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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段时间,陆陆续续、拉拉杂杂地看了些书。参开着来看的,梁实秋、董桥、外国散文精选、纪伯伦、泰戈尔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翻翻那个。象织一件带花色的毛衣,但因心性游移,花色织得并不平整,更谈不上精致,针脚稀疏、拖沓。用手抚过去,毛拉拉的,甚至有些扎手。也就是说,实在是没有很安静地去读书,去领悟精髓。
梁实秋的散文,文笔简洁凝炼,风格流畅自然,恬淡雅致,深邃隽永,是我所深深喜爱着的。“绚丽之极归于平淡。”亦即是他为文的特点。而那平,不是平庸的平,那淡不是淡而无味的淡,乃是不露斧斫之痕的一种艺术韵味。令人读后回味无穷,是真正的大家之作。如两三知己灯下夜谈,或直抒胸臆,或旁征博引,或幽默谐趣,不知不觉中给人以美的熏陶。
他的槐园梦忆,便让我连着看了两遍。通篇平实絮语,娓娓道来,如话家常,道尽他的夫人季淑勤劳、贤淑、智慧而又知书达理、通达世事的一生。风风雨雨几十年如一日,夫妻恩爱甚笃,琴瑟和谐,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通篇不着一个“爱”字,却丝丝缕缕渗透着爱的纹理;通篇无一个“痛”字,却句句行行读来都是珍爱疼惜;通篇无一个“念”字,却从头到尾都在念叨季淑的贤慧善良。读了颇受感染,是那种温水泡茶的缓慢浸染,一点一点地缓慢地渗入到感觉里去,感动着,感慨着:实际通篇都在感恩他的夫人。这便是大师的不露痕迹的感染吧?虽谈不上震憾,却是一支悠扬动人的歌,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他的雅舍、中年、老年、女人、男人、谈时间、谈友谊无一篇不淡到极致,却于这一种极致的淡雅中,向你播种友谊、哲理、爱的芬芳与生活的艺术。让你读后如沐春风,如饮醇醪,掩卷深思。
董桥,早年毕业于台湾成功大学外语系中文专业,后在伦敦亚非亚文学研究院修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文笔雄浑雅健,兼有英国散文之渊博与明清小品之情趣灵动,为当代中文书写另辟蹊径,深得海峡两岸三地读者倾心喜爱。
董桥的话中年,谈写作,说翻译,论治学,题立言三境界,谈“爱书”几乎成了经典语录。无不优雅灵动,幽默诙谐,使人读了,不忍释卷。董桥的书,宜于雨夜,泡一壶香茗,静静地读,读到撞心处,自是一笑,怡然。益智,健脾胃,是一味调和身心的良药。让人安静、安宁、安定。
纪伯伦诗集是前几日朋友赠送给我的,是以督促我多多读书吧?古色古香的封面,诗歌与图画合一的内容,看了喜不自禁。其中收录了纪伯伦的先知、尘与沫两部散文诗集。晚上挑灯夜读,似闻有仙乐飘飘。细雨敲窗,疑是琴声伴奏。我想,这本书应是合了我心中的韵律的。纪伯伦,是我偶读散文诗,从书中节选的诗行中认识的诗人。每读他的诗歌,总会沉醉。论自然,论人生,论爱,论婚姻,论律法,论别离,以梦呓一般的诗的语言,以预言家的口吻,向你揭示真理,撒播爱心。读他的诗,每每便如干渴的泥土之遇甘霖,通体洁净透明。好的书,好的诗歌,便真的是有这样一种震憾力的。
每看泰戈尔,却总被他的那一种纯净晶莹的诗心所倾倒。在他的妙笔下,大地与天空,鲜花与小草,星星与河流,竖琴与音乐,旅行者与船夫,提灯顶罐的印度妇女等等,无不渗透着一种美与爱的逼人的魅力。字字句句,晶莹剔透,无不折射着乐观、智慧、哲学与真理的珠光。他的诗作中,充满着对人类、历史、
生活和宇宙的深邃与广泛的思考,用诗的意境与预言寄托了人们对美好事物的无限向往。
泰戈尔与纪伯伦都是十九世纪东方著名的诗人、文学大师。他们是打入西方文学艺术界的风暴,亦是洗涤东方浊流的圣水。他们的内心深怀着对祖国的挚爱。民族的独立、人民的自由幸福是他们的奋斗目标之一,他们都有斐然的艺术成就,有大量卓尔不凡的充满神秘色彩的绘画作品。这些作品体现出了一种源自心灵与思想的深层动力,读诗兼读插图,往往给人以强烈的震憾力。
外国百年散文典藏中,着重看了普里什文的林中小溪、劳伦斯的性与美、鸟啼,巴乌斯托夫斯基的黄光,拉斯普京的贝加尔湖呀,贝加尔湖,依瓦什凯维奇的草莓,高尔基的时钟这些散文名篇,往往总能注理入情,情景交融,立意奇特,发人深思。发议论,谈人生,文字娴熟、练达,富有情趣和感染力。尤其写景文字,观察细致入微,作者往往将自己彻底与大自然的纯美景象紧紧融合,将自己整个地锲入大自然的怀抱。以如诗如画的文字描摹大自然的美丽景象,描绘出自己在大自然中的种种细微感受。文章里弥漫着清新、自然、优美、动人的气息。富含哲理,给人以深思与启迪。尤其象林中小溪这类文字,真的是可以邀月下酒的文字。
能留得长久的文字,那些流芳百世的文字,总是没有时间性,没有区域性,不为一时一事所圈囿的文字。那些文字象是悬于广场上的碑铭,永永远远地镌刻在那儿,成为永恒。
那些文字告诉我们:
人活在世上,每天呼吸着空气,看到天空,大地,小草,河流,与太阳,这便是巨大的幸福。可是,为什么我们常常地感觉不到幸福呢?是因为我们的生命短暂,因为我们寂寞孤独,因为我们的生活漏洞百出。因为我们不能过着一种简单平实却又诗意盎然的生活。因为我们有着太多的欲望。我们总不能将自己融入一种亘古长存的寂静中。我们不能忍受寂静。我们常常的不能独自聆听大自然的天籁与自己心跳的合韵。所以,我们永不满足;所以,我们时常忧伤。
写诗作文,更多的时候,我们在救赎我们的灵魂,让我们有所皈依,不至于过份受到俗世的污染与损害。
但愿这些书,但愿这些典藏的文字,带给我们一些温饱,灌输一些甘甜;而使我们不至于行进在莽莽苍苍的沙漠里,干渴难耐,饥死渴死。但愿我们在文字的丛林里,吸引更多的雨露阳光,也长出丰润、成熟,终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有一日,也会刺向云天,穿越世纪。
当然,只看书而不作文的,也没有什么过错啊。作不作文不要紧,作了文能不能流芳百世也不要紧。不能否认的是,在诗书里浸泡过、濡染过的人生,必是漫溢着书香的诗味人生,是游到海的深处的快意人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多彩人生。
书,终是人类的一锅靓汤。不可缺。
值得我们穷尽一生去品味,去啜饮。
2007。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