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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娴妤被卓翼飞一会儿严厉、一会儿温情的态度绕的心慌意乱。她自然不想让拓跋铎仁发现她和卓翼飞背地里见不得光的关系,更不想替妹妹承受不白之冤。可她同样不想为了掩饰罪行便帮着卓翼飞犯下更大的罪行。
卓翼飞见她凝眉不语,低低叫了两声“小妤”见她不理,便直接凑过来想要吻谢娴妤的唇。谢娴妤一惊,急忙一把推开卓翼飞,躲得急了,一下子从榻上跌了下来,打落了床边的烛台。
“娘娘?”一直守在门外的馨竹推门而入,似是被谢娴妤弄出的声响引了过来。
谢娴妤瞬间血色尽褪,卓翼飞眼看就要被人发现,立刻飞快的扶起谢娴妤在她耳边轻声的嘱托了一句:“不要忘记明日之约,午时之后我会带着智儿来找你。”
还不待谢娴妤反应,卓翼飞便腾身轻跃,悄无声息的隐没在了房梁之中。
“娘娘,什么动静这么大?”馨竹在这时从屏风后转出来,走到她身边细细观察。
谢娴妤深深地吐了口气,这才察觉自己的背后全都被汗浸透了,额上也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稍微定了定神轻声道:“没事,只是刚才发了噩梦,不小心打落了烛台而已。”
馨竹摸到了烛台,将它扶起轻轻的点上了蜡,舒了口气道:“好在蜡烛是息着的,要是燃着不小心引起火事便危险了。娘娘,不如我将烛台移到远一点的案上吧,我守着等您睡着帮您吹了烛火再走。”
谢娴妤感激的看着馨竹,轻轻地点了点头。馨竹微微一笑,拿出锦帕来替谢娴妤拭了额头的汗,轻声劝道:“娘娘,皇子智会平安回来的,娘娘莫要太过担忧了,还是保重身子要紧。若是皇子智被贼人劫走,娘娘又病倒,皇上更要忧心了不是吗?娘娘就算是为了皇上,也要坚强起来才是。”
谢娴妤对上馨竹关切的目光,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她忙低下头去,斟酌词句道:“馨竹,你跟着本宫这么长时间来也没有遇到什么风光的好事,本想替你找个好人家现在看起来也来不及了。本宫这里还有些首饰你就收着吧,就当本宫给你以后的嫁妆,到了婆家有些财物傍身也能硬气一些。”
馨竹看谢娴妤从枕后掏出一个雕工精美的红木小盒递给她,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跪倒在地急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馨竹不要娘娘这些金银首饰,馨竹只要一辈子陪在娘娘身边照顾娘娘就满足了。是不是馨竹做错了什么事,娘娘非要赶馨竹走?”
“不是,馨竹你从小就很照顾本宫,在本宫眼里你就像是亲姐姐一样,本宫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你……”谢娴妤头脑一团混乱,只是觉得自己前路茫茫,不想让馨竹陪着她一起担惊受罪。
“娘娘……”馨竹眼泪滚滚而下,伏在谢娴妤膝头哭道:“娘娘,这都是馨竹应该做的,娘娘这些年对馨竹的信任仰仗已经让馨竹消受不起了,求娘娘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谢娴妤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摸了摸馨竹的头发,努力压抑起伏的情绪道:“馨竹对本宫的好本宫都记在心里的,只是本宫如今自身难保,真的不想要连累你。这些首饰我平时也不爱戴,你就拿着吧。”
“娘娘,您在说什么啊?什么自身难保?”馨竹吓了一跳,抬头惊慌的询问谢娴妤。
“没事,本宫只是一时感慨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首饰本宫叫你收好你就收好,就当是先替本宫保管好了。”谢娴妤自觉失言,忙笑了笑以示安慰。
“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馨竹见谢娴妤表现十分失常,自然担心不已。
“馨竹,本宫乏了,要睡下了,你在殿外守着便是。明日一早你便让人召苗大人进宫一趟,说本宫有要事要与他商量。”
“……是。”馨竹眼中还满是担忧,但最终没有多言,拿好谢娴妤送她的一盒首饰,缓缓的退了出去。
谢娴妤缓缓躺下,却再也不能安睡。卓翼飞逼她至此,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只要这次帮了卓翼飞,那恐怕以后她都要在卓翼飞的掌控之中行动,卓翼飞可以拿来威胁她的筹码只会越来越多,直到她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脱身。
谢娴妤甚至不得不怀疑妹妹和卓翼飞之间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卓翼飞口口声声说喜爱她,但这近乎威胁的举动只让她有种被他利用的感觉。也许妹妹在世会心甘情愿为他付出,可他却只觉得惶恐不安。
“拓跋铎仁不会顾念旧情的,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对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谢娴妤脑中反复回荡着卓翼飞的话,胸中难受的喘不上气来。她早就认清拓跋铎仁冷漠狠辣的性情了,但即便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条不归路,她仍然无法放下若干年前绵绵细雨下那融化她心的不经意的一抹温柔。
