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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窗外的向日葵又盛开了,大朵大朵艳丽的颜色仿佛一个个笑脸凝固在身体的顶端。阳光温柔的抚摸透明的玻璃,我的长发,我的那片心爱的向日葵,散发着异样的神秘。
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我会选择一个临窗的东侧的座位坐下,那窗外有一片盛放的向日葵,通常图书馆里是安静的,偌大的阅览室里就只有几个人在默默的看书。沿着书架的左侧直走,然后在第四架书架的第一栏里,我会拿一本安妮宝贝的彼岸花或者二三事,恩,或者她的全部,我承认我喜欢她笔下的人物,惊艳的文字。拿好书再径直望前走,走到近白得刺眼的墙壁跟前,左转,在第四排书桌坐下,通常有一个习惯:望着窗外绽放的向日葵,她们像演绎一场盛大的演出,整整齐齐,也望着我,不知道注视多久——幻想是必不可少的——我于是安静的坐下,翻开书,开始阅读。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注意其他的人,在印象中,阅览室里的人总是少得可怜,于是,阅览室更沉寂了,仿佛一朵红色的花开放在枝头,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仿佛一株绽放的向日葵站在铁轨的尽头,望着远方。那种意境正是我想要的。有风吹拂,窗外的向日葵便不安分了,她们开始起舞,唱歌,甚至在呼唤我,一遍一遍,我就望着她们微笑,轻轻地,梳理、梳理我记忆中的色彩。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注意周围的人——但是有一个男人让我发现她的眼睛也是一朵或者很多向日葵。我既惊喜又害怕。
我叫薇格,女,今年大二,英语系。说实话,我并不喜欢我现在的专业,我不打算出国,一个人呆在国内,这很好。英语根本就是用来装饰的,和一朵花,一只花瓶没有什么区别。
我喜欢春天,但我更喜欢盛开的向日葵。之所以喜欢去图书馆,就是因为我偶然在图书馆的东侧看到好大一片盛开的向日葵,我很兴奋,于是我在空闲的时间里一般都会去图书馆,坐在阅览室东侧临窗的位置,通常我只喜欢坐在第四排座位上,那是看望向日葵的最佳位置。英语系的学生常常要晨读,但是我多是逃课,一个人跑到这里看向日葵。你们知道在早上看向日葵是最好的时间吗?早上的向日葵在阳光出来之前,静静的梦境,仿佛睡美人的姿态,然后颤巍巍地醒来,沐浴阳光,阳光把这个世界连同我都镀上了一层金黄。快乐的日子爬上笑容。而在黄昏的时候却又带来另一种韵味,神秘的,淡淡的气息。
我微笑的望着她们,轻轻地,梳理、梳理我记忆中的色彩。
他叫凡高,是向日葵一样的男人,他是我的男朋友。他喜欢油画,他喜欢创作;他喜欢梵高,他那热烈疯狂的笔触和激情;他喜欢大片大片的盛开的向日葵。他说,他要成为梵高一样的画家,画出美丽的颜色,画出特别的向日葵,画出世界的伤痛和幸福。他站在一栋陈旧的老房子前,他挥舞着修长的手臂,说,看啦,这宽阔的土地,种植一片向日葵,我们天天精心照料,待到花朵绽放的那一天,呵,繁华的音乐盛典,你说这有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就像一件天然的艺术品,多有成就感!薇格,薇格,你看这样有多好。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奔跑在宽广的田野里,像一匹马飞翔在大地之上。我说,好。
他在城郊买下了这所老房子,他在这里创作油画。老房子的壁上有好看的古老的图腾,这都是岁月遗留下的记忆,窗格子是清朝家居的典型风格,完美的雕花艺术与剥落的岁月苍老的班驳墙壁遥遥相应,它们仿佛一幅幅抽象的现代画,墙角有一只怀孕的猫匍匐在草地上。周围有三棵老槐树,是以前老房主遗留的。房主是一位老教授,去世了,房子便卖了。房主遗留了很多有趣和值得纪念的东西。在房子的东侧有很多盆景,最多的是仙人掌,仙人掌最有哲学意义,我想老教授是这样认为的,它们坚强,就像向日葵;在世的时候,老教授无不遗憾的说,我现在种植不了向日葵了,老了老教授还喜欢养鱼,在室内遗留了一只鱼缸,缸里有两条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鱼,蓝色的眼睛和尾鳍,忧郁凄美的感觉。室内很多古典古朴的家具。其中,我在凡高的书桌里看到一张檀木做成的,有淡淡的芳香,上面有精细的雕刻,是一只欲飞的鸟。在班驳的墙壁上我看到一幅巨大的壁画,色彩刺痛了我的眼睛:艳丽的颜色突兀疯狂的笔触展现了桀骜不逊的落拓气质。画的是一簇簇疯狂生长的向日葵,有很大的黑色的蝴蝶飞翔在丛中,倏地一只怀孕的猫掠过画面,隐藏在向日葵的深处。