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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心想嫁李文生的胡兰突然犯了傻,魔怔般的不让柳絮走,香草恨铁不成钢的提到了李文生,想醍醐灌顶骂醒胡兰。
胡兰被骂得先是怔了怔,双手不紧没松,反而抓得更紧了,生怕柳絮挣脱了,一脸坚定道:“正因为我非文生哥不嫁,所以更才不能放絮儿走。絮儿若是成功逃出去了,文生哥会说是因为我想嫁他、独占他,认为我是妒妇;絮儿若在山中遇袭受了伤或遭了不幸,文生哥会说我是故意想害死柳絮,认为我是毒妇!!”
柳絮将二人的对话听得八九不离十,知道机缘巧合下,胡兰竟然爱上了绑架她的李文生,非君不嫁,耐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李文生并没有娶胡兰的意思。
柳絮倒有七分佩服起胡兰这个千金小姐了,难怪能将乾叔气得吐血也拿她无可耐何。
这丫头表面柔柔弱弱的,性子却是轴得很,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比如,她偷偷放生抓回来的小动物;比如,现在誓死拖住柳絮不放人。
胡兰性子轴,柳絮性子不能跟着轴。
山洞的石壁台阶均是坚硬的石头,磕到碰到的伤势都不可小觑,柳絮不敢硬拖着她下台阶,只能停了下来,伸手扶起胡兰,好言相劝道:“我柳絮向来一言九鼎,现在就答应你,定会等到李文生回来相见后我再走,这样他就不会认为你是妒妇或者毒妇了。”
胡兰狐疑的看向香草,显然还是不完全相信柳絮的话。
香草郑重的点了点头,算是给柳絮的人品一个肯定。
三人好不容易达成了初步共识,柳翠红饿的从自己山洞里探出头来,见母鸡肉和汤散落了一地,气不打一处,一出洞头,叉着腰破口大骂道:“香草!!!你是死人不成!端个肉汤都端不明白?饿着我不要紧,饿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香草不满的撇撇嘴,却没有回嘴,只是淡然答道:“锅里不是还有吗,再给你盛就是了!”
柳絮拉住香草的手,不悦的转身看向柳翠红道:“柳翠红!你自己没长手没长腿吗?你怀着身孕,香草也怀着身孕呢,而且比你的月份还要大,凭什么由她来照顾你!!!”
柳絮本来是背对着柳翠红的,这一转脸,将柳翠红吓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气势登时就弱了三分,结巴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柳絮不屑的上下打量着柳翠红,如老鹰看着待捕的燕雀。
柳翠红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气势上不能输给柳絮,努力挺了挺腰杆,外强中干的喊道:“香草有孕,你却没有怀孕,你去给我端鸡肉、鸡汤去,我不要皮、不要骨、要'活肉'!不要'死肉'!”
注:"活肉",指的是翅、腿等鸡身上经常活动的肉,这种肉弹牙有嚼劲;反而胸脯等地为"死肉"。
香草想要争论,被柳絮给拦住了,爽快答应道:“好啊,于理,我现在是阶下囚; 于情,你曾是我姑姑,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应该做的。”
“肚子的孩子”五个字被柳絮说的一字一顿,让柳翠红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如此一吵一闹,柳絮等人又都下了台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李文武和李文才只知道乾叔抓回来几个人质,均是官眷,能换回来上百旦的粮食,倒也没多想,柳絮这一下来,才知道这个乌龙闹得有多严重。
若是只有柳絮,李文武和李文生定会将柳絮放了,此时多了几个官家的纨绔,不能如此草率的放了,万一引起官家反扑就糟糕了。
兄弟二人与乾叔一商议,决定先囚禁着江谦、杨承仁和水清泉,至于柳絮嘛,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因为李家兄弟知道,柳絮若是执意想走,甚至拿性命威胁他们,他们根本无可奈何,因为大家心知肚明,万一一不留神误伤了她,大哥李文生回来不跟他们玩命才怪。
柳絮不仅听话的留下来了,而且很是乖巧,主动入住柳翠红山洞旁边的山洞,亲手帮柳翠红挑了鸡大腿、鸡翅上的“活肉”,细致的扒了鸡皮,一根残余的鸡毛都没有,亲手喂汤,亲手喂肉。
吃罢了饭,柳絮想如厕,柳絮亲手端来恭桶,亲手侍候着柳翠红入厕;
柳翠红渴了想喝水,柳絮亲自倒了送到嘴边,连端茶碗的事情都不让柳翠红伸手。
柳絮侍候柳翠红的周到劲儿,王母娘娘也不过如此,真正达到了柳翠红一个眼神解决吃喝拉撒睡一切事情,不用下塌,不用出洞。
害得柳翠红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偷偷掐了自己大腿根儿一下,才发现不是梦,是事实。
柳翠红舒服的嘤咛一声音,不屑的瞟了一眼如此“卑微”的柳絮,满意道:“还算你识相。”
柳絮如此性情大变,让李文武、香草等了解柳絮性格的人大呼惊奇,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直到第二天黄昏,众人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柳翠红要出洞遛弯,被柳絮拦了,说外面的石头滑,滑倒了就会伤及肚子里的孩子;
柳翠红要吃烤鸡肉,被柳絮拦了,说野鸡属火,只能水炖不能火烤,会连累肚子里的孩子上火 ;
哪怕柳翠红伸个懒腰,柳絮也要拦着,说伸懒腰怕抻着肚子,会迫使早产,而早产的孩子不聪明,考不上状元;
......
