下夏裙冬袄到处都是,树枝上还挂着须臾前没叫高朗捡的小背心,迎风招展。两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立在一片狼藉中,一起仰头向着二楼,肤色稍深的少年叉腰对着安琪儿和安煊喋喋不休。
“丫的又干啥坏事呢?又皮痒了?来来来,给小爷下来,一天不打上房接瓦了还!”
“尧尧哥,你多管闲事儿,煊儿,快跑!”二楼窗口的两个脑袋朝下吐着舌头扮鬼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
“俩小混蛋欠揍!”少年气咻咻地要去捉那两只,一回头看见呆立在面前的女孩儿,瞬间收了气势。
风雨其实并未怎么看他,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另一个穿米色木棉衬衫,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拨着头发的少年身上。距离初见已过了些时日,期间他偶尔会来程家找尔阳,有时未能与他照面,尔阳的房间在一楼,他会在那里待一会儿就离开,风雨在二楼楼梯口听着他离开的脚步,然后快速跑回房间躲在窗帘后看着他经过。有时家里大人在,他会在客厅坐一会儿,这个时候风雨就会往厨房跑好几趟,倒了一杯又一杯的水,喝到肚子撑他也不曾转头瞧她一眼。
他叫芸霁,风雨十一岁的时候就知道。那时他像微服私访的王子去到她的小镇,参加夏令营的小姑娘都喜欢他,风雨也喜欢,却没对谁说过,也不敢表现出来。小花儿有漂亮的裙子穿,还有妈妈给梳的整整齐齐的辫子。风雨什么都没有,奶奶每天天不亮就去叔叔家帮忙,头发得她自己扎,歪歪扭扭得像鸡窝。
休息的时候,小姑娘们都跑过去找他聊天,他手舞足蹈,表情丰富的给她们讲大城市里有趣的事儿,像个小太阳。风雨大多时候是不好意思靠近的,离得远远地,偷偷瞅他。有时候人特别多,她才会悄默的站在人群边缘,听他和别人聊天,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呀,比镇里广播站的播音员的声音悦耳好多倍呢!
那个暑假比以往任何一个暑假都过得快,直到志愿者们离开,风雨都没敢跟他说上一句话。他们走的那一天,学校办了一个欢送会,大家都准备了礼物送给志愿者们。他收到的竟是最多的,小芸老师笑着打趣:“我们来干活的还不如小霁这个来玩儿的受欢迎啊!”
他骄傲的昂起头,不服气的回:“我干的活儿可比你多!”小芸老师伸手骚乱他浓黑发亮的头发。
在他蹙眉撇嘴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的时候,风雨跟在小花儿身后走过去,手背在身后把准备了一个晚上的礼物捏的紧紧的。
“芸霁,你明年还来吗?”小花儿问。
“不知道呀,应该不来了吧!”他笑着回答,牙齿又白又齐。
“哦,那好可惜,以后都很难见面了。”
“你以后可以考b城的大学,来b城我带你玩儿。”
“好呀,说定了。喏,这个送你。”小花儿大大方方的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风雨看见那是被商店里最贵最漂亮的包装纸包得精致的小盒子,比自己的大,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芸霁也笑着大大方方的接到手里,问:“包得真漂亮,是什么呀?”
小花儿红了脸,说:“你回去自己看嘛!”
“好。”
风雨犹豫紧张了半天,下嘴唇都被咬出了牙印才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刚要张嘴,却听到老师喊集合照相。
照相的时候,芸霁被志愿者们簇拥在最前排最中央的位置,风雨暗暗使劲,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挤到他身后。站在台阶上,可以看见他的发穴,那一根根柔顺发亮的头发盘旋出一个白亮的小漩涡,真好看呀!
最后,那礼物终究是没有送出去。看着志愿者乘坐的大巴车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那小小的盒子握在她手心里,已被汗水浸湿了一角。
所以,于芸霁而言,对吴风雨这个人并不存在记得忘记的问题,因为他从来就没认识过她呀!
当芸霁随着黎尧的目光一起看向她的时候,风雨慌忙的低下头,手忙脚乱的去捡地上的东西。黎尧五官拧成一团,对芸霁狂挑眉,这就是程家的那个?
芸霁点头,英挺的眉眼微蹙,看着躬身捡东西的女孩儿,余光瞄到自己脚边一抹粉嫩的柔黄,心脏骤地一缩,一股闷热从小腹窜起,微微烧烫了如玉的脸颊。风雨也发现了那块小布所处的尴尬位置,但埋着头还不知他看见了没,伸手过去捡的时候,忍不住悄悄抬头。这一抬便撞进了少年黑如曜石,亮如星辰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