我不知道远方那一团蓝紫色的东西代表什么,它们像马,它们像野兽,它们在奔腾,然后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凡高说,这是我和k一起完成的,它的名字叫死亡的向日葵。我们花费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们用尽了海水和天空的画作,我们疲倦地躺在地上观望,我们的身上都被各种颜色涂满了,我们相似而笑,我们唱歌可是,现在,我再也无法画画和唱歌了,你愿意让我重新来过吗?薇格,薇格他痛苦地蹲下了,双手艰难地抱住肩膀,抱满绝望和孤独。我说,好。凡高,凡高,你知道吗?悲观与乐观就是两个人以同一个城堡的同一个窗口向外望,一个望见的是落有叶,一个望见的是满空的向日葵的笑脸。
在我来之前,凡高和k在一起。k是绘画的,喜欢摇滚,弹吉他,和凡高一样喜欢很多相似的东西和爱好。他们常常日夜地创作,一旁听朴树,听张楚。在困乏之时,躺倒或者歌唱,k弹着吉他,他们歇斯底里地唱: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现在,那把金色的吉他安静的挂在墙壁一隅,尘封已久,但也闪烁着某些幽蓝的光芒。凡高说,我再也不会唱歌了。忧伤的声音浮荡在老房子上。我打开桌子上积满尘埃的cd机,然后听到断断续续的嗓音,嗤嗤的有些刺耳。凡高还在说,k死了,k死的时候很安详,原来生前疯狂到野兽,但死去却可以安详得如同一株槐树
窗外的阳光落尽,群鸟翻飞,月光像小孩子的头一探一探地就进来了,这时的向日葵收敛了她们的舞蹈,她们的疯狂,她们开始安静的入梦,她们安详的呼吸,一张一合,多么优雅,我的嘴角微微扬起。直到她们彻底进入梦境,我才开始慢慢站起来,轻轻地合上书,沿着持续已久的路线返回,然后长进茫茫夜色。通常在我走出门口的瞬间,我感觉到有一束锐利的目光掠过我的长发,顺势透入脊梁,我害怕又惊喜这种目光,我开始逃离黑暗,回到自己的小窝。
那目光总是让我又惊喜又害怕。
沿着一条樱花繁盛的小巷,径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了那所小楼阁,在左拐的小路上有一家小卖部,灯火闪烁,可以听到阿姨们轻轻地谈笑,偶尔看到一群女孩子或一对恋爱中的男女从门前掠过。这所楼阁是以前一个学姐遗留给我的,她毕业了,就走了;于是我搬到这所楼阁的第二层,第一层是一个可爱的学妹,长得标志美丽,和我一见如故,她叫小兰。我常常会到她那里去,说很多的话。楼阁就在学校里面,和图书馆很近,四月樱花灿漫时节,走在这条路径上心情格外爽朗,这里通常幽静,来这里的人很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小屋子里挂满了许多梵高的向日葵——有更多凡高的向日葵,我整天都活在向日葵的中间,向日葵的美丽王国。幸福地起舞,抖落一地温暖轻柔的尘埃。
我和凡高在老房子面前广阔的田地里种植了许多的向日葵。我和凡高一粒一粒将种子放进肥沃的土壤里,然后轻轻地覆盖。在每种植一粒种子的时候,凡高都要我许下一个愿望。我通常会默默地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幸福知足。我清清除楚的记得自己一共说了九百九十九次。这是凡高特地这样的,我心理知道,那天我很开心,我对凡高说,希望像太阳,当我们向它前进,我们负担的阴影便被抛在后面,而我们就像风中的向日葵,翩翩起舞;凡高,我要看到很多向日葵,种植的,画的,很多很多。我们从黎明到深夜,我们乐不思蜀。回到老房子的时候,月早已经覆盖在大地之上,漾起一片片涟漪。凡高把k拿把金色的吉他擦拭了很多遍,然后抚摸,开始出现短暂的沉默。但是黑色的音符起舞了,我们开始歌唱,一直持续到天明,然后沉睡。我梦见大片大片绽放的向日葵,仿佛盛大的演出,我一个人奔跑在向日葵丛中。这个梦一直萦绕在我的心灵上空,像一片阴影挥之不去。
是的,我一个人奔跑在盛开的向日葵中,然后蹲在地上,轻轻地呜咽起来。凡高种植向日葵的身影依稀在这片大地上飘忽。向日葵很快就盛开了,但是再也看不见凡高了。原本以为,我和凡高会在这里过上平静的日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那天,下着细小的雨丝,我们走在最高的天桥上,望着城市枯槁的面孔,默默不语。城市的风带着尘埃和各种看不见的琐碎吹拂过来,我不禁感到面庞微热,加之我们没有打伞,任雨丝落在发间,既而顺着发丝滑过我的脸颊。我看着沉默的凡高。他的眼眸粒闪过一丝黑色的光芒,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良久,凡高对我说道:k其实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我不知道k为什么如此,只是常常听到他说,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飞翔,飞翔我向下望去,眼前忽然闪现k的身影,他慢慢地爬上栏杆,站在天桥的最高处,他双手张开,仿佛拥抱什么。我眨着眼睛,这是,我看见k真的飞翔了起来,我看见金黄的翅膀,仿佛向日葵。k飞翔在城市扭曲的上空,k在飞翔。
