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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七天,整个国家都笼罩在绝望的边缘。没有解药,只能等死。任白还等来了两封信,说妃子当中,也有人被感染了,任我玩,任我乖也被隔离开来,皇贵妃、丽妃天天泪如雨下。
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任白想到她心的孩子们,也正遭受着折磨,更是心如刀绞,可是她不是太医,她能有什么办法。
任白仰望着苍天,道:“你要了断我吗?”她心中承受的压力跟期盼不是任何人能想象的,但她并不完全放弃,“总还有办法的,既然上天能出这样的难题,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罢了,我怎么能如此泄气,任白你要打起精神来,你的人,你的孩子,你的朋友们,你的子民都在等待着你,不要泄气,去找办法,去找天底下的能人,这个世上的瘟疫多了去了,可是现在还是有这么多人活着,说明它是有办法解决的,一定会有。”
也许因为任白的呼唤太过深切了,上天总算听到了,苏公公气喘吁吁的进来,显然是来得很匆忙。他那张被情滋润过度的脸上,露出跟这个时节,这个灾难时期很不相称的笑容。
“皇上。”
任白懒懒的陷在椅子里,听见有人进门,眼睛抬了一抬,有气无力的问道:“干嘛?您男票又跟您说什么笑话了。”
“不是,宫门口刚有人进来报告说,有人揭了榜文。”
任白淡淡道:“哦。”并没有把苏公公的话往心里去。
苏公公见她意兴阑珊,不得不提高声音。“有人揭了治瘟疫的榜文。”
这句话简直是深水鱼雷,不知道要炸出任白多少的精神,她豁的一下坐了起来,苏公公看着她这样,露出一整排还在口里的牙齿。
“你说什么?”
“是字面上那意思,皇上。有人揭了榜文,说是可以治疗瘟疫,是的,我们有救了。”
“那你还废话什么,还不让人家进来,怎么耽误到现在,罗里吧嗦的。”
苏公公翻了翻白眼,他一进门说了,是任白自己理不理的,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思去计较任白,这实在是个叫人幸福的消息。忙转身去门外请,他已经带了人来。
任白一直伸着脖子向门外看,想知道这个揭榜文的人,是何等的高人,进来之后,难免失望。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头发一片花白,脸上还戴了一个独眼眼罩,头发乱蓬蓬的,身上也是粗布麻衣,还道什么仙风道骨的人物。
任白只是失望了一会儿,她心道:“还是先问问的好,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揭了榜文?”
“是。”
“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吗?”
“知道。”
“这么说来,你是会看病喽?”
“皇上要是不嫌弃的话,尽管让我看看。”她说话并无谦称,被苏公公数落了一顿,任白并不在意,她想厉害的人总有些怪脾气,平庸的人才乖巧可呢!
“朕可告诉你,这个瘟疫是很厉害的,你到底有无把握治好?最好直说,不要拿着朕的焦心似火跟朕开玩笑。”
“我要先看看病人。”
“好吧,苏公公带她去,小心不要让那些人传染了她,现在大夫最缺,咱们要保证实力。”
苏公公答应了,领着那中年妇人去了。
汝招进门来,显然是碰到了那位妇人,一进门问任白,“那是谁?”
“一个大夫。”
“这么说来有人会治瘟疫喽?她刚才看我的眼神,真是吓人,很有敌意,又好像很绝望,到底怎么了吗?”
任白说她不知道,“可能是你看错了,你跟她又没什么仇恨,人家干嘛对你有敌意,如果说有难道不是你长的太美,是个女人会嫉妒?”任白把汝招拉到怀里来,这些日子太焦心,都没怎么好好看看身边人。
汝招说她不相信,不过她不想计较这些。被人抱在怀里在想让自己不开心的事,真叫不知福了。她喜欢任白抱她,可是这些日子,一切都乱糟糟的,像世界末日。
任白的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好像胖一点儿了。”
“哪是一点儿,很多了,都鼓起来了。”
“那有没有后悔,生小孩的话,搞不好身材会走形。”任白以为这句话会吓到汝招,实际上并没有。
“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不会在乎的。”
任白笑道:“你真任性,我也许会在乎的。”她伸手去摸汝招的胸部,捏了捏,道:“胸也大了些,小心把衣服撑坏了。”
“别乱动,这里存的都是孩子的口粮。”
她那样严肃的说着,任白笑了。一改这些日子的沉闷,“那更加应该偷粮了。”也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苏公公竟然回来了,看见她们那样黏在一起,真叫他吃惊的要吐舌头,十来分钟不见,这样了。
汝招被人撞见,也不大好意思,赶紧从任白身上起来,站在她旁边,像个侍卫似的。
任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被人碰见自己在调戏人,脸还是有些撑不住,“看过了?结果如何?”
