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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想知道的不就是获稻之死而已,我帮你。”
“我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见冰石依旧颤抖着,便知杏声如今怒气飞升,冷兰从冰墙下滑出,笑着说:“荒神打架,凡人勿近。这种道理都不懂,就不配活着。”
西月知道,即便冷兰不动手,农夫要是还在现场,稍稍被能量震慑也是五脏俱损,难逃一死。杏声轻轻一挥,短刀划开冰墙,他看了眼西月,又看了眼冷兰,苦笑起来。
冷兰快步上前,双手变成兽爪,锋利无比的勾甲,扣在杏声脖颈处。
西月见状,一箭射出,空气似乎被划破,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那箭头对着冷兰,即便冷兰察觉,立刻松了手,一掌拍在地上,一跃而起,九尾中一尾还是中了箭。
尾巴处流出蓝色的汁液,那是九尾族的血。冷兰浅蓝色的瞳孔越来越深,发出狐狸的鸣叫,仰着头倒在雪地上,九尾聚成一团将冷兰包裹起来,血染遍了雪地。
冷兰魅惑绝美的脸时不时显现出雪狐的样貌。
杏声将刀横在胸前,他脖上还有冷兰留下的爪印,对西月说:“住手。”
西月拉满了弓,对准冷兰眉心:“六殿下是什么意思?”
西月咬着牙,眼神满是从来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看的野心和自信。杏声永远将他人排除在外的孑然一身的傲气也展现无疑。冷兰看着杏声的背影,他似乎在疑惑为何西月不动手杀他。冷兰哈哈大笑起来:“春忻一生悲悯疾苦,要让春忻知道她儿子如今这般心机谋算,会怎么想呢?”
随后冷兰音调提高了,对西月说:“要是!获稻当年要是肯听我的把你,落野西月,一个全荒界都知是能量石转世之子,掐死在襁褓中,怎么还会有今日之事?”
落下的冰雪冷兰脸上一点点融化,雪、冰、霜都凝集在发丝上,她渐渐地闭上嘴,闭上了眼。凹凸曼妙的身材消失,身上布满白色的绒毛,变成完整雪狐的模样。原在冷兰手中那雪狐猛冲过来,将冷兰驮在背上。
眼见雪狐就要跑开,西月快步上前,手中弓箭消失,变成一把长剑,她狠狠地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杏声做出禁止的手势,随即手指弯曲,周围又开始布满冰石,西月一箭轻松射出,杏声翻身躲开。
雪越来越大了。
虽到处都是冰雪,有利于御水术,但西月体内的能量似乎不分法术体系,至今不见木系法术施展。
见杏声西月两人斗得激烈,冷兰缓过之后,快速逃离了现场。
西月对着雪狐的背影,拉满弓箭,杏声上前,用手抓住箭头,随即握着刀的一手挥起,西月转身往后躲开。
手中弓箭瞬间变成长剑,西月双腿岔开,一手撑在地上,一手紧握着长剑放在背部,这是冷兰惯用的对敌姿势。
只要对手有所动作,这个姿势能在灵巧的雪狐和人形之间最大限度地切换,游走攻击。杏声注意到,西月之前并未习得任何的武术基础,几乎所有招式都是现学现卖的。适才冷兰是怎么翻滚,怎么进攻,怎么抵御的,她看一眼便能完整复制出来。
就连杏声的进攻,也能记在心中,随时应变。
杏声心中恐惧更甚,他想着七术的话,默念道:“她本就十分聪明,要是放任她继续留着,自己怎么能不被牵制?”
西月的动作与冷兰的并无差别,直到长剑与横刀锋芒相接,发出刺耳的声响,杏声意识到西月那双清冷的双眼含着笑意。
西月依旧坚持着说:“你我二人联手,于你于我,只有好处。如若不然,那就让一切从头来过,一起死吧。”
但不再是平等的较量达成一致的请求,而是她单方面实力压制的胁迫之言。西月眼神一横,杏声布满周围的冰石一应落下,砸在雪地上。
“族长~”
童从远处跑来,一边跑着一边叫,她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或许是雪花太大,她似乎没有见到冰刃相接的危急。
西月看向童,对杏声说:“放手。”
杏声看着童依旧笑着跑来,笑了笑:“怎么,你终于害怕了?”
童身上并无法术,若是被能量扫到,便会碎成粉尘,瞬间消失。西月瞪大了双眼,命令道:“给我松手!”
童越来越近,她手上似乎拿着黄色的东西,西月看不清。西月说:“松手,当我欠你一条命。”
语罢,西月心中升起一股悔恨的情绪,杏声看着她有些犹豫的双眼,立刻将短刀收了起来。西月在一瞬间也收了手,将能量暗藏。童一个踉跄跌倒在雪地上,西月上前去扶起来,将她身上的雪拍打下来。西月轻轻地问:“怎么了?”