凡高朝天桥的尽头走去,身后疾驰的阴影掠过我的眼睛,我大惊,呐喊着:凡高、凡高可是凡高听不见了,他的身体成抛物线的姿态落在了道路的中央,火焰迅速地蔓延在他的身旁。他再也听不见了,他躺在血泊中,血液仿佛疯狂的火焰一簇簇燃烧着。火焰在燃烧,我突然看见很多艳丽的盛开的向日葵生长在马路上,一直延伸到我的眼眸。我哭不出声来,我无力地倒在了道路上。我迷迷糊糊地听倒很多混杂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真可怜!k其实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薇格,我们在这里种植很多很多向日葵好吗?
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刺眼的白。我正躺在医院里。
凡高下葬的时候,我把一束向日葵放在他的墓前,站立良久,然后默默地离开。很多落叶铺满了脚下的道路。秋天深了。
我的爱情遗失在向日葵的尽头。
黄昏的时候,我坐在阅览室立望向日葵静静的发呆。夜浓密的拥挤在我的眼眸中,并且肆无忌惮地蔓延。窗外树影幢幢,绿荫小道上,向日葵丛中,那只怀孕的猫臃肿着身子安静地匍匐前进,拖着恍惚的忧伤。若有若无。若有若无的忧伤。
当我看不到向日葵的时候,才猛然惊醒,夜深了,偌大的阅览室显得更加寂静无比。除我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坐在离我不远的左侧,他眼神明亮,那双眼眸仿佛熟悉的向日葵的笑脸。通常很多格夜晚,我都会看到他坐在那里,沉默的看书,我不知道他是学什么的,我的眼光掠过他的头顶,让习以为常地顺着道路走出阅览室。这个时候,他亦会轻轻地合上书,关灯,关门,然后沉默地走进夜色。
此后,我注意到那眼眸如向日葵的男人,他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左边的一只眼睛,但是我能感到那只眼睛的光芒。那目光让我惊喜又害怕。我觉得他很有规律,应该是一个理性的男人:他通常会在第一天从阅览室的进口径直走到第三排的第四架书架上找一本书;第二天会径直走到第四排的第四架上找书,然后左转,近到墙壁再右转,然后在我的左侧坐下,也就是第三排书桌。我背对着他,偶尔感到有锐利的目光逼近,穿透我的脊梁,让我无从躲藏。我是害怕这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害怕,凡高我害怕。每每离去之时,他通常在我之后,于是,他是最后一个离开阅览室的人,习惯的关灯,关门,小心翼翼地。他离我不远,嘴唇蠕动的声音在夜色中明亮,我想他定然是想和我搭话,我心里暗暗发笑,加快步伐,回到我那小小的向日葵的世界中。
我不知道以后将会怎样,我坐在床上,望着月光迷离而忧伤。我无法入睡,校园中已经沉寂了,黑暗的灌木丛仿佛波涛此起彼伏。我下楼到小兰的房间门口,我轻轻地敲门,然后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她开门了,她看到我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她说,姐姐,你还每睡吗?我说,恩,你呢,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啊。我感到有些歉意,但是我听到她说,我也没睡,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脑子里混乱的闪过很多画面,事物,东西我开始笑了,然后她也笑了。我们坐在床上,相对而坐,说了很多话,说到我喜欢的向日葵,说到她喜欢的歌手,忽然发现我们是那么相似的人,我们又笑了起来。我们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夜显得更加沉寂了。不知道说了多久,我们都入睡了,我躺在她的身边,我们一起躺在她的床上。那晚我睡得多么美好。清晨中听到声音婉转的鸟鸣,像月光照在我们的身上。
我给她说了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她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我,一直安静的聆听,偶尔会问一些问题。我说,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两架上有的书分别是海子的诗和哲学一类,他一定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但是,那目光让我惊喜又让我害怕。然后我听到小兰说,你是不是想到了爱情,她就笑了。小兰说,我有一个男朋友,在另一个城市我也说到我死去的凡高。然后会出现一会沉默。
