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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文生说柳絮是唯一活命的机会,本来蔫头耷脑的公子哥们,登时如打了鸡血般,看着柳絮的眼睛,闪耀着豺狼狩猎般的光芒。
一个羽扇纶巾的书生模样的公子,刻意撩了撩头发,软声细语道:“姑娘,在下姓苏名利,弱冠之年,家父是迟雨县县令,吾任明乐县县丞,千里前来,只为求娶姑娘,期盼结秦晋之好。吾对姑娘一见衷情,请姑娘珍惜苏水两家天设之缘......”
一个壮硕的汉子将苏利一把扯开,对柳絮笑道:“姑娘,你别听苏利的,他就是个伪君子,长年狎妓吟曲为乐,红颜知己不下十几个,姑娘若真嫁过去,定会日日神伤,独守空房,不如嫁给我,我姓常名乐,家是开药材铺的,特许皇商,舅舅是五凌县县令,看没看我这身子骨?”
为取得柳絮的好感,汉子特意将自己胳膊上的腱子肉拍得山响,自我夸赞道:“看到没?我这皇商可不是白得的,打小就用药水洗澡,天天必打长生拳,与姑娘共度百年不是问题.......”
柳絮不满的看向李文生,向李文生努了努嘴,示意李文生将这群不开面的家伙给关回去。
若在过去,有其他男人当着李文生的面儿对柳絮说出这些类似调戏的话,李文生定会打的那人满地找牙。
而现在的李文生,态度让柳絮大出意料之外,不仅没出面制止,嘴角噙着笑意,一脸不怕事大的看好戏表情。
柳絮这一停顿的看向李文生,众公子哥以为常乐的话打动了柳絮,其他人立马不高兴了,瞬间聒噪起来,几人合力将常乐推搡开来,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义愤填膺道:“姑娘,你不能选了常乐!常家是皇商不假,但供的药材不是人参灵芝类灵药,而是、而是......简直伤风败俗。他,比苏利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还是首选我这样的读书人,我与令兄清泉曾在京城同窗半年,姓周名......”
书生还没介绍完,因身子骨弱,又被几人推开.......
这些人,被李文生的人,类似串葫芦似的拴在一根绳子上,每两个人中间间隔有三尺距离,这些人一拥而上,这两人中间的绳子,绕过那两个人的,末位两人的绳子,又缠过前面两个人中间的,绕来绕去,近二十个人,如同叠罗汉般交织在一团,如同捆综子般捆得结结实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雪球般。
李文生看了哈哈大笑,调侃柳絮道:“没想到絮儿还有如此魅力,这些‘青年才俊’们眼看着要挤成肉丸子了。”
柳絮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李文生,没好气道:“你等你的什么公公的招安旨,我要下山了。”
李文生摇了摇头道:“我不仅会放你走,也会放这里的所有人走,只是时机未到,还是那句话,待国安公派人来传召安旨再放。”
柳絮没好气问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若是担心召安前放人,这些官家子侄倒打一耙先找你晦气,你大可扣下他们。留下我做什么?你是不信任我,怕我也反过来找你晦气?”
对于不马上放这些官家子弟,柳絮还是理解李文生的,毕竟现在的手里还没有召安檄文这个尚方宝剑,谁也说不好会不会发生火拼的事情;但李文生仍旧不放柳絮走,这就让柳絮奇怪了,凭着两个人的交情,不可能怀疑她会出卖他吧?
李文生挑了挑眉,眼色凝重了几分道:“既然接受召安,便要放下姿态递上投名状。你,就是我的投名状。”
李文生的面色肃然,不似作伪,柳絮本能的向后退后两步远,猜疑道:“投名状?你要把我献给来宣旨的国安公?这个国安公是谁?与我有仇吗?”
见柳絮浑身紧崩满是戒备的样子,李文生即心酸又好笑,最后化作了一记白眼,狠声道:“你一个小农女,能与他有什么仇?自然是因为你还有三分姿色、七分新奇,献给国安公逗趣了!”
柳絮心底的无名火一下子就串到了天灵盖,怒吼吼道:“李文生,你丫的有病吧!原本信誓旦旦说你非我不娶,后来又抢来说当什么压寨夫人,现在不仅不娶我了,还要将我献给别人当投名状、表忠心!最可耻的是,竟然将我献给一个老的掉牙的传旨公公!”
