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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萧律忍不住抬起手臂,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眼泪。
也是趁着这个时候,萧律偷偷观察了一下眼前的这个李元景,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变了样。
现在李世民的脸色就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萧律说出的理由,不仅合乎情理,甚至让李世民非常想为萧律鼓掌!
一个不贪恋权势、视承诺为重中之重的人,李世民怎么可能不为之震撼呢?
或许有人说只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官,没有什么好珍贵的!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九品小官,就能让无数人打破脑袋挤进去。
当了官,有利有弊;有人觉得利大于弊,比如说那些眼红者;有人觉得弊大于利,比如说眼前的萧律。
“原来如此...老夫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李世民微微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萧律的理由,竟然这么的...充分!
“是啊,之前对孙老神仙说的时候,就想着让他将这个办法传给其他人。”
“可是没成想孙老神仙误会了我的意思,而我又不能直接找圣人辞官,但是继续做官却又对不起那个老道士...”
“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忠不义之辈!”
萧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天空,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看向旁边的房玄龄,房玄龄的眼中也满是敬佩。
在这个时代,像是萧律这种人,真的很少很少了!
“好吧,既然事实如此,那老夫倒是可以帮助萧助教问上一问。而且这件事关乎到萧助教的名誉,老夫可以跟圣人说一说。”
李世民想了想,既然萧律不想利用这个当官,那到时候找个其他的事情再给萧律封官就行了呗。
“多谢荆王,若是荆王愿意帮忙,真的是让我心中去掉一块巨石啊!”
萧律的心中狂喜,但是脸上却只是露出一副感动的神色。
“好了,萧助教不必客气,不知你现在可否告知我答案了呢?”李世民淡淡的笑了笑。
萧律点了点头,其实这个问题,他有一个答案,但是却不是李世民心中的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无解!
“荆王殿下,我有两个答案,一个是真的答案,一个是假的答案,不知荆王殿下想听哪一个?”萧律伸出了两个手指。
“真答案?假答案?此话何解?”李世民有些疑惑。
“假答案的意思是,这也是一个方法,是圣人愿意听到的,但是圣人却无法实行下去。”
“而真答案更简单,这是圣人不愿意听到的,圣人却同样实行不下去!”萧律喝了口茶。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哪种办法,最终都会失败吗?”
萧律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在这个年代,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若是萧律生在武周时期,说不定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没错,这个问题其实是无解的。”
“换句话说,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萧律摇了摇头。
“说说看。”
李世民的手指正在敲打着石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解决粮贱伤农,有两个办法,每个办法都能解决。”
“第一种办法,就是朝廷给予农民补贴,种多少粮食给予多少补贴,这样会解决一部分农民的问题。”萧律伸出了一个指头。
“这是不可能的,朝廷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坐在李世民旁边的房玄龄开口了。
这个想法他们之前也有想过,但是别说朝廷没这么多钱了,就算是有这么多钱,也不可能补贴给农民。
因为大唐需要建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军队还是内政,都非常需要钱。
而且国库内还需要留下一部分钱来应付突发情况,比如各种灾害之类的。
虽然现在大唐已经摆脱了贞观初期国库能跑马的困境,但是换个形容词,国库内人进去赛跑还是没问题的。
“这位是...?”李世民看向了房玄龄。
“这是我府上的幕僚,姓方名玄。”李世民随手给房玄龄起了个假名。
“方先生说的没错,国库现在没那么多钱,听说圣人都穷的典当...”萧律刚要顺嘴说出某个形容词,但是突然想到,他面前这个可是李世民的弟弟,这么说有点不太好。
李世民和房玄龄都一脸古怪的看着萧律,他们十分想知道,萧律后面要说李世民到底想典当什么东西。
“咳咳咳...我们说第二个办法,由朝廷出面定制粮价,比如说强制规定粮价就在一斗十钱,让粮价稍稍上涨,但是却不影响大局。”
“但是这么做,圣人要面对的敌人就更多了。”萧律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说说看你的想法。”
李世民和房玄龄都在皱着眉,仿佛是在思考萧律刚才说的第二个办法。
“荆王殿下,这个办法如果提出来,你知道最高兴的是谁吗?”萧律笑眯眯的说道。
“是谁?”李世民微微一愣。
“世家门阀!”萧律淡淡的说道。
“何出此言?”当事关世家门阀的时候,李世民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陛下,现在的粮食大多都是被粮行收走,虽然现在外面卖一斗米四钱,但是他们从农民手中收上来的粮食,却远比这个低得多!”
“而现在的粮行...大多都是世家门阀掌控着!”
“若是陛下想要提高粮食的售价,同时强制让粮行提高粮食的收购价,只会造成一个结果!”
“这些粮行不会再对外收购粮食,而是依靠着他们自己存的粮食熬过这段时间,虽然所有的农民都想让自己的粮食卖个高价,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却有很多农民需要卖粮度日。”
“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些农民也不再按照圣人制定的价格,而是用之前的低价卖给粮行。”
听到这里,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仿佛已经想到了自己政令下发之后,却没有人遵守,最后狠狠的打自己脸的景象了。
“但是圣人倒是不必担心自己的政令不被遵守...”萧律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神色。
“至少粮行依旧会用圣人规定的斗米十钱的价格往外卖,这种赚便宜的时候他们可不会轻易的放弃...”
“最终赚便宜的,还是世家门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