二
现在是残阳如血的时候。秋天的残阳最令人有一种怀旧的忧伤之感,看着残阳,仿佛有一种回首看老电影一样的朦胧感。在朦胧中,我恍惚又看到了那些面孔。那些如此的纯真,那些如此的罪恶。有的人愉快的笑着,有的人却泪流满面,还有一个人在沉默,那个人就是我。我坐在阅览室离,望着残阳,不经思绪万千。向日葵成熟的笑脸对着那个女孩子,微微散发着神秘的光芒。那个秀发翩翩的女孩望着窗外,呆呆的目光在向日葵丛中此起彼伏。以手支颐,一个美丽的侧影呈现在我的眼眸中。偶尔,她微微扬起嘴角,倾国倾城,灯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仿佛语言、音符在夜色中飘荡;偶尔,她眉梢下沉,嘴唇欲说还休,这姿态,若人怜爱。漫长的时光细细的从发间漏走,夜便深了,静了。她轻轻地合上书,缓慢的站起来,沿着过道一直走,走到最前一排,然后左转,径直走向门口。这时我也将离开了。环视周围,空无一人,寂静的夜色多么深邃。出了阅览室,径直走回宿舍,躺在床上,回想她的一动一举,一颦一笑。
我这些天一直做着一个梦。梦境里总是出现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走失在向日葵丛中。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她从不曾回眸,只是顺着风的方向一直在向日葵丛中走,我无法追上她,她飘逸的长发和翩翩起舞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消失在眼眸的尽头。我无数次的想象,我疾步上前,搂住她单薄的身体,挡住那些黑色的风。四周都是死寂一般,只听到风声和向日葵摇动的声音,我望着尽头,我拼命地奔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但是我奔跑得很艰难,她的身影始终离有很远。有一天,她在向日葵的尽头回眸一望,仿佛微笑了,但是我仍然无法看清她的面容,最后她消失了,瞬间既逝。我惊醒在黑夜的床上,月光明亮,透过窗帘,神秘的气息笼罩在我的房间。
我在床上坐了很久。由月光联想到神秘的女孩,想到自己,想到阅览室的女孩,想到很多无关紧要的事。说来很怪,我原本什么都不想,只想安静的坐着,但是无法控制思绪,漫无边际的想象。有时候,你总是无法控制。室友在一旁匀称的呼吸。
我是文学院的,我叫朴泊,今年大三。无所事事,写一些诗歌和小说,发表一点点。喜欢向日葵,喜欢安静的场所,喜欢摇滚的味道。在学校里显得格格不入,仿佛特立独行。这个词我很喜欢:特立独行。
一直有一个习惯:在阅览室里通常那着一本喜欢的书坐在第四排临窗的书桌上,望着窗外那片向日葵,然后看书。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大二伊始的时候就发生了变化:在第四排的书桌上经常出现一个海藻般的长发的女孩,她拿着一本书会静静地走到书桌前,坐下,目光痴迷地望着风中摇曳的向日葵。这就是说,我的习惯被她打破了。她的样子很美。我看出她对于向日葵钟爱,我看出了她隐秘的故事肯定与向日葵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我没有上前和她搭话,她一个人沉浸在那个世界中,他人无法介入,我不想打扰她。我坐在她在坐侧一排,第三排,依然可以看到向日葵。她背对着我,所以偶尔我会偷偷地望着她,很多时候,她侧过头望向窗外,眼神痴迷,以手支颐,我望着她的侧影常常无法安静地读一首海子的诗。偶尔,她的目光略过我的头顶,然后又回到原来的姿态。我惊慌的神色她肯定觉察到了,我屏住呼吸,心跳的速度加快,看着诗歌常常幻想很多事物。我想她当时一定觉察到了。
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这是我阅读的一部分。窗外开始有月光了,周围开始沉寂了。于是,我们都按着自己的习惯一一离开。月夜中,有些微的风的细语。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不知道多少时光。
凌晨四点的时候,我突然醒来,再夜无法入睡。我坐在床沿上,望着黑幽幽的墙壁,窗外的月光已经消失,这夜仿佛一顶巨大的帐篷,安详伫立在原野。说实话,我害怕记忆,更不愿意回首来时是路,我想迅速毁灭掉这一切的记忆,可是我为什么还要回忆?我想让过去的就流逝得越远越好,时间快速前进。但是我无可避免地胡思乱想和回忆。但这过程却难以赘述,简单地说,我想到了以前的女朋友,既而想到了阅览室里那个海藻般头发的女孩,既而想到我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女孩的身影。总之想到了很多很多。
