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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周详打开门,见外面是一个员外打扮的陌生中年人,正要开口,那人就已经先一脸和善笑意地说话了:“请问这儿是宁世安之女暂居之地吧?”方周详心中警惕起来,上下打量来人一番,这人一身锦缎,一副富态员外打扮,只是都人过中年了,还面白无须,就显得娘里娘气的了。方周详不冷不热地说,“就是这里,你是?”
那人并不回答,只拱了拱手:“请代为通传一声,在下务必见宁姑娘一面,有些话只能当面与她说。”
方周详说:“见她可以,不过宁姑娘昨晚才遇了刺,我要先给你搜个身,才能放你进去,这没问题吧?”
那员外一摊手,笑眯眯说:“悉听尊便。”说罢,他就似模似样地举起了手,一副毫不介意被搜身的样子。只冲这态度,方周详对他的警惕心就先卸下了两份,他大致上搜了搜,没摸到什么坚硬锐器,就放他进门了,又道了歉,“近来宁姑娘人身不太安全,难免紧张一些,还请见谅。”
那员外摆摆手:“这是应该注意的嘛。带我进去吧。”
方周详也不好说让他自己进去,就领着人走到了主屋,这会儿大家都在打扫,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先领着他给奶娘看过,奶娘也不认识。方周详又带他去见宁青穹本人。宁青穹听说有个陌生人来,就出来了,出来一看,这个刘叔叔她倒是认得的,在外地见过两三面,是小时候他爹带她去福建玩的时候,坐同一条船上游湖认识的茶商。虽是旧识,宁青穹却不想不通这人来找自己作什么,从前也没觉得他和自己爹的关系有多亲密。
她上前盈盈一福:“原来是刘叔叔,今日才到这儿来,连茶水也未来得及准备,还请刘叔叔莫怪。”说话间丝竹已经很有眼色地送了烧好的白开水过来,方周详原有的那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陈茶,是不好拿出来给宁青穹待客的。宁青穹歉意地笑笑,见他也没有去喝白开水的意思,便问,“不知刘叔叔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刘涛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方周详和丝竹,说道:“此事只能和宁姑娘一个人说。”
宁青穹有点犹豫,看了看方周详,方周详也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自己待会去窗户外看着,让丝竹在房门外看着,也不怕这身上除了银两没别的凶器的人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来,就对宁青穹点点头,指了指窗户,宁青穹这才转过头来,对刘涛微微一笑:“就依刘叔叔所言。”方周详已经对丝竹使了个眼色,指使她去把窗户开得更大一些,自己已经转身出去了。
刘涛见状,也并没阻止,只低头去喝了一口白开水。喝完笑着和宁青穹闲聊起来:“从来只喝茶,乍一喝了这白开,竟然还觉得挺有味道的。”
宁青穹便笑了:“那是您平时喝的茶都是好茶,这白开水喝个新鲜罢了。”
“哈哈,小姑娘比你爹会说话。”刘涛放下了茶盏,那边丝竹已经出得房门,并关上门了。刘涛等了一息,才收起笑脸,“不瞒宁姑娘,咱家是皇上的人。今日前来,是知道你昨晚遭了火灾,又遇了刺。”
宁青穹吃了一惊,能自称咱家的,可都是太监,她虽然没见过真的太监长啥样,可书上是有描述的,长相女气啦、声音尖细啦、没有胡子啦……再仔细一瞧面前这位刘叔叔,那张脸荧光水润,不比同龄的妇人差,脸上光溜溜白净净的,也没有一根胡子,连胡茬都没有,便知这太监身份应该是真的了。可谁又能说太监就一定是皇上的人呢?就算他和自己爹是旧识,可她爹的旧识海了去了,不是还有王永州这种的么?宁青穹心念陡转,没有露出任何欣喜之色,只是问:“不知刘……公公来找民女,是为的什么事呢?”
刘涛哈哈一笑:“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刘叔叔。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宁姑娘,你愿不愿意以后让我们保护你的安全呢?”
宁青穹看看他,不太客气地问:“为什么以前你们没有出现过?现在我遭了火灾,又遇了刺才出现?要知道,昨晚要不是我运气好,你们今日也见不着我这个活人了。”
“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刘涛叹了口气,“我们原来想着,你还这么小,能不引起注意反而越安全,所以只悄悄盯着。邹家那些人应该也是一样,他们原来不找你麻烦,肯定也是觉得你还小,不重要,只随便派个人暗地里瞧着你便罢了。可谁知道你要从你舅家搬出来呢,搬出来便罢了,你还能赁得下宅子,请得起护院,这些也都罢了,还能当做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遗产。可偏偏呢,你与曲风书斋的买卖又给别人知道了,那王家的人用你自家的孤本找你晦气,你也不当回事,大家这才发现你脑子好得不大寻常。你可能还不知道,邹家的人早就拿下了你家原来的宅子,这几个月天天在你家翻土拆迁,快要连墙都给他们拆干净了,愣是一点想找的东西都没找着——这不就把目光转回脑子好得不常见的你身上了吗?”
