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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昙看着示期说:“主公做任何选择,宥昙必全力付之。九尾之事,我们无从得知冷兰的意见,我们都应先筹备起来,此事宜早不宜晚。况且,昊天心思深沉,主公不愿打开屏障之事,多也是忌惮他手中禁术。”
示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看了眼应兆,又见倪霖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禁笑了出声。他的笑容总有一种处变不惊的气质,但神情又让人觉得很好相处。
倪霖脑袋忽然像是被敲了一敲,瞬间又明白了什么。
倪霖站出来说:“云兄在兽界长大,叔父大可放心。”
宥昙看向倪霖,他还是小孩的模样,目光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
他们很像,又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兽界之人在荒界长大,另一个则是荒界之人在兽界长大。彼此惺惺相惜,相互成长。介于尴尬的身份关系和目前还一口一句兄弟的称呼,宥昙心中早已做好了应付万变的准备,可倪霖还没有。
宇文早已看出自己父亲示期的意思,只是不愿说出,在座的听絮更是一言不发。
倪霖环视一周,他似懂非懂,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那种孤立无援但心中激扬的感觉像是一场巨大的海啸掀起一个帷幕,重新上映了在楔翌宫时的剪影片段。
应兆对着宥昙直接跪了下去,双手高举,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嘴里大喊着:“请云公子挑战兽主,成为兽界新一代的战神!”
语罢久久不动,他的声音像是被某种作用力抬起来的螺旋一般萦绕在整个大殿之内,在大家的心中回荡回荡又回荡。宥昙并无过多的表情,只是严肃地说:“昊天、演风和靖木都是化境级,如今兽界内不可习得化境,以我之力,并不是他们对手,实在是不配战神之名。”
倪霖看出了宥昙的无奈和为难,又看了一眼应兆,他抿了抿嘴。倪霖立刻接着说道:“是啊,云兄还没习得化境,怎么能成为战神呢?况且,天下之大,化境之人并不少,从白界绮雯杀了凌智,才有第一次化境之人被打败,那也是因为绮雯本身就是化境之人。按当前,化境之人才可杀掉化境之人。就算如传闻所说,凌智不愿动手才被绮雯失手杀了。可当年平青和错喜,斗了那么多年,结果还不是落得两相惨败。况且如今荒界三战神均有化境之身,白界中又有绮雯,若是大敌当前,云兄怎么能抵挡?乾雨前辈年迈... ...”
倪霖还没说完,大殿外传来声响,一个精神矍铄的,身姿依旧挺拔的老者往前走来,他默不出声。径直走到倪霖跟前,用手中的木棒轻轻地敲了敲倪霖的肩膀。老者说:“你怎么总说我年迈?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倪霖笑着扶着他,喊道:“乾雨前辈怎么来了?”
乾雨对示期说:“兽主,老夫听闻水川彧玮已经到了南水边防一带,兽主是担忧犯我东南边东延一带疆土,倘若那石樱锟满真敢动手,势必要开打一战,老夫愿为先锋,挫那锟满和彧玮那两小子的锐气。”
乾雨看着应兆还趴在地上,也用木棒敲了敲,说:“你什么事?”
应兆只好站起来,回道:“父亲,愚儿请云公子挑战荒主,成为下一代战神。”
乾雨听罢,只是点了点头。听絮呵呵一笑,说道:“前辈可能不知,荒界东边落野清宁二人即将回归,换水川彧灵镇守东边,你猜,此时清宁二人从东往那边走?自然是往西边落野。现如今靖木正在集结屯兵,从东边宣渊处拉长至南水边境,已覆三百余里。倘若要战,除却水川彧玮和石樱锟满,加之清宁二人,背后还有靖木,兽界得从长计谋。况且,天翼来报,名为安阳之人正在白界兽界交接地带驻扎百万精兵,不知是敌是友。”
乾雨也呵呵一笑,说道:“长老话中有话啊。”看了一眼听絮。听絮扭转了头,接着说:“照着长老这说法,兽界必败无疑,我等也不必再此筹谋了。”听絮不管他的说法,依旧一声不吭。
示期看向宇文,问:“小宇怎么看?”
