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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 大坝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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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的大坝就如一个被子弹打穿了胸膛的老兵,眼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躯里喷涌而出。此刻他在风中微微颤抖着苍老的身躯,那溅起的朵朵浪花是他充满深情的眼泪,滚滚的洪水是他无法言说的悲愤。这一片他守护近百年的美丽富饶的土地现在已经成了一片汪洋,那片土地上可爱的牛羊正被魔鬼吞噬,善良的亲人们在洪水中正流离失所。可是他依然无能为力,他的伤口正在扩张,他的血液正急剧的流失,他感觉自己就要倒下了。

    大壮望着那神圣而残缺的大坝,就如望着一位正饱受磨难的敬爱的长者,内心是无比的悲痛。

    很多年前,苏家人亲手建了这座大坝,也曾经亲自毁了一次。然后再重建了一次,就是现在这座大坝。他的思绪沿着那涛涛的河水回到了过去。

    九十年前,那时候整个第聂河地区还是完整的苏家部落。刚成立不久的苏家部落举全村之力,用了一百多万人,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才修成这座大坝。在当时乃至现在也是地球村上数一数二的大工程。有多少苏家青年都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奉献给了这个伟大的工程。那时候没有先进的工程设备,从测绘,到设计,再到建设都是无数的苏家人用汗水,鲜血,智慧甚至用生命换来的。

    这是一个神圣伟大的工程,这个工程应该说意义非凡。它不仅是整个苏家人的骄傲而且向全地球的人民证明了刚成立不久的苏家人是团结的,是能干大事的。更重要这是一个造福一方的工程。它极大的改善了方圆万里的灌溉问题,解决了整个顿斯河下游地区的用电问题,助力松洲地区的农业和工业迅速发展。

    这个工程向整个苏家人展现了一幅村强民富的蓝图。寄托无数苏家人的希望和美好。竣工当天,苏家的老村长亲自来剪彩。那一天整个大坝周边地区,鲜花百里,万人空巷,举村欢庆。

    那一年这个大坝就成了两岸地区青年见证爱情的圣地。

    “你爱我吗?”

    “我对你的爱就如这湖里的水那样深”

    “你会变心吗?”

    “我对你的爱就如这大坝一样坚不可摧”

    这个大坝在苏家人心中就如图腾一样的存在。在建设之前,很多欧家人就根本不看好苏家人,甚至很多苏家的老百姓也很担心和怀疑。可是苏家人就是凭着自己的勇敢,坚毅,勤劳,智慧让这个震惊地球村的伟大工程牢牢的矗立在这宽阔的顿斯河上。它就像一个璀璨的王冠戴在了美丽的顿斯河头上。

    可是两年之后,疯狂的德家人闪电般的杀到了顿斯河边。德家人用他们的凶残,血腥告诉苏家人:他们是来消灭苏家人的。

    那么这个大坝留在这群魔鬼手中,将会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粮食,充足的电力,从而能开采出更多的矿产,打造出更多的杀人利器。

    于是苏家老村长忍痛下令炸了这个亲儿子般的大坝。他的儿子被德家人俘虏了他都没有这般痛苦。而听闻大坝被炸的消息,德家村长却是暴跳如雷,也心痛不已。

    剑如果在正义手中,那就是正义之剑。

    剑如果在魔鬼手中,那就是魔鬼之剑。

    那些年大坝就如受了伤的孩子,用他惊恐的眼神看着德家人炮弹下冰雹般落在了蓝蓝的顿斯河里,然后血染红了河水。后来苏家人用他们血肉之躯又渡过了顿斯河,鲜血染红了他的身躯。静静的顿斯河带来远方圣洁的冰山雪水,却在这里被染成了黑色,红色,溅起了愤怒,悲哀,血腥的浪花。他曾经的骄傲,曾经的美好,曾经的梦想都在这场战争中碎灭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大坝用他残破的身躯在这风雨中静默着,等待着,期盼着。

    四年后,苏家人还有无数的地球人靠着坚韧,勇敢,智慧终于消灭德家那群丧心病狂的魔鬼。但是自己亲手建的大坝,由自己亲手下令炸的大坝成了苏家老村长心中永远的痛。

    终于这个世界安静了,老村长又重建了这个大坝。

    这么多年来,大坝用他的身躯储蓄了几十亿方圣洁的水,滋润着方圆万亩良田,顿斯河两岸成了兰家最大的粮仓。两岸的无数生灵因他而安居乐业,生机勃勃。无数的工厂,矿区因为他提供的电力而蓬勃发展。

    他犹如一位慈祥的老者欢欣看着百业兴盛,和平美好的画面。

    他还见证了无数苏兰一家亲,抵御外敌,团结奋斗,努力拼搏的感人故事。

    可是现在,他又被炸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又为了什么?难道人类建了他,就是为了再毁了他?

