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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骑着我的喜得胜18速的山地车,在快要到家的一个小坡上,实在骑不上来,我就变换了一下档位,调整一下速度,结果咔咔咔的几声后,变速器坏了。
我下了车,常舒一口气,把变速器安置好,不要碰到车轮,可以勉强推回家即可。然后抬头,冲天,我开始了这辈子最恶毒的谩骂。我骂那个修理铺的人生孩子没屁眼,这一辈子打光棍。最后快到家的时候,我一想不对,刚才骂人的话有逻辑上的错误,生孩子没屁眼,就说明那个人已经有了孩子,有了孩子那肯定是结过婚了,那后面的那句一辈子让他找不到老婆的诅咒算是无效,无用功了。我站好,调整好姿势,重新诅咒骂他:你娶老婆只能娶凤姐那样的,你们生孩子没有屁眼。这下我觉的舒服多了,把山地车撑好,上楼睡觉。
不是我心眼小,人品差,素质低,而是那个小老板太坑爹了。我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不到,在他那边连着换了两个变速器了,今天晚上坏的就是前两天刚刚换上的一个。我好好的一辆变速性能很棒的车现在被他搞的惨不忍睹。
第一次换的变速器,让我用了不到一个月,在一次去上夜班的途中,坏在了半路上。因为厂里加紧卸船,我们都必须提前十五分交接班,我急的都快尿裤子了。最后无奈,把车藏在路边绿化带的灌木里,撒开脚丫子,跑到厂里的时候,我是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的汗流的跟刚上岸的游泳者一样,但是面对公司铁的纪律,我还是被罚了100块钱。
第二天早上下班的时候,我推着车去找老板理论。我一直在心里排练着一会儿怎么跟老板较量,因为我这人嘴笨,人又老实,是一个掌控不了局面的人。但这口气一直憋着,让我很难释怀。当我准备着一套从消费者权益,消费者保护法出发的理论见到老板时,老板刚从店里出来,一身的新衣服,虽鲜亮,但还是有点庸俗。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一语未发,转头甩发就走。我一声“哎”字的发音生生硬硬的吞了回来。等我反应过来我应该大吼一声:孙子,你给我爷站住。爷让你坑死了,今儿您必须给爷一个交代和说法。但那小老板的身影早就不见了。我只好在心里给自己演了那么一出刚硬纯爷们的对话情景。
小店里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出来了,看了我一下,笑的跟一女孩子般的脸庞让我的气消了好多。看着我的车的状态,蹲下检查,然后说:这个变速器卡在辐条里变形了,不能用了,只能换新的。我有点嘲讽的说:就是你们老板前两天给我换的,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小伙子有点意外的说:你说我堂叔啊,他今天去见丈母娘,估计得下午才回来。要不你把车放这儿,下午过来取。因为我还要加班,就生硬的跟小伙子说:不行,我下午上班还要用,既然是你堂叔,你这侄儿看着办。小伙子很难为的表情看着我说:我是徒弟,不能做主。我不管,这是你叔的责任,今天必须给我修好,而且我把话撂这儿,换个新的变速器,我也没钱给你。我拿出烟,点燃,动作尽量放慢,显的自然,镇定一些,其实我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敢跟人说过这么硬气的话,就是自己有理的时候,也没这么强势过。父母从小教育的,与人为善,和气生财,以理服人等等!但我因车坏了,被罚款而生的气让我暂时忘记了那些训话和所谓的社会经验。
小伙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进去店里拿了工具出来,帮我换了一副新的变速器,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娴熟的技巧,还为我测试了变速器的合理位置等等!让我心里稍稍感动了一下。最后站起的时候,一如刚才出来时的女孩子一般腼腆害羞的表情说:我真的不能做主,你给个变速器的本钱吧!手工费都不要!本来我的第一直接反应就是:钱我绝对不会给你,等你堂叔回来,给我一个说法和交代,我再给钱,今天是不可能给钱的。