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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眼泪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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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说,你看不到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的心中。

    ——题记

    谁的眼泪在飞

    (一)

    2002年4月,一天放学下楼时,一个同学说要给我介绍个当兵的笔友,说他非常喜欢文学,想认识一个跟他有同样爱好的人。当时课程也不紧张,再加上也不好驳那个同学的面子,便随口答应了。

    过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小渔打来了电话,说是我同学告诉他我的电话号码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通话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声音有一种男性特有的磁性,很好听。小渔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他是哈市某部队的一名士兵,平常喜欢写文章,喜欢唱歌。然后他就开始讲他在部队里的一些琐事,我倒觉得特别新鲜、有趣。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军人,觉得特神圣,现在认识了一个当兵的朋友,遥远相望,更有种亲切感了,还有神秘感。只是偶尔他给我打个电话,聊一会儿生活中的小事罢了。

    在6月初的一天晚上,小渔又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要去松花江抗洪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他说得很沉重,我能感觉得到。我安慰他说,你一定能回来,我会一直等你的消息,直到你回来。我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其实当时我们一共只通过三四次电话,了解的并不深,但我却哭了很久。

    几天之后,我收到了小渔的信。他说,他在大堤的帐篷里,马灯很暗,手冷得有些拿不住笔,希望我能看清他写的字。他还说,白天有个战友下水失踪了,心情很差,但无泪,因为他是个军人,也是个男子汉。信的末尾,他只说了一句话:愿自己能活下去。

    我相信,他一定能活着回来的。就在我收到信的几天之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真的回来了!我们都笑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对人生和生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我觉得应该珍惜身边的一切。这得感谢小渔。

    小渔很少写信,陆续地给我打电话,他说他的津贴主要用来给我打电话。而我却总是习惯于用书信跟他交流。渐渐地,我习惯了接他的电话,他也习惯了看我写的信。

    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小渔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一些祝福的话。然后他给我了刘德华的歌曲今天,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曲。可能是有些紧张,他没有唱完,但是我一样很感动。这也是我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转眼到了11月份,我去一家报社实习了,为了工作方便,我买了一个bp机。这时,小渔总是给我留言。一些体贴入微的话语总是令人很感动。然而每次留言寻呼台的小姐都把他的姓打错了,弄得五花八门的,特有意思。

    报社的一个老员工排挤我,没办法,为了学到更多的东西,我不仅装着不知道,而且还得笑脸相迎。也是由于她的关系,没有给我配办公室的钥匙,每天我都早早地去了,在冷冷的走廊里等着,每一个走过的人都不时地看我两眼,等他们来了开开了门,我就去拖地、擦桌子,晚上5点多钟才会回到学校,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小渔总是安慰我,不断地给我打气。他就像一股清泉,滋润着我嘈杂的生活。

    (二)

    2002年11月22日,是小渔在部队里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这封信他一共写了4天。27号晚上,他摘下了军衔,两年的军队生活正式宣告结束了。他哭了。两年来,训练、光缆施工、营房改建、实战演习、战备现场会每一处都留下了他的汗水。两年来,他的脸变黑了,手也变粗糙了,人也瘦了,但他的意志却越来越坚强,就如当初他高中毕业后义无反顾地参军一样——信念坚定。

    在信的末尾,他给我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虽然我没在军营生活过,也没当过兵,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当时的心情。这“最后一个军礼”中包含了太多的崇高、太多的敬意、太多的沉重、太多的眷恋,他就在敬礼的刹那走向成熟。

    复员后,小渔突然间迷惑起来了,不知道做什么了。他家里给安排的工作也迟迟没下来。

    不久,小渔也买了bp机,我也偶尔给他留言,记得我留过这样一段话:

    有一种默契叫做心照不宣,有一种感觉叫做妙不可言,有一种思念叫做望眼欲穿,有一个笨蛋会把信息看完!