    他的身躯在剧痛,他的血液在飞速减少,他无助的闭上了眼睛。

    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

    一个颤巍巍的身躯拄着一根拐杖出现在了大壮的前方,在风中摇曳的身影渐渐靠近了。大壮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张沧桑的脸,消瘦的脸上像干涸的土地爬满了裂纹。黑土地一样颜色的脸上,忧伤黯淡的眼神,断崖般高耸的鼻梁下是那微微颤抖的干瘪的嘴唇。

    他看到了那残缺的大坝,呼啸而出的洪流。他跪了下去,远远的盯着那在呜咽的大坝。他哭不出来,他趴了下来,用心贴着颤栗的土地,无言地感受着大坝的悲伤。

    这是和他根脉相连,血气相通的大坝啊!他终于用那跨越千年的悲伤呜咽起来了。

    大壮满怀敬意的走了过去准备扶起他“老人家,这边危险。我们赶紧离开吧”

    \"不,不走了,我再也不离开这大坝了。我就想在这边陪着他”他那黝黑的眼眶含着泪花。他那带着苏家北方的口音沧桑而悲哀。

    这是一位当初从遥远苏家北方来这边建设大坝的农民。他这一生都献给了这古老的大坝。

    这座古老的大坝不仅凝聚了苏兰两家的勤劳和智慧,而且还见证了苏兰两家百姓根脉相连的友谊。

    现在他被毁了,受伤最重的还是苏家人。苏家的营地在右岸,地势低被淹的最多,受灾最严重。而且整个苏控松洲地区今年的夏天灌溉全靠这湖里的水。更重要的那个超级电站在苏家手里,没有足够的冷却水,那就是随时爆炸的超级炸弹,唯有关停一条路。而关停那简直不敢想象是多大的灾难。还有这个大湖里的水是苏家克里米亚半岛最主要的淡水来源,没有了水源,这半岛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苏家绝不会干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也许有人会说,苏家因为想阻止兰军的夏季大反攻,所以才炸了大坝。现在的情况和多年前那场战斗完全是两码事。苏军还没使出全力,否则基富也不在话下。

    兰家也是受伤很重,不说这个夏季的粮仓会颗粒无收,单是这灾民和灾后救助也是很庞大的一笔费用。更别说战后重建这个大坝那对于债台高筑的兰家那也是无法想象的。兰家的戏子没那么傻。他清楚的知道,炸了大坝只能一时改变这战场的走势,要说能阻止苏家的进攻那简直是笑话。现代战争下,这整条顿斯河哪里都可能是苏军的突破点。

    那么在苏兰两家退守顿斯河两岸,进入战争疲倦期。是谁最不想看到的呢?苏兰两家会不会以河为界和谈呢?

    这就像两只斗累的蛐蛐,在互相撕咬后未分胜负。两只蛐蛐都调转了头准备逃离战场的时候。有人用草根又戳了戳一只的屁股,拍了拍另一只的翅膀,然后还发出挑衅的鸣叫。那么这两只蛐蛐能不死战到底吗?

    其实这个大坝对于整场战役的胜负影响并不大。但是却极大的煽动了两家人们的仇恨。因为这是一场人道主义灾难,是灭绝人性的屠杀。这场灾难中受害的全是老百姓,而且这仇恨会随着今年的夏天,明年的夏天,后年的夏天的到来而更加深刻。苏兰两家百姓的百年情谊会随着这大坝的被炸而烟消云散。这才是它最毒之处。大坝可以再修,可感情一旦裂了,也许几代人都修复不了。

    这真是一场杀人诛心的阴谋啊?一定有第三方势力在操纵着这一切。

    显而易见,苏兰两家一定不会干这种愚蠢而又罪大恶极的行为。但是双方必须互相指责对方是罪魁恶首,因为这是战略需要,必须给地方泼脏水,必须让对方失去民心,失去道义上的高地。而且双方都可以用无数的证据向世人证明对方是凶手,而自己不是。至于谁是那第三只手,只有等待时间来揭开了。

    真相也许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才有权解释。所以苏兰两家的怒火将因为这一场突破底线的爆炸而更加不可遏止。也就是说谁输了,谁将来就会站在这场人道主义灾难的审判台上。

    随着战争的持续,底线不断的被突破。杀红眼的人有什么不敢做呢?

    但是那第三只手是谁呢?谁会是这个阴谋最大的受益者呢?大壮带着特别行动小队追进了那个树林。

    大坝的裂口正不断的扩大,顿斯河上空的怒火还在不断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