宁青穹听着他这话,虽然心里知道这该是实话,可还是有点郁闷。那搬出来自力更生还是她的错咯?真要长年累月受舅母那闲气,那不得气出病来。
她脸上就带出点不高兴来:“那邹家的人我听说来了也不是这一天两天了。”
言下之意,别找借口了,就是你们不好。
刘涛又是哈哈一笑:“你这小姑娘,其实说话还跟你爹一样,不留情面啊。”他摇摇头,“那么你觉得怎么样,这里住着也是不太安全,由我们保护你,如何?”
宁青穹看看他,说了几句话:“你怎么证明你真的是皇上的人?没有确凿证据,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也别拿我爹生前的什么信物手书给我,连王永州都能背叛皇上,还有谁不能背叛呢?这些我是一概不信的。”
刘涛又嘿嘿一笑:“小姑娘这警惕心不错,难怪出来单住还没被人拐了去。”他应是早有对策,便说道,“是这样,皇上这边呢,有一套抚恤系统,凡为皇上办事牺牲的,我们都会按照规章制度赔偿抚恤,安置子女将来。儿子供其读书、入军,女儿帮忙看着婚配。宁姑娘你是女儿,本来你还小,又身份特殊了点,你爹死后你还被人紧紧盯着,骤然给你一笔金,不但容易暴露,还容易被人侵吞了去。我们本是打算等你将来长大了,到了适婚年纪,再把抚恤如数交给你,如今看着既然邹家已经非杀你不可了,那我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这抚恤会如数发放给你,我们也会保障你的安全。你要的证据,就在这抚恤上,全是大内敕造的真金。”刘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来。“按照规定,你爹功勋卓著,为皇上和先帝效力已近二十载,该抚恤一千四百六十八两黄金。还有这是皇上的亲笔手谕。”
宁青穹一张小嘴张成了鹌鹑蛋。
她双手接过手谕飞速看了一遍,手谕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写了她应得的抚恤数目,加盖了皇帝印。宁青穹心里想着,这要是真的,不但完全不必担心赔不上那宅子,就连此生都无忧了?可她一想到这是自己爹牺牲换来的,心中又委实开心不起来。再说,若她家没有抄了家,这一千四百多两黄金,其实也不算什么。
抛开这些不想,那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他们不但给你抚恤,还保护你,只因为发现政敌要害你,却什么也不求么?宁青穹想要相信的,但她又不是很敢相信,如果真把自己的人身安全全交给这位并不熟悉的刘公公,谁又能保证她以后不用什么都只能听这位刘公公的,真的还像以前一样自在呢?
太监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毕竟太差,虽然她爹也说过太监里也有比文臣还忠君爱国的,可宁青穹知道得更多的还是太监的贪得无厌,比如那些负责帮皇上选皇后妃子的太监,不就是“两笔都收”?从那些想选进去的人家收一笔,那些不想选进去的人家又收一笔,下一趟民间,两边刮满,然后盆钵满贯地回京。那些不想被刮的,都只有先闭着眼把闺女嫁了。面前这个太监就能那么两袖清风要赔自己大内敕造的真金?就算他真是皇帝的人,他若是存心只想走个过场,自己一个孤女,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的?
宁青穹心里不是不疑惑的,而且她家只是宁家旁支,她爹一生闲散,虽然现在看是表面上的,那表面功夫肯定也是做足了的,家里能有什么皇家赏赐的东西。她也认不出一样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内敕造,更认不出这皇帝手谕是不是真就皇帝亲手写的。宁青穹拿起那锭金翻着看了看,看着底部有模有样的大内敕造四字,陷入了沉思。好一阵,宁青穹才抬起头问:“您说的事太重要了,我一时没想好,我想考虑一阵子。至于住的地方,我暂时想先住在这里。哦,还有,昨晚那间赁的屋子烧了,我正愁赔不起呢,刘叔叔能不能先把这锭金放在我这儿,让我以备不时之需?”
刘涛听出她其实还是不太信,找的托词,他没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仍旧笑眯眯地说:“那好,十天之后我再带着全部抚恤金过来,姑娘可要想好了。”
宁青穹起身送他出门,回来又拿着那锭金子翻来覆去地沉思起来。片刻之后,她出去叫了丝竹进来,拉她一起鉴赏了一番那份皇帝的手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