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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梁将军和他的部曲!”把守宫门的将领,见到来人后,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他虽然只是个看门的,但官职一点都不低,乃是堂堂正四品,并且还是梁师都的亲信。
官职做到了他这种程度,无一不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听说了,梁洛仁昨日在‘金銮殿’内,主动请缨,希望能够率领自己的家将部曲,身先士卒,登上城墙,冲上第一线对抗唐军,并且得到皇帝许可一事。
有了这样的前提,梁洛仁带着诸多家将部曲,来到皇宫门口,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毕竟,朔方西城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作为这方城池的实际统治者,梁师都自然希望自己的手下,都和梁洛仁一样,给梁洛仁弄一个出征仪式,既是一种表率,也是一种暗示,暗示着其他人应该像梁洛仁学习,应该全力以赴投入战争。
“梁将军来的可真早!”认出了来人,守城的将领当即放松了警惕,挥手示意兵丁们放下戒备。
“三日之前,唐军便对我朔方城,发动了猛攻。
强弓劲弩、投石机、冲撞车、云梯等武器纷纷用上场,进攻一波接着一波,只把我方将士累得疲于招架。
按照之前几天的情况来看,唐军的下一波攻击,会在天色刚亮之时打响。
某之所以来这么早,也是为了尽早完成出征仪式,以便能第一时间参加战斗!
增加士兵待遇,给士兵分发赏赐。
某相信,只有某带着陛下的命令登上城墙,就能带动将士们的士气,让我方将士成功的打一个翻身仗。”梁洛仁昂首挺胸,表现出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
“梁将军不愧是我大梁宗室,对梁国、对陛下都忠心耿耿,吾不如也!”守城的将军虽然在心中不停腹诽,你来这么早没用,出征仪式不仅是做给你一个人看的,更是做给大臣们看的,那些大臣可不会来这么早,不过,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十分敬佩的神色。
“姜将军过奖了!梁某人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梁洛仁说话的同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前方那扇宫门。
守城将军人老成精,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也不细查,当即便命人将宫门打开。
“格楞楞~”伴随着沉重的绞盘转动声,宫门缓缓开启,梁洛仁和他的家将部曲,分成三列,跨了进去。
“末将还需要替陛下把守宫门,无缘参加梁将军的出征仪式,只能在这里提前祝梁将军一路顺风,旗开得胜!”守城将军的话,远远飘来。
看着彻底落在自己身后的宫门,听着守城将军的话,梁洛仁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若不是情非得已,身为大梁王国宗室的他,又怎么会被唐朝的劝降使说服,答应击杀自己的堂兄,献上朔方城?
别人家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
哪怕唐朝许诺了足够高的官职,给出了足够让自己动心的财富,但再高的官,能比得上自己在大梁的官职吗?再多的财富,能比得上朔方西城这座城池吗?
官职、财富都不是打动他的理由,堂哥无能,他也可以取而代之。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背叛的,是朔方城的弱小、颉利可汗的战败,城中士气的低落。
弱小是原罪,因为弱小,所以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因为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才不愿自己整个家族,耗尽底蕴,浪费在这么一场注定不可能胜利的战斗中。
“梁师都啊,你可千万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能力治理好朔方,要怪就怪你不早些选择投降大唐,要怪就怪你的靠山颉利可汗太不争气!”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梁洛仁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带着手下一众家将部曲,杀向了皇帝的寝宫。
……
……
古代的皇宫,一般分为皇城和内城两个部分。
其中的皇城,作为文武百官和皇帝办公之用。
至于内城,则是皇室成员,以及宫女太监的住所。
朔方西城中的梁国皇宫,也有类似的布局,进入皇城需要经过一扇门,从皇城进入内城,又要经过一扇门。
重重防护,重重保卫,这样皇帝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当然,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梁国的国力毕竟有限。
大兴土木,建造皇宫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以梁国的国力,如果要把皇宫造的跟前隋的皇宫一样,非大伤元气不可。
梁师都虽然性喜奢华,也不怎么体恤民力,但还不至于蠢得为了建造一座皇宫,而伤及国家根本。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梁修建的皇宫,只有进入皇城的正门,拥有一定的防御力量,而进入内城的城门,则如同普通高官府邸的大门一般,防御力量极其有限。
“来者止步!”出征仪式,使得梁洛仁可以带兵进入皇城,但并不代表他能够带兵进入内城。
在他和他的家将部曲,出现在内城城门口数百米远时,便被把守此处的将士给拦住了。
“梁兴邦,你要拦我,莫非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对方的警告,并没有让梁洛仁的手下停止前进,他们无视了站在墙头,搭弓射箭的将士们,继续朝着内城的城门靠拢。
“某自然认得兄长,然而歇息在内城重地的都是贵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的。
兄长带着千余兵丁,且各个手持利刃,若是出了差池,小弟我可担待不起。”梁兴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梁洛仁,嘴里振振有词道。
“呵呵,出了差池?再大的差池,还能大得过我梁家的覆灭不成?”梁洛仁冷笑,继续带着手下将士靠近。
“兄长何意?”梁兴邦双目一咪,眼中露出一丝杀机,却并未下令动手。
梁洛仁冷哼一声,道:“何意?梁兴邦,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从三日前,唐军全力攻城后,我朔方城中,每日都要死去千余名将士。
按照这种死法,我军绝对撑不过一个月。
你说若是这朔方城破了,我梁家可还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所以你就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举?”梁兴邦虎目一瞪,右脚挪动了三分,与此同时右手猛地用力,手中长枪和城墙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发出“咚”的一声响。
“大逆不道?身为梁家之人,让家族存活才是正道,而带领家族覆灭,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这十几年来,我们梁家把最好的资源,人脉都用在梁师都身上。
如今,家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这个享受了几十年的族长,也是时候为家族贡献出一份力了。
只有他死,我们梁家才能有活路。
为了梁家,我只能借他的人头医用!”梁师都说话的功夫,他手下的家将部曲,已经开始攻打城门。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梁兴邦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都没回答,站在他身旁的副将,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喝骂起来。
跟副将一样,觉的义愤填膺的,还有数十人。
然而,正当这些人,冲山前去,准备上前和梁洛仁手下的将士交战时,突然察觉自己的背后,划过一股劲风。
部分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但见一抹雪亮的刀光,从天而降,不断地在他们的瞳孔中放大。
2米,1米!