但手上的动作还是直接往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掏出了钱,然后语气平和的说:算啦,看在你今天的态度,我给你钱了。其实我心里的火基本上消了,这个小伙子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还是让我不能理直气壮的面对他要求他或是为难他,毕竟他是学徒,是打工的,和我一样。换位思考之下,我说服了自己。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一个善良老实的人,一点温情的画面,或是一点感人的场面,要么一两句体贴安慰人的话,我立马就没有立场了,立即就改变自己当初做这件事的初衷了。我被自己的性格再次忽悠,还带着满心的欣喜之情,回了家。
我一边烧开水,一边给同事发短信换班,因为车坏,明天早上肯定加不了班。心里的火气跟一边电磁炉上的水一样不断的升温加高。怎么这么坑爹呢,又因为车坏,耽误了一个加班,200多块钱的收入就这么没了。窝火啊。我一边想着损失,一边骂着自己的懦弱和自负。想来想去,这事都应该那个小老板负责任。怎么干的修理的活啊,怎么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啊,怎么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啊。什么经营理念啊。怎么教授的徒弟啊。我点燃一根烟,不由自住的想到了老家,想到了我父亲以及和我父亲一样的在农村的那些手工业者。
我父亲是一个做豆腐生意的人,这个生意做了十几年,虽然是小本生意,但我父亲身上所表现的生意人该有的诚信,真诚的为他人服务的态度,善良正直的为人处事的原则那是一点不比做大生意的人差。
记的我初二寒假快要过年的时候,那时是豆腐生意最好的时候。每天我老爸推着自行车,装着豆腐,经常性的走不到镇上,就被人抢购一空。所以镇上的人经常自己跑到家里来取。我记的有一天,我们村里最穷的一家人,日子过的最破烂的一个中年人来我家买豆腐。
我记的当时我们全家人在吃早饭,那个人进了门之后,看着我父亲半天说不出话,很窘迫的样子,脸红红的,估计是在外面被冻成那样的。两只手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一直沙沙的搓着。我老爸一愣,赶紧站起来,让过板凳说:站屋子外面干嘛,进来烤炉子。那个人站着不动,先是很尴尬的一笑,最后才缓缓开口,说:我想买十斤豆腐。我老爸一听,直接叫我妈,说:去给弄十斤豆腐来。我老妈当时站起来犹豫了一下。那个人一看我老妈的样子,接着赶紧的说:家里来了个客人,没什么菜。就想着买点豆腐,先赊账,你们不放心的话,就弄五斤吧!年后,我家的那两只母狗产的狗崽卖了钱,我立马拿过来还账。说完,再次尴尬的看着我父亲,脸比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要红。我老爸听完的第一反应就是,放下手里正在吃着的馒头。自己亲自走出房门,去了后院的豆腐坊,我顺便拿了塑料便袋跟着去了豆腐坊。我看见父亲称了十斤豆腐,秤杆高高的翘起。然后装袋,交给那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很意外的表情接过父亲手里已经称好的十斤豆腐,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我老爸顺便把门后摞好专门给冬天储存的大白菜拿了两大颗,塞进他怀里,乐呵呵的笑着说:白菜煮豆腐,这么冷的天吃着绝对带劲。那个中年人爽朗的一笑,十分认同的表情,一扫刚才的尴尬和羞赧的表情,有些感激的走出大门,踏着那年的第一场厚厚的雪,轻快的走出了我家的所在的巷子。
回到房间,父亲拿起筷子和吃了一半的馒头,继续吃饭。我老妈有些不悦的看着我父亲,我大概猜得到我老妈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肯定埋怨我父亲大方的赊账给一个偿还能力有限的人,或许根本就不会还账的人。那个年代是猪肉一斤四块多钱,一块钱可以买十个作业本的年代,十斤豆腐的欠账对我们家的小本生意来说,不算小数目。我记的我父亲是这样回应我老妈不悦还带有质疑的神情,他说:十斤豆腐算什么,一个大男人鼓足了劲,来做一件对他来说争取面子,争取尊严的事,我就应该相信他。做生意的,不管大小生意,最根本的先是做人。人都做不好,你说你生意红火赚了钱,放屁,你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我老爸那时说的话,震撼了当时的我,心虚的说一句,我当时和我老妈一个想法。但听了我老爸的话,我觉的我老爸的话道出了真理一般的生意经。也验证了我老爸生意后来越做越好的事实。老爸做的豆腐销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北京,被一个同村的人带了十几斤坐飞机专程送给在北京生活了十几年的他的弟弟。
