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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外,风景旖丽,景色宜人。

    我眺望着,眼前掠过的一片片新绿使我飘然,使我沉迷,使我憧憬不止

    也许是积习吧,每次返回归途的我都禁不住放纵自己的思维,观赏大自然的同时按捺不住要细细品味一下人生。

    这次呢?

    我依旧追寻着车窗外变幻无穷的景致,留恋于闪烁迷离的七彩阳光和形形色色的形象那一切的一切已使我酩酊。我闭上了我的双眸,尽情领略这难得的惬意。

    “坐这吧”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本是空座的——我的对面座位已悄然插入两个陌生的形象。

    一向喜欢洞察人的我,此时的双眸不自觉的在一老一小身上逡巡。因为是近水楼台也无碍大雅,更何况本是坦荡,所以举动神态一览无余。

    其实真是不可思议的,窗外的俏丽风韵与这老人的反差简直令人瞠目。一件普通的白色的布满大大小小洞洞的老头衫,真叫人怀疑那是几世纪前的珍品。因是亲眼目睹,不相信的同时也相信了。

    儿子呢?虽不是西装革履,穿着倒也很讲究,蛮像个绅士。尤其挂在胸前红质白字的校徽,点缀了一个实足的现代派。更让人疑惑的是儿子手中竟有一把吉它,反衬太强烈了。我心中隐隐为那位并不老的老人感到悲哀。也许我的潜意识使我的神态变异,或是他本身就心虚,他的腿不安分的蠕动着,一会儿翘起,一会儿放下。不知何时他抽起了烟,他显得更窘了。

    我揣测着、猜度着,窗外的景色仿佛也逊色了许多。我已无暇也无情致观赏了。因为我的视野中占据了谜一样的人。

    烟雾在萦绕着、萦绕着,他在喷吐着烟圈烟线在逐渐散开又聚拢、聚拢又散开。我幡然醒悟:他的困窘是导源于他的那位慈父——千里迢迢来接学有所成的儿子,准备为儿子扛包的父亲。换言之,是他父亲那满是洞洞的珍品。

    我想喟叹了。父亲——儿子,儿子——父亲。不可思议,又让人不能不思议。

    父亲也点起了一支烟。儿子、父亲均沉默着,似乎彼此已没有了交谈的必要,这缺少亲昵的父子使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窒。

    我仔细对照了他们手中的烟。父亲抽的是自卷的汗烟(大概是早已在家卷好的,因为至始至终,我并没看见他卷过),因嫂子的小卖店也代人销售这种低劣而廉价的自产烟,所以价格印象很深,而儿子则是白杆过滤嘴的,我想一定得比父亲的贵得很多。

    “几点了”?父亲终于开口。不过咨询的对象则不是自己已发迹的儿子,而是坐在对座的我。

    “10点10分”我谦恭地回答。声音轻而柔,我真怕过大的音符会加重这位长辈的心灵负荷。与此同时,我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位儿子的手腕,我的预见证实了——儿子并非无表

    也许沉默的太久了,儿子打开了包,(里面放着面包和香肠),拿出一个面包,朝着父亲的方向问了一句:“吃吗?”“我不吃,你吃吧。”儿子也没再说什么,剩下的便是咀嚼面包的声音。当然那滋味并不一定很香、很美。

    我把裙摆往上撩一撩,浅绿色的韩国纱质的超短裙在阳光的辉映下色彩更加可人,白色的高跟鞋鞋尖光芒夺目,它们与脖颈的白金项链相映衬、相媲美。

    我的视线上移了,我的目光与那位儿子的目光相交接,倏的便分开。当然不是那位儿子很羞涩、很腼腆,而是因为我抬头的一瞬间,视线专注的还是定向的那位慈父。

    儿子轻轻吹起了口哨,吹的并不悠扬,也没曲调。但还是矜持地吹着、吹着。眸子投向了火车的棚板,仿佛那里有极秀美的女姓令他痴迷,他不愿收回他的视线。

    列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似乎它从来没有载负什么使命。我突然觉得时间太漫长,旅途也太漫长。

    也许出于同感吧。儿子起身离去,去的时间很长很长,父亲望着儿子的背影,直到它完全消失

    车驶进了黑岗站,父亲急忙站起,四处寻找着儿子,儿子此时不知身在何方。父亲脸上显出焦灼的神色。坐下、站起;站起、又坐下。随即大声地呼喊起儿子的小名:“小三”“小三”尽管那声音有几分凄惨,有几分无力,可还是执著地在抢上挤下,蜂涌的下车人群中穿梭、回荡,渗透洋溢着北方乡村特有的气息,那是父亲在呼唤迷途误归的儿子。儿子回来了,悄悄地坐回父亲的身旁。轻轻地说了句:“车还没到家呢”说话时眉头始终紧锁着,再也没有放睛过,而那声音轻的也只有邻座的我才能听到。不过我却不为我的一饱耳福而庆幸,却觉得有丝丝苦涩、丝丝酸楚。

    列车重新驶动了,又不厌其烦地继续自己的旅程,儿子也又悄然而去。不过父亲这次没有追随儿子的身影,甚至连视线也没有从窗外收回,更没有大声呼唤自己的儿子。

    列车终于到站了(当然不是我,而是他们——那对父子)。儿子不知何时已悄然返回,父子默默地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的东西——那是一个不显眼的丝织旅行包。包很重、很重,似乎是书,是父亲为儿子积攒的一点点财富。

    包终于扛到了父亲的肩上,我望着父亲那布满洞洞的老头衫,望着那廉价的包,觉得二者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默契;而儿子携着一把吉它款款相随,修长的身姿几乎可以装没了父亲,但父亲却浑然不觉,只是踉跄佝偻地往前走着,也许此时心中还残留着一点遗憾、一点懊悔。“何必去接自己的儿子——个学有所成的儿子”而儿子呢,可能这种想法尤为强烈。“何必接我呢——我自己定会安然返回”

    身影渐渐在我的视线中隐去了。可我却默默地尾随那虚幻,追寻、洞察着这尘世的令人深思的一幕情景,似乎它曾发生,又似乎它未曾发生。总之它激起我心中的涟漪,令我沉思,令我玩味,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