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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十分迷恋气味的人。虽然其实我有严重的过敏性鼻炎,每逢换季和空调稍大,就啊气啊气个不停,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鼻子红红,包里常备的纸巾在3包以上。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嗅觉灵敏,尤其是对我喜欢的味道。
记忆里喜欢的味道除了下午6点半厨房里妈妈制造的香味,还有油墨、木头和面包的味道。
小时候考卷是用油墨印的,有时候刚赶印出就发下来,一摸手指就黑。这样的油墨味特别新鲜好闻,有点刺激性,应该是某种芳香物质产生的化学味道。考试开始了,我还不舍得做题目,把鼻子凑近卷子闻个不停,闻够了还交换同桌的卷子继续闻。这香味象文件目录一样让我无法忘记严苛的学生生涯,试卷成堆,墨香飘飘。
还有就是新鲜的木屑香。以前的人们不买家具,请木匠做家具。家具都是实木的。粗糙的木条躺在工具桌上,随着木匠的刨刀哧溜来回几下,木条变成米白色、光溜溜,一边堆起一堆好看的小卷。空气里顿时散发出森林的气味,自然,清新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一直喜欢吃面包,可惜现在很难吃到刚出炉的。刚出炉的面包真香啊,那是麦子和花生芝麻奶油芝士等配料被高温烘烤后散发出的混合香味,甜蜜温暖,勾引所有的味觉细胞。小时候替全家买面包的我一边走路回家一边消灭,到门口通常剩不了多少了。
对于我喜欢的人,我总尝试去闻对方的味道。比如当他走开时闻他的外套,借口帮忙收衣服去闻他的衬衣,把头埋在衣服堆里,甚至在他离开后象狗一样到处嗅空气里他残留的味道分子。莫名的相信,只有喜欢那种味道,才会喜欢味道的主人。
有一年的冬天意外邂逅了一个男孩,有了一次7小时的会面。我们的谈话从下午茶变成晚饭,后来又变成饭后散步,直到深夜我们还在花园里不停的说话,好象憋了一辈子。冬夜里没有什么行人,空气很干冷,让人鼻涕直流。后来当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眼睛泄漏了我的心事--其实我只是想抱抱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闻闻他的味道。可我到底没有勇气这样去做。当我们告别以后,这段记忆里没有了他的味道,就像没有目录和标签,始终无法存档。
从此以后经过的每一个人,我都会在空气里捕捉他(她)的气味分子,用我那没有过敏就异常灵敏的鼻子。
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