宇文沉了沉眼,看向示期。
“乾雨前辈勇猛无双,是兽界当代无双战神,听絮长老眼看四路耳听八方,是兽界的智者。此事,于小的愚见,并非难解,只是其中利害,并非易事。平衡图源用‘珍珠买卖’事件,在水界举行祭祀之时,举兵灭了水界皇族,收服了水界。又因‘丝绸买卖’事件与白界不共戴天。如今又让平衡云程镇守北方,荒界三殿下绕路自南水到宣渊处巡视一周。小的以为,此时只为相安并不太平,荒界如今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境界,势必难动,我等只需与白界水界交好,挑起矛盾。倘若荒界一动,周边群起而攻之,就算荒界有三位战神,我等拼劲全力,未尝知其结局也。”
示期慈眉微微皱起,露出迟疑的表情,宇文又接着说,“九尾族还未曾归降荒界,七术求贤若渴,九尾归附是迟早之事。所以料定,九尾还未归附,七术并不会下令进攻。而兽界之中多有九尾分支,早些年归附兽界的乌拉人也曾有恩于九尾一族,若我等能与九尾冷兰联系,就算不能阻止九尾归附荒界,也能拖延些时间。”
听絮拍了拍手掌,笑着说道:“二殿下见识果然不一般,让兽界在千丝万缕之间又看到了露出的一线生机。”
乾雨看向宇文,长长的舒一口气,感慨道:“二殿下若能平日少喝些酒,也就没有这老家伙什么事情了。”说罢看向听絮。听絮一听,满脸涨红,怒道:“你这四肢发达的蠢货,你知道什么!”
“好了!”示期制止住两人的争吵,看向宥昙,问,“云,你觉得呢?”
宥昙低了低眼,说:“主公可千万注意昊天的举动。”
大家听罢,又是一愣。在座的全都知晓当年他就是卷进了文玖、卞冬和里言三人之间的矛盾后才流落到兽界,虽当时年幼不记得事,心中似乎一直有怨于里言。又因为里言与七术关系不佳,传闻中常有里言篡位之声,大家又想,是否是宥昙担心七术?
倪霖察觉到周遭人的神态变化,护住宥昙说:“云兄说得对!大家都忘了昊天并非拾界之人了?他并不受拾界族的族内拾定圈的约束,可以随意出入四大族群,又有部分军权在手,不得不防。”
里言父亲是钦源族族长秋水,母亲为葵软族族长流火,最初名为题遇。但双方都也不愿放手,由于葵软族和钦源族都是楠涂族的分支族群,于是由荒主仲裁交由楠涂族抚养长大,亟待成年任他自己定夺去留。楠涂族又是拾界者族的分支之一。
昊天从深得拾界者族族长的喜爱,于是在成年之际被拾界者族族长接走,改名为里言。
听絮说:“灵公子何必忧心此处?当年天旨族之事,明青竹逃窜荣坛山,将荣坛山封锁至今。七术认定昊天也涉及使用禁术,昊天恨七术设计害他背负屠族之罪责,世人皆知七术与昊天心中互相都有怨。届时大乱,就算昊天举兵犯我兽界,那也是理所当然,我们自然应做好良策预备。况且照如今情形看来,昊天屯兵植阳族,按兵不动,颇有夺位之嫌。这样一来,演风就得时时刻刻盯着昊天的动作,三位荒界战神,就剩下靖木一人能战,靖木年又最小,于我等有利。”
见倪霖又想说什么反驳。宇文拉开倪霖,兀自对听絮说:“长老所言并无错,就算靖木一人领着荒界六位大将军十多名将帅一同来犯,届时水界白界齐发,荒界内又有昊天和冷兰两位不明风向的搅动风雨,安阳军不知去向,演风需护着七术的安危无暇顾及局势,于我等有利。只是小的又有些愚见觉得不可不说... ...”