刀光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听“噗嗤、噗嗤”之声不绝于耳。
长刀准确的割在几十人的脖颈上,只是片刻,这内城门口,便掉落了几十个人头。
“兄长,你猜得果然没错,梁师都此人虽然没甚大的才华,但在笼络人心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如今朔方城已经危在旦夕,却依然有有一批人对他不离不弃。
好在你我二人联手,直接杀了其中一部分,接下去我们要除掉梁师都,就能简单许多。”直到这时,梁兴邦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原来,早在昨日夜间,梁洛仁就找上了他,和他一起商量对策。
两人之所以会说那番废话,就是为了找出并清除队伍中,梁师都的死忠。
“嗯,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行动吧!”梁洛仁没有多言,只是命令属下冲入内城,斩杀梁师都。
……
……
“外面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喧哗?”
梁洛仁的手下,杀入内城的时候,梁师都正搂着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女子,睡的香甜。
睡梦中,他突然听到了喊杀之声,这声音让常年征战在沙场上的他,猛地惊醒了过来。
“老奴不知,这就出去看看。”皇帝睡觉需要许多人贴身伺候,这些人一直陪伴着皇帝,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然而,正当之前回话那老太监推开房门,准备出去询问情况的时候,却见一个小黄门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老太监训斥的话语,还未说完,突然看到进来小黄门脸上的血迹,不由惊叫一声,退到了一旁。
“陛……陛下,大事不……不好了,梁……梁洛仁带着他的家将部曲,已经……已经杀入了内城,侍卫们快要抵挡不住了!”进来的那个小黄门,表现得十分惶恐,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整个人更是因为恐惧,下意识的缩成了一团。
“什么?梁兴邦那家伙是干什么吃的,怎的不拦住他?”梁师都大怒,一边吩咐宫女给他穿衣,一边放声大骂。
既然梁洛仁都杀入了内城,他想要跑肯定是跑不掉的。
为今之计,他只有亲自出面指挥侍卫,让这些侍卫多抵挡片刻,坚持到有援兵到来,才能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梁兴邦将军他……他……他……”皇帝的愤怒,让原本就说话不连贯的小黄门更加结巴,他喘了半天气,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什么,你倒是快说啊!”梁师都内心焦急,下意识的一把扯住小黄门的衣领。
“他跟梁洛仁是一伙的,梁洛仁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进入内城,都是因为他的帮忙!”被梁师都抓住后,小黄门突然不再结巴,语气一反常态的连贯,变的十分利索起来。
随着他的头颅缓缓抬起,梁师都居然在那张充满恐惧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好!”梁师都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然而他还没得及后退,就感觉胸口一凉。
顺着感觉往下看,但见一柄明晃晃的短刃,插在胸口,殷红的鲜血,不要钱一般从短刃附近淌下,染红了他的衣袍,染红了青石板的地砖。
“你这逆贼,居然敢弑君!”拼着最后一口气,梁师都猛地推了一把那小黄门,将之推了好几个趔趄。
“嘿嘿,平日里,你把我们当狗使唤,如今你众叛亲离,难道还允许我报复一下吗?
这一刀,是还你往日里对我的恩情。”小太监诡笑着,再次举起匕首,一步步朝着梁师都靠近。
附近的宫女太监们见状,纷纷发出了尖叫、惨嚎,然而他们之中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只是在嘴里不停的喊:“护驾、护驾!”
“看吧,这就是最受你宠爱的宫女太监。他们只懂得阿谀奉承,你一旦遇到了危险,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连一个愿意为你拼命的都没有!
梁师都,你说你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小太监说话间,手中的匕首再度落下,只是这一次因为梁师都早有了防备,所以没能刺中他的要害,而是只刺到了手臂。
“救我,救我!”若是没有受伤,梁师都自然不会惧怕区区一个小太监,他虽然纵情声色数年,渐渐被掏空了身体,但论起体质,绝对要比这个小太监强。
然而现在,他的胸口被捅了一刀,血液的流逝,带走了他的体力。
他只能捂着受伤的部位,慢慢朝外面挪动。
可惜还没等他跑出寝宫,迎头便装上了他的从弟梁洛仁。
梁洛仁见到兄长后,不容分说,直接喝道:“今日且借你的人头一用。”
话音刚落,便挥舞起手中长刀,结果了梁师都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