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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虞姬一见吕氏落泪,心中顿生感激之情,她一把拉住吕雉的手:“姐姐,对不起,我,我,是妹妹让你操心了”说着又滚下泪来。
吕雉却破涕为笑,一边擦泪,一边笑着说:“好妹妹,我是看你和项王如此恩爱,羡慕不已,再者又替妹妹高兴。像妹妹这样天仙一般的人儿,原不像我们皮糙肉厚,哪受得了世间的苦寒。”不等虞姬说话,吕氏拍着虞姬的手说“妹妹得遇项王,也是终身的福份。我们即以姐妹相称,就是一家人,姐姐真是为你高兴。哪里就真的伤心,你又何必多礼呢。”一席话,说的虞姬更是感动不已。从此,对吕氏自是敬重,不再话下。却说吕雉,虽说是别有用心,但面对虞姬的坦诚清真,也是心悦话诚,出自肺腑。可世事多变,今天这样,明天又将如何?却未可知。
虞姬听吕氏这样说,又是感激,又是羞怯,两郏飞红,面若桃花,娇嗔一句:“姐姐,你是这样优秀的女子,汉王还不是恩爱有加”
吕氏心中有苦,却笑嘻嘻地望着虞姬“我和汉王是多年的夫妻,哪里还像妹妹和项王这样,不胜离别。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姐姐”虞姬莞尔一笑:“夫妻之情岂不是越长久了越深厚么”?
吕氏听了,笑起来,心想这个仙女果然是一肚子的仙经,真的不识人间烟火,也就随口说道:“妹妹,这世间事,世间人,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哪里就是一样的。不要说这人生来就有千张面孔,万种心思,就是对人世也有千万般所求。有人爱权,有人爱钱,有人爱名,有人爱色,为了一已私欲,不惜抛却一切,哪里有什么情可言”
“妹妹愚顿,孤陋寡闻,但有一句话不知姐姐可否知道”?
“妹妹说来听听”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当年俞伯牙抚琴,琴声铮然,钟子期说巍巍乎志在高山,琴声灵然,他就说泱泱乎志在流水。二人于是以高山流水相和,遂为一世知己。后来,钟子期仙逝,俞伯牙就把琴摔了,从此不再抚琴。朋友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夫妇”
“这话也是。即有重名重利的人,就有重情重义的人。可是,千金又岂是容易得来的。可知重情重义的人是少之又少。”
“姐姐这话倒让人伤感。不是说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吗?”
吕雉一笑“妹妹难道没有听过,兄弟如手足,妻子如敝履。一个人没有手足怎么能行?可是鞋子旧了,不扔掉又有何用?”
虞姬默想片刻:“话是如此。兄弟姐妹一脉相承,流的是同样的血,自然比别人是亲。可是,夫妇之间虽然没有血缘之亲,却要同生共死一生,生儿育女,把血肉溶在一起,怎么能”
不等虞姬说完,吕氏竟笑起来“妹妹,快别再说这些地没趣的话了。哎,我来问你,你跟项王也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男半女?难道妹妹一心顾念项王,连自己的骨肉也不想要了?”
虞姬听她一说,不禁掩面而笑。吕氏见虞姬如此,更近前一步,笑嘻嘻地说:“妹妹,还害羞么”?
虞姬听了,更加笑不可支。吕氏却不依不饶,悄声打趣道:“要么让姐姐教你个一招半式,保证”
虞姬羞得满面通红,不等吕氏说完,早扭着身子,掩着脸,边跺脚边嗔怪地叫道:“好个没出息的姐姐,竟教妹妹”话没说完,自己就说不出口了,只一个劲儿的笑,笑的吕氏也大笑起来。
“妹妹可别小看了这个,这可是我们女人的战场”
“姐姐又在取笑了。”
吕氏心中叹息一声,虞姬啊,你怎么知道其中的艰难。像我,别说把这床第之欢当作战场,就是现在,想也没有用啊。战场是需要对手的,我已没有了对手。你知道吗?这是女人的悲哀。这个中滋味,你怎么能体会的到呢。所以说人是多么的不同。因为你和她是不一样的。就像眼前这花,她想的是如何姹紫嫣红,而那棵小草,挣的却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唉。吕氏长叹一声,把身体靠在椅子上,眼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顶,吐出两个字“女人”
“嘻嘻,夫人一个人在这里,又怀的什么幽情,发的什么感慨,啊?哈哈”吕雉猛然一惊,忙抬头看时,刘邦已嘻嘻笑着站到她面前。吕雉连忙起身要上前见礼,刘邦笑着一摆手“夫人,你我二人,何必拘束。”说着,就感觉一阵冷风刮过来了,忙转过身去,见窗子敞着,就走过去,动手关了,回头对吕氏说“小心凉着。夫人不是就怕风寒么”
吕雉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看着刘邦在眼前晃来荡去,欣赏着刘邦的殷殷勤勤,却像是身在云雾中,一切都不那么真实。她满脸堆笑,却满心狐疑,思忖着刘邦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今项羽大败,其势已去,没有人再与刘氏抗衡。天下归一,他现在想的最多的应该是如何登上皇帝的龙椅。难道——是为了立后的事?吕氏心中一惊,非同小可,就觉得一阵冷风直贯脑门,忽地一身冷汗,脸色也变了。慌什么?还没到最后的关头呢。俗话说兵来将当,水淹土囤。这阵势我吕氏何曾怕过。她冷笑两声,强自镇定,一边暗暗观察刘邦,掂量着刘邦的心思,一边展颜一笑,暖声问道:“大王,多日不见,可好”?
刘邦见吕氏顾左右而言它,便使劲干咳了两声,说:“又劳夫人挂心了”就不再言语。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若无其事。知夫莫若妻。吕氏见刘邦这样,知道他一定是有事要商量,暗暗地忪了一口气,不免将心思暂时放下,猜测着刘邦来此的目的,心中着急,却并不言语。她要让他自己跳出来。
再说刘邦,对自己老婆也是心知肚明,虽然吕氏心机多变,但在对外上两人是绝对一致,所以也就不再绕圈子,干脆开门见山的好,如此一想,倒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他翘起二郎腿,舒舒服服地把自己靠在椅子上,眼皮一抬,吭吭两声,刚要说话,却见小蝉从外面疾步走来,跪在刘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