苏公公立马回神,“看过了,她说暂时可以抑制一下,先拖延一段日子,她得进行彻底研究。”
任白松了一口气,“好极了。”如果这个女人,真能帮她做成这件事,那么算金山银山半壁江山她也分,反正不是她的嘛。“您先给她安排安排,需要人手的地方,尽管去太医院里调用。”
“好。”
苏公公退下了,走了几步忍不住回了头,刚才任白跟皇后这是在开玩笑呢,还是她们关系不同寻常,还是……对了,皇后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这真的是个问题,掐着日子好像也不像是先皇的,他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一茬儿。
有了这位神秘的妇女在,抑制病情的汤药很快熬了出来,宫里的人开始试用,任白坐等回话。过了几天,芙蓉喜滋滋的进门,高声道:“皇上,见效了,大家的伤口暂时压制住了,没有再烂下去。”
任白连连叫好。
她还道:“太后那边张公公过来说,太后有遗言……”
太后自被传染后,整日窝在心宁宫,也不出来,除了日常照顾的公公、宫女出出进进。
任白一听,心里还是很难过的。“她没有服汤药吗?”
“喝了,张公公说太后年纪大了,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有些话要对皇上说。”
任白道:“好。”
到了心宁宫,杂草长到膝盖高了,地上的落叶吹的到处都是,这一段日子无人打扫,大家都病了,这儿有些荒凉。任白进了屋,门窗已经打开透气,太后躺在塌上,任白一进门,她阻止,“皇儿你不要进来,万一传给你不好了。”
“母后,您喝了药感觉如何?大家都说病情没有恶化。”
“还那样,哀家怕自己扛不住,等不到那个时候,有些话还是早点对你说好,母后没有什么别的愿望,是怕有一天你抓了任玦要杀了他,你看母后面上,千万记得,不可杀他。”
“为什么?”
“你不要问了,你答应母后吗?”
“好吧,可是他的罪孽不轻,儿臣也不能轻饶。”
太后叹了口气,“哎,好吧,你答应了好,其余只好随便你。以后,再也没有人在你身边唠叨了,哀家知道你嫌弃我唠叨,可是哀家不跟你唠叨,还能跟谁唠叨呢,你是哀家的儿。好好照顾皇后,还有其他的妃子,哀家知道,女人那样,争来争去,还不是因为你,你多去望望她们,她们心里满足了,多说说好话,哄哄她们,她们不跟你闹了,闹的时候也迁一点儿,你是男子汉,别跟她们计较,哀家不盼别的,盼着家和万事兴。孩子们的教育,要好好督促,能在一起,是很大的福分,千万别弄的你想杀我,我想杀你。”
任白都答应了。
“好好守着江山,不可再胡作非为了,你对老百姓好,老百姓也会感恩戴德的,他们能图个啥,不盼头上有个好天。”
“儿臣明白。”
太后说她没有别的话了,让任白快走,不要被传染了。
任白站了会儿,离开了。
回去之后,任白碰上了那个女大夫。她站在那,看见任白也不行礼,“皇上回来了,我正找您。”
“是吗?屋里请,是有什么问题要说吗?”
任白同她一起入了沉心宫,那中年女大夫道:“皇上还没有问过我的名字呢?”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任白:“……”这女人在消遣我吗?
“不过大家都叫我‘棺材子’。”
“那到有意思,孔子,老子,墨子,韩非子,庄子,孟子,棺材子。”任白说的笑起来,不过棺材子没有笑。
“这不是好笑的事情。”
棺材子很严肃的解释道,任白反而不好意思笑了。
她道歉道:“抱歉,我开玩笑,不过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都有它的意义。”
棺材子点点头,“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已经死了,是被狗官打死的,说她杀了人,我娘不承认,他活活的打死了她,我是在她死后出生的,被一个仵作收养,他医术很好,教我很多东西,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叫我棺材子。”
“那你应该感谢他。”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是被瘟疫传染病死了,他的医术救不了他自己,您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不会。”
“为什么?”
“好人因为太善良,反而容易被害死。”
她笑了笑,“这样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因为我会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