李文生听了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的笑纹越来越大,在哈哈大笑之前嘎然而止,转回了肃然,一字一顿道:“后悔是来不及了,你只能是国安公的人。三胖子.......”
三胖子跑到近前,李文生摆了摆手道:“派几个人分别去惜柳庄和柳河村守着,水大小姐一旦动了逃跑的心思,那头的守卫立马动手,别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给我‘保护’起来。”
威胁,血淋淋的威胁,柳絮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李文生的真正用意,好好的,自己怎么就成了“投名状”?
柳絮越想心越寒,唯一让她想到自己有价值的地方是,自己是燕北看中的人,别人不知道,李文生却很可能知道的,他将自己幽禁于此,献给国安公,除非,国安公是燕北的死对头,还有什么用柳絮来威胁燕北是最恰当的事情呢?
柳絮了解李文生,正因为了解李文生,所以才更加不敢肆意妄为,柳絮深知,李文生虽然不会对她下狠手,但对其他人,真就但凭他个人心情与好恶了。
柳絮只好乖乖的呆了下来。
柳絮以为自己会等上几日,没想到黄昏时分那个李文生口中的国安公便到了。
所有人质都被请到了山洞前方的空地上,一群暗红色衣裳银色甲胄的士兵将众人团团围在中间。
正中一骑马车,方形的车窗一开,看模样是车厢之内的人向众人扫了一圈,车内之人,语气半带嘶哑半带不善的对李文生诘问道:“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她、他们怎会在这里?”
李文生嘲讽的撇了撇嘴,浑不在意道:“国公爷,我李大虎吐口唾沫是个钉,答应你的事情说到做到。之所以关了他们,完全是因为朝廷檄文未到,免得与朝阳县衙之人发生正面冲突。如今国公爷拨冗来见,亲自颁布朝廷檄文,李某自然不会做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的事情。 ”
车厢内之人不再言语,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卷,递给车厢一侧之人,属下傲睨的环视了一圈众官家子弟,声音朗朗的宣读了官府檄文。
檄文很简单:兹受国安公保荐,万岁爷御览,允召李大虎等一百零五人众,即日入国安公麾下听令。大齐户部、兵部檄文及印鉴。
再后面附着长长的一百零五人名单。
招安檄文刚宣读完,有两个人登时就炸了毛,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让李文生头疼不矣的江谦和水清泉。
江谦皱紧了眉头,义愤填膺的指着宣旨之人怒责道:“这招安檄文是假的!!!自我大齐国建国百余年来,封公爵爵位十五个,从未听过皇家封过什么‘国安公’!”
江谦怕自己说的不对,向在朝为官的水清泉求证道:“清泉兄,你在朝为官,你可曾听说过国安公这个爵号?”
水清泉摇了摇头道:“从未听说,而且,召安檄文通常只会盖兵部印鉴,同时盖上户部印鉴的头一次听说。”
车厢内清冷的声音答道:“尔等被关押数日,对朝堂己如井底之蛙、鼠目寸光,过去没有封号,并不等于万岁爷近日不会封号;过去没有户部和兵部双部印鉴檄文,是因为过去的召安未涉及到女人和孩子入籍问题。是真是假,下山去向你们父辈求证即可。”
二十几个官家子弟登时哑口无言,毕竟,对方放他们下山是真的,至于,檄文是真是假,总会有机会求证,对方如此态度,只怕是真的檄文。
众人被松了绑,水清泉直奔柳絮身前,拉着柳絮就往山下跑,生怕国安公反悔放了众人似的。
事实证明,没等国安公同意,李大虎已经先一步将柳絮给拦了下来,邪魅的向车厢方向努了努嘴角道:“你们都可以走,柳絮不能走。”
水清泉将柳絮紧紧的护在身后,怒责道:“李大虎,即使召安檄文是真的,你也不过是国安公麾下的无名小卒子,有何势力与我父一府知州相抗?即使你势力庞大,强留官女,于理于法均不合,别怪我水家与你撒了脸、拼了命,哪怕告御状也要讨说法!”
江谦一向是固执的,也是有胆气的,胸脯一挺又挡在了水清泉面前,面色不善道:“水小姐是吾江家求娶之人,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了水家小姐声名。”
江谦这一带头,其他的公子哥立即想起了自己的此行任务,完全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苏利抢先一步,瘦削的身子故意挺了挺,不输气势的朗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吾对水姑娘一见倾心,再见倾魂,绝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