听絮见宇文有些迟疑,皱了皱眉,不知宇文下面会说出什么。但听语气又觉得不妙,还是说道:“二殿下博古通今,我见识浅薄,但请二殿下赐教,但说无妨。”
宇文顿了顿,转向示期,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又跪下去,行了大礼,才站起来说:“父主莫要忘了当年便是拾界曲意图掠夺顿羁先祖生发能力,平衡源洁救我等先祖在先,多次出手救助,故而才有了兽荒两界。荒兽本为一界。”
荒兽本为一界。
简短的六个字让在场的人再次沉默,示期身子整个靠在椅背上,用手来来回回摸耳朵,发出刷拉刷拉的声响。
宇文又说:“《兽界石纹》中曾经记载,平衡源洁与顿羁先祖会面之事,后又有青蚕大法师辰志曾到兽界来过,正是为了两界能量动荡之事,劝说兽界回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法师在荒界建立能量罩,力求稳定荒界能量场不受动荡。可兽界并无青蚕族一类法师大族,兽界中能量只会越来越不稳,光耀尊者设立能量不可转移铁律并不限制兽界大陆。如今兽界之人有能量者愈来愈强,两极分化现象严峻,不利于大多数子民生存。况且听闻荒主七术为荒界能量场动荡,将冰铜矛中能量石落入十九,将聚集于十九处的能量全部转移到能量石中,如今依旧时时遭到能量石的反噬。”
听絮微微张开嘴巴:“呃,这,嗯... ...”
示期说:“小宇,但说下去。”
宇文接着说:“小的猜测七术有十足收服兽界之意。以小的愚见,我等并非要与荒界大战,且是不能与荒界开战。适才提到白界水界之事,只为牵制荒界动作,是迫不得已才为之。况且,旁的不说,等荒兽大战开打之际,虽白界受我等挑唆,他们怎么不懂,荒界地大物博,又有三位战神六位大将军镇守,怎么轻易攻之呢?此时除却这些,如今荒主七术更是心机深沉,不可测之人。明面上是联合攻打荒界之时,实际上更是最好攻下我兽界之时。”
听絮依旧微微张开嘴巴,乾雨皱着眉,缓缓地摇头。
示期换了一个坐姿,将手中的珠串搭在另一只手手心上,然后紧紧地握住了,然后松开,拍了拍手。
“好,小宇讲得好。”示期说,“接着讲下去。”
宇文又跪了下去,对示期说:“我等与荒界子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何不联手破除能量动荡之事在先,而后谋求共同利益。”
倪霖也张大嘴巴,此前他从未听过武将求和,就算是文臣求和,也从未有人能想到,说到这个点上。倪霖不禁浑身冷汗冒出,脑子里闪过一文的笑容,他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示期冷着脸看向宇文,说:“事到如今,你也不告诉我,你们兄弟三人和云背着我究竟在谋划什么吗?”
示期一改和善的语调,怒不可遏的一拍桌面,宇文一愣,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宥昙也跪着。倪霖看向听絮,听絮也看向倪霖。
听絮说:“兽主莫动怒!”
“云,你说,一文去哪儿了?”示期问。
宥昙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倪霖站出来说:“一文殿下失踪并非云兄所为,这点听絮长老已经解释清楚了,何必为难云兄。”倪霖张开手,挡在宥昙面前,宥昙拉着倪霖的衣服,让他往后面站去。
示期说:“倪霖你是在荒界待久了,心已经长在杏花坞里了吗?”
杏花坞三字一出,倪霖满脸的泪水,咬着牙说:“就算不是为了娘亲,我也会去荒界,因我就是荒界子民。”
示期摆了摆手,对倪霖说:“等兽界拿下荒界那日,花川樱依留下的杏花坞,就是你的。”
示期不满宇文之言,猜不透为何外来的云宥昙反而更得自己亲儿的信任。但他深知云宥昙并非等闲,不可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