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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大将军党欢走后,混曦和棠醇两族族长的怒气才彻底爆发。两人原本还在纳闷着怎么刚好让路过的东海党欢给教训了一番。越想越气,更是把所有的怒气全部加在了西月的身上。陆采吃了草药的亏,却安慰局乙道:“局乙兄,春天就要到了,我们且等看看。”
七术五十二年。(七术当今荒主名字,五十二年即为他在位的第五十二年。)
萧条之冬已然过去,凉风吹绿了两岸。去年养的番鸭更多了些,嘎嘎地在岸边大摇大摆的走着。一个小女孩手中抓着一朵明黄色的小花向西月跑来,边跑边喊道:“族长族长!”
西月只是笑了笑,示意她去别处玩去,没有多说。小女孩见西月脸色不对,她是个懂事的,也不敢多做停留,道了声再见便跑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一手拎着一只番鸭走来,笑嘻嘻地对西月说道:“族长啊,我们向善翎族借来的鸭子已经还完了,今早我看这只笨鸭摔在山谷之中,已经咽了气,我想着,要不我就领回去,吃了得了。”
她脸上一下笑着又一下严肃地讲,但又忍不住笑了笑,她表情变化很快,颇有些滑稽。西月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妇女的开心已经在脸上难以散开了,又故意压低嘴角,严肃地说道:“族长啊,算起来,那山谷死了不止一只两只,是不是该寻个时间,我让小子们将那条小道给封了,这样... ...”
“瑞嫂说得在理,那这件事就麻烦您张罗一下了。”西月以为对方只是占个小便宜,还未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语气比较轻松。瑞嫂子见了,更是满身欢喜,她眼神看着手中的鸭子,又悄声问道:“那山谷中摔死的其他的鸭子?”
西月笑着说道:“麻烦您处理了便好。”
“好好好,多谢族长。”瑞嫂子的嘴边一直念叨着,咧开嘴哈哈笑着,离去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傍晚时分,西月和小童打着伞路过田边看稻苗的情况,小童捂着肚子缓缓地蹲在地上,不能动弹,直至整个人倒在地上,浑身冷汗。同时段同样症状的,二三十余人。
意单猛地一拍桌子,啪一声巨响,整个堂内鸦雀无声。瑞嫂子站在门外,双腿抖动不止。意单气得鼻孔撑圆,紧紧地握着拳头。
“你怎么回事?”
瑞嫂子凄凄往前,抹了抹眼泪,肩头抖动不止,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呜呜说道:“真的是作孽啊,作孽啊。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个儿不舍得吃,拿到集市上去卖,没曾想吃了的,都遭了殃啊... ...真是作孽啊。”
西月说:“瑞嫂,你仔细说说。”
瑞嫂听到西月的声音,想起先前和与她说过的,心中有了救命的稻草,立马抬起头说道:“族长开恩啊族长开恩啊。今早我便见山谷中死了不少的番鸭,大多都摔断了腿的,蠢笨就以为是摔死的,并无多想啊。那群人说我端害人,我真的没有啊!”
见西月板着脸,瑞嫂知道西月从来不喜欢各种求情哀悼之事,于是脑子飞快地想了想,猛地一惊,跪坐在地上,愣住好一会儿。
“可是想起来什么?”一旁的明珠见此立刻问道。
瑞嫂点点头,周围看了一圈,满脸惶恐,说道:“族长,那鸭子没有鸭肠,没有眼睛。”
待医者前来诊断,说是肠道里有虫,又询问小童吃了什么,西月才幡然醒悟其中问题。原来那些番鸭并非摔死,是被食穿了肠子死的,被赶下高田时都脚下无力,才会集中摔死在山谷之中。
语罢,堂内堂外一片哗然。意单瞪大了眼,又是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质问道:“你明知不对劲,还敢拿出去卖?”西月瞥眼看了意单的手掌,已经发红。
“带下去。”西月语罢,也站起来。西月环视一周,患者家属跪倒在门前,哭天抢地的。
“长姐,长姐,我肚子疼。”意远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意单见了赶紧将他扶住。
落野意远是意单的亲弟弟,意单为人正直火爆,对万事万物严厉不及,而意远却是个爱玩闹的个性。落野惨遭巨变,其父母均因此殒命,姐弟两人自此相依为命。
只见意远浑身冷汗,嘴唇发白。一时间,堂内外乱成一团。西月靠近看了看,“意远,意远。”试探性叫了两声,但意远没有给回应。
医者就在一旁,看了也是直摇头。
医者请西月和意单往偏厅走,悄声对西月和意单又说:“上神、族长,此症状非真疾,寻常药方使不得。我见之更像是法术所致,应有解药。臣下无能为力,望二位仔细。”
西月谨慎问道:“老师为何悄声说,不告知大众?”
意单听罢,猛地抬头盯着医者,医者额头冒汗,颤颤巍巍地说道:“族长难道不知此为禁术?”