如此这般的结果便是,柳翠红不仅不能出山洞,而且只能躺在塌上。比被软禁在山洞里的江谦、水清泉等人还要凄惨。
柳翠红忍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黄昏终于如疯婆子一般的爆发了。如果再被关下去,她一定会真疯的。
她爆发了,柳絮却不爆发,大道理一个接一个,口吐莲花,强硬的态度与谦卑的态度判若两人,绝不点头让柳翠红出洞。
二人正吵的不亦乐乎,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声传了过来。
李文武三步并做两步,大步流星的左向柳翠红的山洞,柳翠红以为李文武终于肯为她撑腰了,胆气还没等壮起来,就被李文武强拖着下了台阶,手劲儿之大,毫无怜惜可言。
吓得柳翠红连骂人的看家本事都忘了,任由李文武拖着到了洞前的大空地,被众人围观的正中央,乾叔和乾婶正抱着一个被血染红的残余着血肉的尸体痛哭着。
见柳翠红被拖下来了,乾婶将尸体放下,肥胖的身子竟如豹子般窜到了柳翠红面前,“啪啪”两声连打了柳翠红两个大耳光,劲力很大,打得柳翠红满眼冒金星。
良久,柳翠红才反映过来,顺势坐在了地上,指着李文武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死瘸子,有人软禁你媳妇,你不管;现在有人打你媳妇了,你还不管,若是李文生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柳絮和胡兰的。你个窝囊废!狗屁不是!!!”
李文武眼睛赤红赤红的,拖着柳翠红的身子到了那具尸体面前,哽咽着道:“你好吃懒做、贪财自私、无理取闹,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都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心思歹毒,害了我兄弟,我若是再原谅你,你让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小六儿?”
柳翠红骇然的看向地中央的那具尸体。
这是一具不完全是尸体的尸体,完全是一具半是白骨半是血肉的东西,破败的碎布条般的衣裳,紧紧粘在血肉上,脸已经看不分明,只能通过脚下的一双鞋辩认出是昨天出去抓野鸡崽的周六儿。
柳翠红从脚底冒出了一股凉气,似乎身上每一根毫毛都竖立着抖动着。
良久,柳翠红突然挺直了腰杆儿,咬牙抬头似的一字一顿道:“他死了与我何干?我是让他叫你去给我猎小鸡崽,我可没说让他自己去猎!再说,你们每天不都出去打猎或挖野菜根儿吗,也没见哪个丢了小命!你昨天还猎到大老虎呢!怪只怪周六儿自己没本事,生生让狼给掏了,更是个二傻子,独自一人上山,还不告诉大家伙他上了山。”
见柳翠红说出如此没情没义的话来,李文武恨恨的将柳翠红的脖领子薅了起来,眼睛赤红赤红的,盛怒之下,似乎早已忘了、或者完全没有顾及,现在的柳翠红,还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
山坳里总共有三四十个和周六一般大的少年,虽然都认李家兄弟为大哥、二哥、四哥,但实际上李家兄弟多年居于山坳之外,都是宋乾夫妇带大的,带这些孩子就像眼珠一般,所以李文武才会觉得更加对不起宋乾夫妇。
因为少年太多,正是飞鹰走马闲不下来的年纪,天天三人一小伙、五人一小帮的结伴出去打猎,晚上回来得累了,有时候也会不睡在自己山洞,和小伙伴挤在一处。
正因为如此,周六儿昨晚没有回山洞里睡觉,大家也都没太当回事儿。
直到第二天黄昏大家一对口径才发现不对头,出去找时,只来得及找到周六儿的尸体。
柳翠红之一晕,李文武的火无处可撒,又不知如何向宋乾夫妇交待,直接呕出了一口血。
柳絮叹了一口气,对李文武道:“先将柳翠红扶回去吧,纵有天大的罪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罪过,一切等生过了孩子以后再算。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送送你六子兄弟吧。”
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如此了。
柳翠红被扶回了山洞,本来憋坏了吵闹着要出山洞的她,接下来的两天里,再也没敢起刺,继续过起了吃喝拉撒睡均在山洞的日子,而且,再也没吵过吃好的、喝好的,也不敢让任何人侍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