    除了发信息外,小渔也给我写信,还和我约定每次写信都要写一些随感或诗什么的,赠给对方。他送给了一首诗,题目是露晶莹——

    夜幕中

    我静静的伏在你身上

    在你均匀的呼吸声中入睡

    不愿从梦中醒来

    因为,笑容是那样的甜蜜

    可太阳的心跳震痛了你的心房

    黎明的彩带刺痛了我的身躯

    于是,泛起七彩光泽

    随风而去

    分别后,才发觉

    我梦中的笑容

    不正是你蕊(心)中的那滴晶莹

    作于4月2日夜

    我们彼此在遥远的地方相望着,保持着那份神秘,就如我曾给他的信里的一句话:如果这是一种美丽,那么就让它永恒吧。

    这时,寝室里的同学总是拿我和小渔开玩笑,但是我却认为,无论从哪方面讲,我和小渔之间都不会有故事发生的,我心里清楚得很。因为这样想了,所以多少有些刻意去保持距离了。

    不知道小渔是否感觉到了我的这点变化。不久,我收到了小渔的照片,半身相,身着军装。以前他也跟我提过,他个子不高,现在从这张相片上判断,他的确不高。我从来不以貌取人,所以也没去想什么。但是他给我邮来照片,明显是希望我也能给他邮去我的照片,尽管他没提。我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想让这份美丽成为永恒。

    (三)

    2003年3月,我买了手机,不久小渔也买了手机。我猜想,小渔是不是有一部分是为了我而买了bp机、手机的,至少有一丁点的推动性作用吧。这时,我们偶尔发个信息,相互问候一下。很多时候都是他先发给我的,有很多经典的信息。最让我感动的是非典时期,当时学校进行封闭管理,不让毕业班学生在校住宿,我只好在4月末回家“避难”回到家后心里也不踏实,惦记着快点返回长春找工作。小渔给我发了好多信息,让这段难捱的日子有了颜色。

    我在家呆了1个月零20天,这期间也能够有时间想很多事情,包括和小渔的事。我和他认识已经一年时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吧。我们没见过面,可是他对我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程度,他只是一味地表达着对我的关心,这种模糊的关系,叫我很难受。我知道我也能够理解他的难处,我更知道他不可能给我任何诺言,但是至少应该让我先见到他再说吧。他给我的感觉是犹豫不定,是没有勇气面对,我不仅觉得失望,也觉得特别没意思,所以决定忘了这一切。从那以后就很少理他了,没多久就断了联系。

    7月6日,我们班的部分同学小聚在一起,这里有介绍我和小渔认识的那个同学。那天,也没喝到量就醉了。头脑清醒,但是腿脚已不听使唤了。三年的大学生活,匆匆地就结束了,草草地就结束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换来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后的路是什么样子的不满也好,心痛也罢,我只是独坐在黑黑的另一间练歌房里,无语亦无泪。不一会儿,我的那个同学走了进来,坐到我旁边,问我和小渔的事,我只说了一句话:“我和他算什么?朋友?恋人?什么都不是。”

    我仰头,泪流满面。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泪是流给自己的。所以的人事物都如万条小溪涌到了眼前,就汇成了泪线。

    7月8日,我在人才市场应聘的单位正式通知我去上班,我在那做一本经济类期刊的编辑,以前很少接触经济类的东西,虽然对于采编有一定的经验,但还是较吃力的。所以不得不每天加班加点地刻苦钻研,不断地去请教领导和同事。

    从毕业那刻起,我就跟自己说:从今以后就必须自己养活自己了,而且我还要挣更多的钱回报家人。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那时,我的生活就是工作,我的工作就是生活。

    我的单位在一所军队大学家属区里,大门口有身着军装的门卫把守,每天都得持出入证出入。其中有一个门卫,个子不高,皮肤有点黑,总是笑呵呵的,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特别像小渔,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我们熟识以后,每到他执勤的时候,我一下班,他就向我敬礼,俨然威严地说:“首长好!”我笑着回答:“辛苦了!”后来还养成了一个习惯,上下班时总是不自觉地寻找他的身影。我觉得小渔的笑容就是他这样的,但军装一定比他的更好看。

    其实,这期间内心是十分想念小渔的,尤其是下了班以后,但是我不能主动联系他。每次手机铃声响起,我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小渔打来的。次次盼望,次次失望。大约过了一个多月,小渔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毕业时为什么喝醉了,然后说我的同学把他臭骂了一顿。我知道,小渔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这是他在向我道歉。我没有解释什么,但是我们就这样和好了。