且不论这场政权之争的胜败权衡,单是谢娴妤的私心,已经完完全全的偏向了拓跋铎仁。更何况谢家是三代忠臣,父亲总归是要站在拓跋铎仁一方的,若她帮了卓翼飞,不但违背了自己的心意,更是辱没了谢家忠义的名声。
只是她千万般不愿,但真的惹急了卓翼飞,逼得他狗急跳墙,把她拖下水去,她仍旧是保不住谢家的名声和地位,谁知道妹妹写给卓翼飞的信中究竟提及了多少伤及谢家根本的话呢?即便拓跋铎仁现在还要依靠谢家,但有朝一日平了朝堂的动乱,未必不会像卓翼飞所言,对她产生忌讳,从而打压谢家。
如今只剩一个办法了……
谢娴妤眼睁睁的看着天色渐渐浮出青灰的亮色,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这条命本就是她捡来的,若能保住拓跋铎仁和谢家,那不要也罢。
也不知馨竹是何时去传的信,苗少庭一早便在凤鸣宫外候着了,谢娴妤整了整精神,穿戴整齐后召苗少庭入了内殿。
苗少庭一直垂首立着,直至谢娴妤将宫人都遣下去,只剩他们两人时才抬起头来稍稍环顾了一下殿内布置,开口笑道:“微臣何德何能,容皇后娘娘不弃召至内殿?微臣虽不甚欢喜,只是怕对娘娘的名声不好。”
“没关系,凤鸣宫中没有爱嚼舌根的人,本宫准你今日不行君臣之礼,就当是本宫进宫以来的叙旧吧。”谢娴妤想通后也就放开了心胸。苗少庭自入宫前便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挚友,此时就更是她唯一能够放心付托的人选了。
虽是毕生好友,但她却一直对苗少庭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来总是心中有愧。这时为了一己私欲却还要有求于他,谢娴妤心中满是愧疚,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他了。
“苗大人请坐,都说了今日不必拘礼。”谢娴妤伸手让了座,等到苗少庭躬身落座后自己才在一旁坐了。
桌上摆着谢娴妤备的好酒,谢娴妤替苗少庭斟满,也替自己斟上一杯,心中想着这样与苗少庭对饮的时光仿佛恍若隔世。
“苗大人,不知今日本宫可否唤你一次子知?”也许今日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苗少庭杯到嘴边蓦地停住,不解的抬眼看着谢娴妤,面色深沉。半响,才挑眉轻佻一笑,打趣道:“娘娘今日这是怎么了?若不是微臣深知娘娘的人品,还要窃喜娘娘这是要将微臣召做入幕之宾呢。”
谢娴妤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以掩饰心中微微的羞赧。如今她是女儿身了,想要回到和子知畅所欲言、毫无顾忌的至交关系总是痴心妄想了些。
“虽然本宫与子知接触不算太多,但也是深知子知的为人。冷宫那夜的对谈本宫也一直记在心上,将子知引为知己,总想着若是能再和子知把酒言欢一次该多好……”谢娴妤微微笑着,缓缓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情谊。
苗少庭一直将目光停留在谢娴妤脸上默默地听着谢娴妤说话,等谢娴妤停下便皱眉道:“娘娘可否有什么心事?皇上又欺负娘娘了吗?”
“不是。”谢娴妤急忙澄清道:“就是……就是……”
就是想要再和平生知己畅谈一次,如此而已。果然隔着这层皇后的身份,她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稚嫩了。
若是不能像往日吟诗作对,畅所欲言,那就干脆了却她另一桩心愿也好。谢娴妤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其实今日召子知进宫,还有一事相求。”
“娘娘怎么如此客气?只要微臣能够办到的,自当鞠躬尽瘁。”苗少庭微微一笑。
“本宫知道这个要求可能很过分,但本宫还是希望子知能不能考虑收了馨竹?”谢娴妤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偷偷观察苗少庭的脸色。
苗少庭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似乎是不理解谢娴妤的意思般重复问道:“收了馨竹?”
谢娴妤脸上发烧,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馨竹一直对本宫忠心耿耿,如今本宫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她了。原本本宫是想慢慢替她物色个好人家,只是……当然馨竹与你身份悬殊,本宫也不敢指望她做正室,只要先将她收个偏房就好。子知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了,本宫虽然知道这件事太过为难你,但还是出自私心,觉得只要是子知,馨竹即便只是个偏房跟着你至少不会受了委屈。”
谢娴妤急匆匆的不停解释,苗少庭的眉头却越凝越紧。谢娴妤半天才发现苗少庭的脸色难看,立刻噤了声,脸上红成一片:“子知果然是不愿意吧?本宫只是着急,不知道子知的心情就胡乱做媒。”
“娘娘,子知的心情娘娘不了解子知也不会怪娘娘,那是因为子知从未吐露自己的心情所致。若是娘娘坚持,子知也并不是不能收了馨竹……”苗少庭语气虽淡,面容上却丝毫不见轻松:“只是子知现在有一事担忧,娘娘这么急着召见子知安排馨竹,莫不是想做去什么傻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小咸鱼还是这么傻……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别人,可惜小苗苗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