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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就数孟楚洁最大,又是主人家,但她却确是不知详情,又不愿在孟楚涵面前现出无知来,于是便斥责她道:“吃酒就吃酒,哪来那么些话,长辈们为何请客,岂是你我能置喙的?”
她这副样子,一看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情,孟楚涵暗自撇嘴,把目光投向了孟楚清,孟楚清仗着年小,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只顾低头夹菜。孟楚涵无法,只得又去看叶闲云,叶闲云那难看的脸色,倒是能说明些问题,但究竟为何,孟楚涵却又猜不出来,好不烦恼。
马大妮一直缩在一个角落里埋头吃饭,忽见场面冷了下来,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又把脸埋进饭碗里去了。
几人正各怀心思,却听见外面堂屋里吵闹了起来,听声音,是浦氏和柳五娘,其间还夹杂着肖氏劝解的声音。
柳五娘不是她特意请来的么,怎么却吵了起来?书房内的几人都是一惊,抬头朝外看去,叶闲云更是怕柳五娘吃亏,丢下筷子,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客人出去了,她们三姊妹自然也不好再坐着,正好趁机也走出书房,去瞧个究竟。
孟楚洁好奇心盛,走在了最前面,却才一踏出书房门,就被迎面飞来的茶盅砸中了额头,顿时血流满面。罪魁祸首浦氏惊呆在原地,柳五娘夸张尖叫,肖氏急忙大声地叫江妈妈和俞妈妈。血流太多,也是会把脸上的粉给冲刷下来的,孟楚清深知,对于孟楚洁来说,容貌比性命更为重要,于是当机立断,不顾她脸上都是血,扶起她就走。
肖氏等人在后呼唤,她也不理,一口气把孟楚洁扶进了她房里,这才松了口气。孟楚洁感激不已,哭着道:“五妹,还是你晓得我。”
孟楚清顾不上说话,急急忙忙地同绿柳一起,帮她检查伤口,所幸血流虽多,伤口却并不很深,好生敷药,想必不会留下疤痕。孟楚洁自己见了,也先松一口气,然后才去骂浦氏。
肖氏带着浦氏等人赶来,打热水的打热水,敷药的敷药,忙乱了一通,直到把孟楚洁的额头缠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才住手。
浦氏是无缘无故误伤了孟楚洁,心里很有些害怕,待肖氏领着柳五娘、叶闲云和马大妮离去后,便坐到孟楚洁跟前,以前所未有地讨好的语气对她道:“三娘子,我不是有意的,全怪柳五娘不自量力,居然瞧中了韩家的大少爷,妄想去攀附韩家,我实在气不过,同她吵了起来,想要拿茶盏去教训她,却没想到手头不准,砸中了你。”
孟楚洁捂着疼痛的额头,气愤不已,质问道:“就算柳五娘想要攀附韩家,又同太太有甚么关系?太太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
浦氏本意是要赔小心,但一听这话,还是忍不住反驳:“这怎能叫管得宽呢——”她说着说着,朝左右看看,见只有孟楚清和孟楚涵在,便接着道:“韩家是要同我们孟家结亲的,她柳五娘算甚么——”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孟楚清就是这门亲事的当事人之一,理应避嫌的,连忙住了嘴。
孟楚清垂着头,当作没听见。
浦氏虽然没有明说,但明显地多望了孟楚清几眼的,孟楚洁马上反应过来,不再生气,反而也义愤填膺起来,道:“明知韩家同我们家有婚约,她还妄想插一杠子?”
柳五娘还不晓得孟家同韩家有约定呢,只是浦氏同她旧仇,所以借题发挥而已,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讲给孟楚洁听的。
孟楚洁这会儿同浦氏站到了同一战线,不在追究被砸的责任,浦氏很是高兴,忙着顺了她的话,一起去骂柳五娘,骂了个不亦乐乎。
孟楚涵站在一旁,看看浦氏,又看看孟楚清,突然明白了些甚么,趁着浦氏骂得正起劲,插话问道:“太太的意思,是五娘子同他们家大少爷订亲了?”
浦氏正骂着,就没怎么留神,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她的话:“还没定下来,不过韩家已经答应了,八九不离十。”
“那他们家的二少爷呢?”孟楚涵的语气波澜不惊,一双手却是在袖子里攥成了拳头。
浦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和大少爷说亲就行了,哪还管二少爷。”其实她说这句话时,已经反应过来孟楚涵为甚么要这样问了,只是她同孟楚涵不对盘,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道。
孟楚涵一听,果然急了,仗着屋里没外人,竟大着胆子道:“太太,我怎么听说,韩家二少爷也是向我们家提了亲的?”