    小渔说9月份来长春军培,我不知道什么是军培,但是他能来长春,我就特别的高兴。从那时开始我数着日历过日子。

    在这期间,小渔去大连给我买了礼物,要给我邮来,我没同意。因为如果邮到单位里来必须经过资料室,而资料室是逢信必拆的;与其说这个理由是一个小借口,不如说我更希望他来的时候亲自送给我。

    我一直等到了9月30日也没有见到他。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军培要延期。这就是小渔的理由,我真的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军培时顺道来见见我,我不能不这样想。我仔仔细细地重新梳理了有关他的记忆,我发觉自己对他的生活是一点的都不了解,他对未来的打算、对婚姻、对人生的规划等等,我基本一无所知,还谈什么未来?曾经建立起来的美好大楼突然间坍塌,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痛楚。尽管如此,我仍像阿q一样,固守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小渔在网上给我留了许多话,都是自己所谓的崇高表白,什么他不会耽误我了等等一大堆,记得最清楚的是:因为我不是至尊宝,所以我不会架着七彩云去娶你。

    我和他的距离在无形中越拉越远,他根本就不了解我。我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在网上我没有理他,可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去告诉他说,为了真爱,我愿意放弃一切?此时不是我该说这话的时候,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听到这样的话。真的,我想彻底地遗忘。我把手机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不用了。也不记得过了多久,我终于禁不住拿出了手机,开了机。第二天,我就收到一条信息,是小渔发的。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当时单位正有些状况,心里正难受着呢,他的信息给了我安慰和快乐。

    (四)

    12月,我得知那个同学来长春办事,小渔和她是同乡,我以为小渔也会和她一起来的。但他称自己在母校代课走不开,还是没有来。就在我同学到达长春的当天晚上,我给小渔打了电话,我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我们聊了很久,我能感受得到他也很难受。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有了更好的进展。总是发信息,偶尔还约好一起去上网。小渔虽然只念了高中,但他是个很有才华的男孩儿,有很多短信都是他自己编的,有好几首藏头诗里都写着他爱我的字样。而且他很有礼貌,特会逗人开心。可能跟他的生活经历有关,他活得单纯、可爱。我想自己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在网上我给他发去了我的照片,后为我们又视频了。我们都很开心,他告诉我说,明年3月份来长春。我又开始盼着2004年3月的到来。

    现在真的是市场经济了,不论男方还是女方都是要讲经济条件的,而我和小渔相隔两地,他又是独生子,他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父母,而我的事业在长春。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只要我们在一起能够衣食无忧,他能给我幸福,在长春的一切我是完全可以放弃的。这就是当初的真实想法,而这个想法能够付诸实践的条件,只是小渔的一句话。

    有一天,小渔告诉我说,他爸爸妈妈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我就问他们说什么了没有,小渔说什么也没说,我又问,那你呢?小渔无力地答,先这样吧,我不能承诺你什么,随缘吧。虽然他的话令我失望,但是当时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从9月份的时候,我不得已在一个亲戚家开的公寓居住,在要到年末的时候很多烦心事接踵而至,再加上12月中旬,我换了工作,有时真的有点支撑不住了。这时就更加想念小渔,我告诉他说,我想他了。他也说想我。有一天,发了几条信息后,他却发来了一句埋葬我们所有情感并且是无法原谅的话:也许我们可以相爱,却无法厮守,这一点你要清楚。

    我真的清楚了,我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一句话,这是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向了我的心脏。我的理智告诉自己:是醒来的时候了。我把从与他相识到相知的过程看作了一场恶梦,既然是梦,我什么话都没有跟他说,我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了。

    也许上天都不同意我和小渔的事吧,刚过完元旦不久,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机就丢了,连同他曾经发给我的所有的信息。

    在这个游戏里,最让我遗憾的是,小渔低估了自己,更低估了我。

    从与他断了联系那一刻开始,我相信那便是自己幸福生活的开始。

    并且,我还会哼唱刘德华的今天——

    走过岁月/我才发现世界多不完美/成功或失败/都有一些错觉/沧海有多广/湖有多深/局中人才了解/谁没受过伤/谁没流过泪/如果要飞得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