童眼中有泪,笑着说:“族长,意单上神写信来,说清宁两位上神年后就到落野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西月接过她手中的信纸,大略看一眼,算了算时间,清宁归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只是如今漫天大雪,丝毫看不出春日要来的痕迹。西月抹去她脸上的雪,说道:“也用不着跑来这儿找我,我和六殿下还有事情商量。”
童皱着眉对着杏声行了礼,说:“六殿下勿怪,还有一事。”
还没等童说完,雨倏地一声出现,扬起一旁的雪花让童人仰马翻的倒了下去。西月扶着童,问:“还有什么事?”
雨在杏声耳边说了几句,杏声点了点头,雨转身就想离开,杏声的手搭在雨肩膀上,盯着他的双眼。杏声带着怒气说:“再有下次,你就滚回演风那去。”
雨低着头,待杏声将手从肩膀上拿下,瞬间又消失在面前。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未见过六殿下训斥下属的眼神,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
童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说:“凯公子说,二殿下有请,请族长和六殿下明日前往宣渊。”说罢,缓缓地移动脚步,离得杏声远远地。
杏声看着童,又看了一眼西月,对着童的方向,问:“还有事?”
童愣住在原地,对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那先行告退。”说罢,拔腿就跑起来。
西月看着童的背影,闭上了眼。杏声说:“既然你承诺欠我一条命,那便谈谈合作之事吧。”
“我死了,你也休想好活。”西月说。
杏声笑了笑说道:“怎么?我要是要你的命,你当真会给?不正如你所说,要死便是一起去死了,一了百了。我相信,我们在他的棋局中,还有大用处。”
西月只是低了低头,没有回应。杏声接着说:“以你隐忍至今,我已不是你的对手,若不顾及其他,你要杀我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我无需你还我一条命,只需答应我一个要求。”
西月看懂了杏声眼中未说完的话,接话道:“不与昊天同盟?”
杏声笑了笑,用手拂去她发丝上的雪,说:“今后不论发生任何变数,永不与昊天同盟。”
“我需要时间考虑。”西月说。
杏声拦住西月的去路,抓住西月的手臂,说:“西月,你没有选择。要不我们一起死,谁也独活不了。”
杏声知道自己与西月之间差异只会越来越大,若不能就此将她了结,未来落野权势加更不可能将西月威慑住。但考虑到水川桑选等族群,西月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但能力压制下,身上又有禁术牵制,待西月手握重权。前景,不容乐观。
事情变得糟糕了,杏声却感觉心中大石头落地,爽朗不少。
这两年落野建立起的威严会在自己一念之间消散,不论能否能得到水川的点头,加入里言阵营是一条绝佳的退路。西月心想,因自己一时的不忍而要拿落野的利益做赌注,堵死这退路并不划算。况且,想到杏声军中朝中党羽众多,一旦合作很难做到平起平坐,疲于受制。
“我有的你都会拥有,我知道的你都会知道。”杏声说,“这不就是你要的吗?你若同意,我今日就此立誓。”
西月问:“你就喜欢断人后路?”
“西月,看看这片天空。”杏声抬头看向万里飘雪的苍穹,感慨道,“原本也有属于你我的一方天地,在边关或在田地。”
“涣公说,荒主会为了你的性命倾倒万钧,你怎么看?”西月问道。
杏声呵呵笑起来,“我知道,云横已经和我说了。但是你别和我家绒狞老头说。”
“水川大族长已经知道了。”西月说,“所以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杏声说道,“涣公说了他想说的了,死而无憾。有些人,临死也说不出一个有用的字。”
西月略有所思点点头。杏声开朗笑道:“西月,其实我心里很开心。”
“开心什么?”
“我们总算走在一条路上了,即便不是因为信任对方。”杏声哽咽,“我之前都搞错了,以为第一要务是让你相信我,但其实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即便我分析局势,却做不出一些选择,一步错步步错,我越是犹豫越是恨自己,越是恨自己越是犹豫,越是把你推得越远,让我们之间隔阂越深。”
“对不起。”
“你无需道歉,不是你的问题。”杏声强行装笑,又想说什么。
西月说道:“对不起。你拿真心待我,我拿利益比对。你拿利益与我,我便以为难处置。我利用你对我的用心,对我的照顾和怜悯,却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复姨说得对,真诚相对,心中才能坦荡。六殿下,是我对不住你。都说凡为将者知能过人才能制人,却不料六殿下遇到我这样的小人... ...”
“你不是小人。”杏声抢话说道。
“也罢。不重要了。”西月说,“你不打算和我袒露什么信息吗?结盟者殿下。”
杏声笑道:“还不是时候。”
“因为你也要我做出选择是吗?”西月低下眼,“你一步我一步,不等对方下完这一步不会轻易走下一步。因为得依照这一步想对方是怎么想的,猜测对方和我和其他人说了什么,果然是棋局。难怪六殿下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罢二人相视一笑,似乎之前的所有猜忌都消散,两人冰释前嫌了。
“你能理解我了?”杏声反问道。
他不期待回答,回答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能理解了,只是还有些不懂。”
杏声开朗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懂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