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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五个兄弟姐妹中最后一个挣脱蛋壳的燕子，那是夏天的一个黄昏，夕阳的斜晖正懒懒地随着屋檐移动。她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却能听到有几个孩子在院子欢快的嬉笑声，还能感觉到兄弟姐妹和自己一样光溜溜的身子和父母温暖的羽毛。由于她最小最弱，父母叫她小然。每天，小然与兄弟姐妹们闭着眼睛，相依畏着听着院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和旁边的燕子的叫声，等着父母把从外面捕来小虫子送入嘴中。食饱后就美美地睡一觉。小然喜欢那可口的虫子，更喜欢畏在父母温暖柔和的羽毛下。
一周后，小然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已经睁开了眼睛，兴奋地叫着，说着这个惊奇的世界，而小然却只能感受。十天后，小然在迟兄弟姐妹们三天后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兄弟姐妹，看到低父母那漂亮乌黑的羽毛，她还看到一个宽敞整洁的院子，院子里阳光正在肆意地行走，还有几个带着灿烂笑容流着汗水的小孩子在阴凉处玩着游戏，而自己的家则在高高的屋檐下。小然一下就喜欢上这个家，喜欢上这个院子，喜欢上那些带着笑的孩子，小然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能如此欢快地跑与笑。
小然与兄弟姐妹们一样也慢慢长出了依稀与父母一样的乌黑的羽毛，但却还不能飞翔，每天还是只能等着父母把从外面捕来的虫子送入嘴中。有时院子里的小孩子会在黄昏时搭上梯子爬上小然的家，把一些小虫子分别喂放他们的嘴中，或者是放在旁边让他们吃，那时小然会听到小孩子高兴地说：“他们吃了，他们吃了我给的虫子。”小然也会笑，她喜欢那单纯的快乐。也许是因为迟来的原因，她也迟于兄弟姐妹飞出家几天。每天当父母们带着兄弟姐妹们出去学习飞与捕虫时，小然就独自呆在家里。最初她总是试图展开翅膀飞，却只是徒劳，而有一天在努力的时候居然从屋檐上掉了下去，小然感觉到了硬硬的地面，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但很快她就被在院子里玩的小孩子送回了家，并给她喂了些食物。小然不再做无为的努力，而是每天安心地呆在家里，吃父母带回来的虫子，听孩子们嬉闹的声音，看着阳光在院子在屋檐移动。晚上父母总是对它更加护呵，兄弟姐妹们总给她讲飞的感觉，讲在天空中看到的一切美丽，听着听着小然总会涌起一种淡淡的伤感，她很渴望那美丽的天空，很渴望看到那夏天的美丽。
小然是在出生一个月后以后才会飞的，当她飞出家，飞过屋檐，飞出院子，她感觉到了那种说不清的快乐，那种欲飞上天欲自己捕食的冲动让她不愿停下。她看到了绿色的田野，看到了高高的山上长着葱郁的树，看到了许多小虫在空中飞着，还看到了许多同类在空中飞着捕着食或者在那高高的电线上停着休息，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这么美丽，小然不停地叫着，而父母却在后面跟着。很快她就累了，便与父母一样停地电线上休息，父母给她讲飞的技巧，给她讲捕虫的的方法，给她讲学会自立更生的重要性。父母说秋天来的时候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而去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冬，小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喜欢那片绿色的世界，但她也努力地学着飞翔与捕食，她知道父母说的总是有理由的。很快小然就能自由地飞来飞去，讯速地在空中捕食了，只是她很少再听到孩子们的笑声了，因为她在家中呆的时间少了，但黄昏回家的时间她会冲着在院子里玩着孩子叫几声，孩子们便会说“燕子回来了”然后跑过去看看，继续玩。
日子随着阳光一天天地移动着，小然看到绿色的田野开始变了颜色，有些淡淡的黄色，看到了稻谷开始转成金黄色，看到了叶子也开始变红变黄在风中在阳光上飞舞，小然感觉到了阳光也变得温柔了，风也有些凉了，父母说他们得准备起飞到南方更暖和的地方过冬了。可小然却不想离开，她喜欢那里的一切，即使冷也喜欢。可父母说那不行，如果不走，便只有死。一是因为天气冷，二是因为没了虫子。父母说等冬天过了，春天来的时候，就会再飞回来的。小然并不相信会再回来，父母告诉她他们已经在那呆了五年了，每年春天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会飞回来，而家会完好无损地保存着。由于小然的不舍离开，他们比别的要迟了些日子，当秋意再增一层的一个凌晨，小然被父母叫醒，说要离开了，不能再等了。小然不想走，至少希望能等开天亮与院子里的孩子们告别，父母没有答应，强制她动身了。秋天的早晨，凉意更加明显，小然悲伤地叫了声，感觉到离开的愁绪。
父母给她讲飞行过程中躲避敌人的方法，还得注意猎手的枪口。看到闷闷不乐的小然，父母给她讲离开的好处，父亲对她何证说：“相信我，春天的时候，一定会带你回老家的。”母亲说春天的时候，洁白的雪开始融化了，麦苗青青的，空气湿湿的，还会下雨，还有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梨花，各色的春梅，美丽的杜鹃花，还有鲜艳的牡丹也会与春争艳。母亲的描述在小然的脑中形成一个美丽神圣的画，小然慢慢高兴起来，努力地向温暖的地方飞着。小然甚至希望不要冬天，只要春天，她很想看看老家的春天是什么样子，很想那个美丽的春天快点到来。父亲说她是傻孩子，怎么可能不要冬天呢？四季循环才知道哪个季节是适合自己的，父亲还说只有经历了冬天，经历了冬天的远行，小然才会成熟的。
小然不知道飞了多久，只感觉到冷已经被抛在了后面很远。途中小然看到许多同类落入敌人的嘴中，许多同类在猎人的枪口下直直地落在地上，有的甚至还努力晃着翅膀挣扎了几下，凄然地叫了几声，却还是重重地掉了下去，永远离开了天空，永远到不了南方，也永远回不了老家，每每小然看到，总有一种恐惧，有种担心，她怕再也回不了老家，再也听不到孩子们的欢笑。
两月后，小然与父母一起，躲过了许多天敌，躲过了猎人的枪口，飞到了目的地，小然又感觉了老家夏天温暖的感觉。那个地方也很漂亮，也是绿色的世界，还有蓝色的海洋，只是没有老家院子里孩子的欢笑。小然把思念藏起来，学着父母开始自己建立自己的家，然后整天欢快地飞着，捕着食，只是在心里很没有放弃过对老家的思念。小然数着时光数着日子，盼着春天的到来。终于有一天，父母说老家的春天到了，要准备回老家了，小然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就动身，回到那个美丽的地方。小然与父母与同类们一起开始成群结队地往北飞，向老家飞去，开始他们漫长的归程，躲着各种伤害。
很快小然就感觉到了春的气息，虽然她没见过春天，但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老家的味道，她甚至还听到了院子里孩子的笑声，她知道离老家不会太远了。一个黄昏，小然正跟在父母后面飞的时候，听到一声枪响，听到了前面一个同类凄惨然的叫声，小然低头一看，看到一个黑黑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接着小然听到了又一声枪响，她感觉到一阵疼痛，还有了阵晕眩，便开始往下坠落。“爸爸，妈妈，我要回老家，带我回老家，我要看老家的春天。”小然失去知觉以前还能听到自己悲伤的叫声和父母叫着她的名字的凄惨的哭声，然后远去，小然感觉到自己重重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