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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外人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杨文海手肘拄在桌沿,身体前倾,目光严厉地看着贺远。他事事都学陈立夫,动作表情也要学个十足。
贺远四下扫视一眼,缓缓道,“我觉得这事有关国军体面,所以把她......诸位放心,外人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赵凤蝉悄悄打了个寒颤,不过看向贺远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嘲弄轻蔑,而是换上一种饶有兴致的意味。
贺远这话说的依然含糊,恶人以恶心听之,那就是把人处理了。
陈立夫沉吟片刻,叹息道,“可惜了谷清这么年轻有为的将领,当初我还极为看重他呢,想不到......”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缓缓四顾众人,“大家觉得贺科长的这份调查报告,做的怎么样?”
杨文海又是第一个发言,“我其实也听过西南补给司令部那份交易的事儿,开始还以为是商人恶意加价,想不到居然是......谷清实在是......我同意贺科长的报告,你辛苦了。”
贺远含笑微微鞠躬致意。
盛怀仁立刻道,“想不到贺科长抓鬼子间谍在行,搞这种侦破要案也是这么拿手,真是让我钦佩,我举双手赞成这份报告。”
接下来赵凤蝉、路宝庆也都表示了对报告的肯定和对贺远的敬佩。
唯独徐靖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鼓掌,又点了点头。
只有贺远和陈立夫知道,这人城府极深,又好大喜功,心中一定是不爽,恨不得这件事交给他做,由他来建功、炫耀。
“既然大家都满意贺科长这个调查报告,就一起联名再拟个联合调查报告吧,各部门精诚合作,破了此案,都有功劳,我宣布:就此了解此案,辛苦大家了。”
杨文海面带笑意,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连忙一起附和。
贺远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刚才陈立夫张口问他犹太女孩去向时,就已经知道必然会是这个结局了。
什么赌博,赌场人来要债,都是贺远把林寒的事情强安在谷清头上,半个证人都没有。
他已经看穿陈立夫要的只是一个不再引人注意,又能让人认可的结果。
可叹那个徐靖宇还是没有看透,他这个位置可不是个香饽饽,如果不能让这位cc派头子满意,自己也会被迫搭在里面陪葬,所以陈立夫不可能把这个位置让自己人徐靖宇来坐。
虽然给喊冤自杀的谷清头上又泼了一盆脏水,但是却救了因此受到连累的其他人,比如薇薇安,以及谷清的亲戚等。
当然,得到陈立夫的首肯,应该也算是个收获。
很快,一份由重庆警察局,军统重庆站,中统重庆站,重庆警备司令部等四部门联署的联合调查报告就出炉了。
结论是谷清少将因深陷赌博,将西南补给司令部的一笔军购款项私吞赌博,不能清偿,因而畏罪自杀。
此案可耻可恶,可悲可叹,应转发各部门引起诸君警惕,长思!
卷宗由陈立夫签名后,经四部门盖章生效,再转发各单位传阅学习。
散会的时候,陈立夫特意少留了一会儿,用上位者的语气嘉勉了贺远一番。
贺远一度想要把那个黑皮证件还给他,但是往外掏的时候还是忍住了。
只要他不提,我就假装忘了这事儿,哪怕我用不到,将来红党方面保不齐会用到。
没想到陈立夫居然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淡然道,“那个证件就当个礼物,送给你吧,算是对你今天表现的一个奖励。”
贺远高兴的鞠了个躬。陈立夫用手指点他,“见你这几次,全都是敷衍的假笑,唯有这次是真心而笑,嘴都咧开了。”
贺远一怔,“我之前笑都没咧嘴?”
赵凤蝉哧地笑出声来。
大家分手告别。
盛怀仁落在最后,拉住贺远衣襟低声道,“贺远兄弟,以后常来常往,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此案了结,皆大欢喜。但是最高兴的就是盛怀仁,陈立夫没再往下追查,给了他喘息之机。警察局一档子脏事儿烂事儿得以避免暴露,他却只感激贺远。
没有贺远硬扛住各方面压力,自行调查,哪有今天结案的这么痛快。
贺远回到站里,先把这事儿汇报给余鸣海,余鸣海听说顺利结案,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也就是你,换别人只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你休息一天,就继续审那桩日谍案吧,站长昨天难得回来,还提起这事儿。”
回到办公室的路上,正遇到安幼贞,安幼贞几天没见到他身影,心里想的不行,嘴上却淡淡道,“这几天辛亏你了,要不要请你吃个饭。”
贺远道,“怎么能让你请,当然是我请,黎子祯也一起来,我有话要说。”
安幼贞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开了。
晚上,贺远请安幼贞和黎子祯吃饭。
“二位恩人,那个犹太姑娘的事儿没跟别人说吧?要是透露出半点风声,今天就是我最后一餐了。”
安幼贞和黎子祯都是大吃一惊。
贺远就把今天在陈立夫面前夸下的海口说了一遍。
“无论陈长官还是杨文海,盛怀仁,徐靖宇,赵凤蝉还是路宝庆,没一个是白给的,但凡被任意一人知道这个薇薇安还活着,我就完蛋了。”
安幼贞急得脸都白了,“这个女孩我们把她藏得很好,可也不能藏她一辈子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黎子祯也说,“那怎么办?要不要请余副站长帮忙?”
贺远连忙说,“这事儿就别和余副站长提了,多个人知道多一份麻烦。尤其余副站长是党国栋梁,我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要是知道了不报告,是对党国不忠诚,知道了报告了,就把我送上军事法庭了。你可千万不要跟他说。”
安幼贞目光中立刻带了杀气,看向黎子祯。
黎子祯连忙摇手,“我不说!绝对不说。余副站长是我表舅舅,我不说他也不会怪我的。”
贺远和安幼贞对视一眼。心中都想,我早看他们两个不是一般关系,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