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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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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为做生意常年奔波在外,而很少在家,与父亲呆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于是父亲在印象中是威严的。也许是缺少父爱,也就养成了软弱、却又倔强的脾气,孤僻甚至是古怪的性格。那时父亲每三两月会回家,总是要带回许多衣物糖果,但那时见了父亲总会远远地躲开。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父亲的怕变成了一种敬佩,父亲成了自己的偶象。年少时总把一切想得太美太好,总想长大了要象父亲一样走遍中国的许多地方,即使是苦、累,赚不了钱也值,因为到处走了,看了,见识了许多东西。一直深深地爱着父亲,父亲一直是困难的上学时候的动力,一直不能听半句别人说父亲的不是。虽然他并没有尽到为子为夫也没在我大学时尽过为父之责,但奶奶、母亲和我总是原谅他,理解他,并一直相信他,在他生意破产后我们过着困苦的日子,但我们还是担心他,鼓励他,他仍然是奶奶与母亲的精神支柱,仍然是我的偶象。

    四年前在我工作三年后,几年没有归家的父亲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大家能在一起,苦与累并不算什么。可父亲的归来却使他在的我脑中的偶象形象猛然消失了,母亲的精神支柱也一下就倒塌了。我能原谅父亲的不尽为父之责,却永不能原谅他对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兄妹拉扯大的辛劳一生的母亲的背叛。在父亲面前我拼命忍住泪,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唇,之后一个人偷偷哭了一夜。剩下的就是对父亲漠然的眼神和责怪与怨恨的话语。

    每次父亲到我家,我总是给他泡杯茶后就自己走开了,不愿与他多说话。本就寡言的我在他面前变得更加沉寂。有时也坐在旁边听他讲老家的事,但我总是沉默,沉默得空气也凝固了,我拒绝与他拉家常。我也有开口的时候,但我一说话就是责怪,就是生气,话语中总是气愤。父亲默默地喝着茶,叹着气,我知道他也自责,但却消除不了我的怨恨。虽然母亲最终原谅了父亲,虽然我对父亲的态度也慢慢缓和,但中间总有一堵无形的墙隔住,许多时候我感觉不到父爱,也许他也感觉不到女孝与女爱,我们总是沉默居多。

    知道我过得不开心,那天两个月不见的父亲从老家专程来看我,他一进门就看着我就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莫名奇妙地看着他说:“我没有生病,我很好啊。”“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子?瘦得好象嘴唇连牙齿也包不住了(呵,真那样可能就是原始人了)。是不是病了?病了就去看医生。”父亲没坐,看着我继续问。这是我记忆中父亲第一次直接地问我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父亲说了许多话。叫我要爱惜自己,要少生气,要想开点,要吃饭,要过得开心。父亲说:“我知道你做出的决定是任何人也劝不了你的,但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管是工作还是婚姻,不要当儿戏。我不想看到你以后过得越来越不好”父亲好象要把藏了几十年的话全倒出来,那也是我记事起与父亲和平地说话最多的一次。

    父亲还讲了许多我小时候关于我脾气强的事情,有的我早已没有印象。他说有次我母亲很早起床做好饭,叫我们姐妹吃饭上学。妹马上就起床了,而我却贪睡,结果母亲就生气了(因为我常常贪睡的结果是不吃早饭就去上学),便吼了我几句。于是我床,却又不吃饭,也不说话不洗漱也不去上学,就一个人站在后门口,不进也不出。就那样倔强地站着,任谁劝也不理,结果父亲来劝我,讲了许多道理,也没用。我一听笑了,那时的脾气的确够厉害。虽然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但父亲却能清楚地记得并讲出来,我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一直以来总以为父亲并不爱我关心我,可他却能记得我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其实他是爱我的,只是爱得很深很沉,只是把爱藏着,没有说出来。

    送父亲走时,他仍是不放心地反复地重复着说过话的,父亲变得似乎有点哆嗦了。看着父亲的背影走远消失在人群,我才明白父亲句句话语全是关爱,那沉默的甚至有些苍老的背影其实也是充满着爱,全是无声的关爱,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懂父亲,或者是一直在抗拒着父亲走近。我在人生这一痛苦而又重大的决策时该,我才懂了父亲那无声的爱,与父亲间那堵墙终于消失了。

    2003-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