再说一个关于生意诚信的事。
我姑父是一个修理自行车的师傅,在我们镇上街道的最东头干了十几年。常年备着两个打气筒给镇上中学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学生们免费打气用。那个年头补一次内胎一块钱,所以镇西头有两家修理铺的人经常给学生们的自行车修补内胎时总留有一手。反正当时你看不出来,三四天之后,必定又坏,你就得又去补。而且他们在看你的内胎补了两三块的时候,总是唠唠叨叨的建议你更换新胎。而且只有在他们那边补过胎的人才有资格免费使用打气筒,不然的话,就要一毛钱一次。而我姑父给学生们修补内胎的时候,总是能补就补,实在补不了的话才会跟你建议说换胎。
那时候姑父的生意在赶上赶集的时候,铺子门口总是排了很多赶集的人推来的自行车,但是姑父碰到有学生推车来的时候,总是先跟那些大人说:你们的车放这边,先去集上转转,回来就好。我先给这些赶着上下学的孩子修理。大人们抽出一根好烟,亲自放在一边正在忙着给学生修车的我姑父的耳朵上,才大摇大摆放心的去转集市。
我姑父一直干到前年才正式关铺子不干了,因为年龄大了,身体不太好。后来自己买了两个大喇叭和一台功放,给农村的红白喜事上放喇叭。刚刚做了这个营生,很多人就自动找上门,专程定他的喇叭,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正直诚信,他做的事,你交给他,绝对可以放心。就是农村人说的:靠得住的人。后来很多人说,镇上修自行车的再没有一个比我姑父靠得住的人了。
像我姑父和我父亲那样的小生意人,手工业者,他们干活做生意时的态度和心态,农村还有很多人跟他们都一样,最朴实的生意经,最朴实真诚的态度。所以不管他们的生意大小,他们都养活了一家人,供了子女读书,孝敬了老人。日子从来都没有很窘迫的时候,因为他们的生意和工作就像铁打的一样保障了他们基本的生活。
来到城市几年,我很少发现有像我父亲一样的生意人,有像我姑父一样认真干活的人。一些进了城的农村人,不知道怎么变的那么奸猾和唯利是图。
菜市场缺斤少两那是经常的事儿。一些小吃摊用了很差的材料。油条里放膨大剂,馒头用硫磺熏,有些饭店里还用地沟油。像给我修理自行车的那个小老板的那种敷衍了事,不敬业的人太多太多。所以出现了报纸和网络上一直吵嚷着的现代人的道德素质和涵养低下的问题,很多人在寻找解决方法。
我觉的我们现代人缺失了一种敬业专注的工作精神,缺失了一种对生命最起码的敬畏和尊重。还有就是急功近利,功利性太强,目光短浅,对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意没有一个长远的计划和目标,总是只顾眼前利益,能抓则抓,能匡则匡,这是短视。更不要提的就是奉献的精神,估计这个词很多年轻人都陌生了吧!
城市生活太过浮躁,太过现实和功利。年轻人生活压力太大,为了生存,很多工作都是不情愿不得以而为之,自然而然的有着心底最深处的抵触情绪。工作时,不是带着兴趣和激情,而是带着被动的被迫无奈地消极情绪,这样肯定干不好工作。想要跳槽换工作,思来想去,还是先解决温饱,久而久之,消极负面,懒惰自卑,等等一起上了身。最后就是怨天尤人,抱怨叹气。一个恶性循环就这样形成了。最终破罐子破摔,无所谓的活着。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觉的有些啰嗦了。我只是通过这次修车的事自然而然的想到这些。
想跟我一样的年轻人们说:有空回家看看。看看我们父辈们是怎么样的对待生活,对待他们自以为豪的营生。他们一件事,可以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干一辈子。他们这种精神和素质也是当前我们最需要的。
向前辈们学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