第一次和她交谈的时候已经进入冬天了,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薇格,薇格,多好听的名字。那是在她三天没有来阅览室以后,我不知道其中出现了什么变化,我心里感到焦急。对,焦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焦急,但是他就是焦急。当她再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安静的许多。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的看向日葵,坐下,看书。在她没有来的三天里,我就坐在她的位置上,感受她的感受。那时侯,我竟然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月光来了,周围除我和她在无一人了,也就是说,要离开了,我的心忐忑不安起来。我看着她站起来了,她合上书,还书,她就要走了,她已经迈出了步伐,她的身影开始回荡着,她真的走了,离我远了,她径直朝门口走去了她的长法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茫,但是她要走了,已经走了,在门口了。我心里如潮水翻涌。我疾步走上去,我又突然止步了:她会搭理我吗?我和她说什么,她会误会我吗?眼看她就要覆没在黑夜中了,灌木丛在远处影影绰绰,她的步伐匀称的迈着,她走远了。我这次真地疾步奔上去了,我忘了关灯,我忘了关门。我奔跑上去了,她显然吓了跳,但又恢复过来了。
我说,你好,三天没有看到你了,你没有什么事吧。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她眼神闪烁,她听得也莫名其妙。说完之后,我就沉默了,尴尬似的,手足无措。
她说,你好,恩,谢谢你,我很好。良久的沉默。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她说,恩,我叫薇格,很高兴认识你。说完莞尔一笑。
我先是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说什么,然后我说,我叫朴泊,大三了。你呢?
她说,大二了。朴泊,漂泊,有意思的名字。
我只是嘿嘿的笑了一下。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说,要大四了,面临就业了,负担挺重的吧。你学的是什么专业的啊。
我说,恩,汉语文学。我仿佛在接受审问似的。
我突然说,你很喜欢向日葵。天天守望着,那里肯定有秘密吧。我也喜欢向日葵,喜欢它的气质喜欢它的一切。
她沉默了一会,说,是。向日葵是一种哲学。
她说,晚安!
晚安!
她的身影没入了灌木丛中,月光透过枝叶细碎的落在她的身上,我一直看到她消失在眼眸中,才看到阅览的灯依然亮着。我关灯,关门。径直走向宿舍。一路上,我心里很兴奋,差一点跌倒了。我一夜没睡,第二天她看到的时候,说,你的眼圈怎么黑黑的啊。我就笑了,仍然笑。她也就笑了。
经过漫长的时间以后,我便常常坐在她的对面,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一起看书,她喜欢看安妮宝贝的书,或者杜拉斯的。我看海子的诗歌,时而还看点哲学的书。间歇的说话。在只剩我和她的时候,还大声的笑。离开的时候,说安!安!这样的时光真的美好。有时候她会突然对我说,我要你唱朴树的那些花儿。于是在阅览室里回荡起我的歌声,但是我恍惚看到她眼角的泪光。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辩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与冬夏。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啦想她。啦她还在开吗?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带在了天涯
这样的日子总是很快。很快就过完了大三的第二个学期,大四就接踵而来了,大四也过完了整个秋天。很快冬天就要来了。
秋天深了。风更紧了。向日葵已经熟艳欲滴了,已经被人摘去了,但是我们都想着,春天又会发芽的。夏天的时候就会盛开,仿佛繁华的音乐的盛典。
冬天不知不觉的就来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