西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劳老师了。”
医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本要往后走去,停住了脚步,又说道:“族长,既得利者而非优者,终将折损。”
他好似还有话要说,只是四目相对,退了下去。
意单不明所以,见西月好似有些惊讶,但心中担心亲弟,对西月说:“他向来贪吃,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吃的,也不知吃了多少... ...”意单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怀中的意远已经昏昏沉沉,毫无反应。意单见西月皱眉不讲一句,着急地抓着西月地手,双眼通红:“西月,救救阿远,救救大家。”
但又想到西月能力不够,年纪又小,可能实在无计可施。想着想着,意单气得浑身发抖,又心疼得看向意远。西月感觉背后冷汗涔涔,她离开原处,心中一横,将堂中横放的长剑紧紧地抓在手中。
意单原是跟了上去,见西月这般,惊叫一声:“你要做什么?!”复姨坐在一旁,见西月这般更是心惊。
“此事是我失察,我去去就回来。单姐姐,你立马写书信与拾界族长昊天战神,说落野有事急找他商议,信中莫忘提及落野获稻族长。再飞一封告知明澈(善翎族长之子),落野有难,需他助你稳住大局。”西月喉咙干涩,声音有些微嘶哑,她看向一旁的明珠和小童,又说道,“明珠,你叫上几个小子,从南门出去距离百步距离,切莫声张,倘若见到外族人,直接赶走,不让他人靠近。尤其是棠醇族人。小童,你照看好意远和其他,不可乱动。”
“西月!”意单心中悲恐交加,西月看着意单。意单则一把抓着西月的手,不让她走开,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草草的说:“这样荒主会怪罪的。”
明珠得了令,脸色凝重,叫上新堂等几人便从南门出了去。小童应了声,不知该做什么。
西月说道:“单姐姐,我还如何坐以待毙?倘若族人惨死,便是我等私用禁术,此事扩大,便是落野再无翻身之日了。”
“禁术... ...”意单呜呜哭着,“那可是灭族的大罪啊。你别冲动,我们去禀告荒主,让他主持公道。”
“小单,你让她去罢。”复姨这般说道。意单说道:“复姨为何耸动她去?”
西月径直离开,落复说道:“荒主神通广大,我不信他不知混曦族越族,不知他们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如今整个荒界都吃着混曦和棠醇族的粮,难道你想让荒主灭了他们?怎么可能呢。况且好坏西月已经想好对策了。她是个明辨是非的孩子。我们可不能拖了她后腿。”
意单原本混乱不堪的思路一下被清晰起来,连忙按着西月的说法,快笔写了两封信。
是啊。混曦族和棠醇族再无耻,也把控着西部粮草,荒主怎么会为了一个无用的族群伤了他们?意单空洞地看着前方,才明白西月口中越族,是如此的必要。这才是落野一族根本的生存之道。
意远侧躺着,喊道,“姐,我好多了。不用担心,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声音凄惨,意单知道他说谎,又是一阵眼泪。
明亮整洁的书房,四处飘散着淡淡地木香,书案上,果蔬糕点一应俱全。混曦陆采品着茶,悠闲地看着书,他头也没抬起来便说道:“稀客啊,这不是荒界神女如今的落野族长嘛!”
西月从后方走出,冷哼了一声,说道:“是你做的那些手脚吧。”
陆采见西月手中抓着长剑,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下,呵呵大笑起来,并未否认。反而贱嗖嗖地问道:“怎么,神女是打算杀了我?”
“拿出解药来。”西月恶狠狠地看着陆采,说道。
陆采站起来,摇了摇头,略带着猥琐又鄙夷的眼神盯着西月,上下打量好一会儿,才说道:“起先见你脾气冲,整天板着脸,没仔细瞧过。没想到披个破布也是个美人儿模样。”
西月紧紧地抓着已经出鞘的长剑,又重复了一遍:“拿出解药来,我饶你不死。”
陆采见西月面色铁青,此类挑拨话语对她来说并无用处。于是黑了脸,狠狠地说道:“我若死,你也别想活。出现在落野内的禁术,若是被荒主知道了,又将如何呢?旁的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唯知神女掌控落野,却三番五次出岔子... ...那次不是我掩护落野... ...”
“胆敢挡我路的,全都得死。”
陆采原本还坚信无事,出语挑衅,如今看西月眼神中满满都是杀气,一时间慌了神,跌坐在地面上。转念一想,西月不过是无法术者,索性就坐在地上,又笑嘻嘻对西月说道:“我这府邸里里外外都是人,每隔半刻钟就有人要到书房来沏茶,即便让你溜进来了,我看你如何?”
“拿出解药来。”西月说道。
陆采站起来,他手中握着双棘,冷冷地笑着说道:“就凭你?落野族长半夜擅闯我族,被我就地正法,合情合理。”
西月浑身发热,感觉手中长剑不听使唤,有种想往前的冲动。陆采定睛看去,西月周边为淡蓝色围绕着,身后隐隐约约有什么在晃动,心中不免疑惑。但见西月杀心萌动,不敢轻敌。叮,一声翠响,两刃相接。
陆采吃力地往后退去,西月恶狠狠地说道:“拿出解药,饶你不死。”
陆采猛地想起传闻中神女便是能量石之说,这回才被吓醒悟过来。他嘴边的话改得极快,双眼有泪,这才连忙解释道:“神女饶命饶命,饶了我,我没有解药!不是我干的!”
西月听罢却没有罢手,狠狠地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陆采一使力,将西月平推出去,西月站定在不远处。陆采倒在墙边,惊恐万分看着西月。
西月周边淡蓝色的正是御水术中的冰晶,而身后隐隐约约闪动的气息,与九尾族人并无二致。门外悉悉索索出现匆忙但整齐脚步之声,不由得西月多想。她一边翻找箱子,一边对陆采呵斥道:“拿出解药。”
“姑奶奶,真的没有解药。”陆采口吐出一口血,用手撑着脑袋,整身子随着剧烈咳嗽而抽动着。陆采这才颤颤巍巍地说:“是局乙... ...局乙干的。他有解药。”
西月听罢停了下来,她素来都知两人狼狈为奸,肆意迫害子民。他如此说法,想必有些道理,混曦不如棠醇族大,自然陆采也多听局乙的。正是想着如何进入局乙住所,身后传来一声“西月”。
一个浑身灰白的男子笔直地站在面前。西月知觉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直冲大脑,她并未回头,只是往前走去,有躲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