“听说?听谁说的?!”浦氏说着,语气就严厉了起来,很有些长辈的味道了,“儿女婚嫁,自有父母作主,又怎会传到你耳朵里去?何况是件根本没影的事?”
“没影?”孟楚涵万般委屈,“既然没影,那五妹的亲事,太太怎么又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浦氏本想骗她说,韩家只向孟楚清提了亲的,但转念一想,她是正经嫡母,作甚么要特意向她解释?于是便冷笑着道:“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古到今,有儿女向父母自问亲事的道理么?要不要咱们到你爹面前分说分说,也免得你出去诽谤我,说我薄待了你。”
孟楚涵被这一席话臊得满面通红,但不把此事弄清楚,她又太心不甘,要知道,她可是为了这样一个传言,而特意跑到渭河献过殷勤的。被禁足她不怕,可若是到头来,传言只是传言,那她岂不是亏得大了?本来以她的谨慎,一个传言也不可能让她神魂颠倒到这个地步,只是,只是此事就连肖氏都暗示过她,还借了马车给她去渭河的,怎么可能成了没影的事呢?
她咬了咬下唇,强忍住拔腿躲出去的冲动,对浦氏道:“太太,不是我孟浪,只是您想想看,这样的传言,既然都能传到我的耳朵里,肯定是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如果到头来只是没影的事,那我岂不是沦为了别人的笑柄?”
“笑柄岂会只因为传言?”浦氏上下打量着她,突然笑起来,“就算成为笑柄,也是因为你行为不端罢?可别冤枉了‘传言’。”
这下子,孟楚涵可真是臊到了极点,再也待不下去,拿帕子捂着脸跑出去了。
“不知羞耻!”浦氏在后恨恨地骂着。
孟楚涵一路捂着脸跑回东角院,一头扎进杨姨娘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杨姨娘吓了一跳,还道她是受了欺负,忙问详情。孟楚涵抹着眼泪,恨恨地道:“怪不得五娘子要借着当家有权,把我关在屋里不许出来,原来是假公济私,为了她自己!”
“怎么了?出了甚么事?”杨姨娘把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些忧心忡忡。瞧孟楚涵这样子,定是受了委屈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而且尚不知男女,就算想要替女儿出头,也难得很。
孟楚涵道:“姨娘,你不晓得,五娘子马上就要同韩家的大少爷订亲了!”
孟楚涵的那点小心思,杨姨娘全知道,此刻听她说的是韩家大少爷,而非二少爷,就没怎么在意,随口接道:“那是喜事呀,你作甚么要哭?”
孟楚涵没好意思回答,只瞅着她不作声。
杨姨娘猛地反应过来,忙问:“那你同韩家二少爷的亲事呢?”
孟楚涵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哭道:“太太居然说,那是没影儿的事。我气不过,多问了两句,她就骂我不知羞,说女孩儿家的亲事,不该自己去问。”
杨姨娘听着,也抹起了眼泪,道:“太太说得也没错,女孩儿家的亲事,的确是不该自己去问,但这也不怪你,只怪你姨娘没用,在老爷跟前说不上话,不然哪里需要你自己出头。”
孟楚涵看着杨姨娘的肚子,道:“姨娘,你可得好好保重,争取给我生下个弟弟来。”
杨姨娘忧心地道:“就算能给你生个弟弟,那也是好几个月后的事了,现下你的亲事,可要怎么办呢?”
孟楚涵抹着眼泪,道:“姨娘,我看这事儿,定是太太和五娘子一起捣得鬼。俞妈妈跟我说过,当初韩家来提亲,的的确确是有我的,而今要订亲了,五娘子榜上有名,我却没了着落,这不是蹊跷得很?若是韩家人瞧不上我,我也就认了,可人家明明是向我提了亲的呀!”
韩家富贵,在杨姨娘眼里,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因此她一听孟楚涵这样讲,也气愤起来,扶着腰就要站起来,去为孟楚涵讨个公道。
孟楚涵却一把拉住她,道:“姨娘,你就算要去,也不能这样去。”说着,凑到杨姨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杨姨娘满脸迟疑,道:“这样能行?万一咱们运气不好……”
“郎中诊生死还有失手的时候呢,这算得了甚么,反正都是爹的骨血。”孟楚涵信心满满,握住了杨姨娘的手,似要传给她力量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