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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婉刚要进屋,却听身后传来异响,她顿住脚,回头看向门口,神态略显局促的姑娘站在门口,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篮子,飘忽的眼神满是紧张和无措。
来者是江家二小姐,江嫣然。
见林墨婉回过头,她勉强挤出一记笑,随即才想起来要见礼,于是才忙不迭的福了福身:“婉姐姐好。”
林墨婉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游走了一圈,稍加思索,从容的将埋进门槛的脚收了回去,保持一贯温柔的笑:“妹妹什么事?”
她明明笑容和善又温柔,但语气和神色间却依旧能叫人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漠和疏离。
江嫣然有些恍惚,但也很快也稳住心神,提着手中的篮子,道:“婉姐姐,二娘让我来送些柿子饼给你尝尝鲜,是我二娘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林墨婉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篮子,并没有拒绝,只是笑着表示:“这怎么好意思,还劳烦妹妹亲自跑一趟,快进来坐。”
江嫣然显然有些拘谨,连忙摇了摇头:“我,我就不坐了,二娘让我来瞧瞧,婉姐姐初来乍到,若是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便尽管说,咱们能帮的定然帮。”
她小心翼翼的将篮子递给玉枝,玉枝转头看了一眼林墨婉,见林墨婉点头允了,她才上前,接过她手上的篮子。
她不愿意进来,林墨婉也不强求,本来也只是客气话:“那就多谢妹妹了,也替我谢谢二娘。”
江嫣然笑的腼腆,点了点头,便转头离开了,目送对方的背影渐远,林墨婉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掩去,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不多时,一旁传来玉枝看着篮子里的柿子饼,又为难的抬眸看向林墨婉,随即问道:“姑娘,这些东西怎么办?要不我偷偷扔了吧。”
林墨婉没做声,她知道玉枝的担忧,无非就是怕江家的人对她不利,在这上面做手脚。
稍作犹豫,林墨婉转头进屋,玉枝以为她是默许了,便准备将篮子拿走,却又听见林墨婉道:“收起来吧,私下找人验验。”
她虽然知道江家这一窝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若是真的细说起来,这个江嫣然同她也不算是有什么过节。
若是她就这么将东西扔了,回头真的发现了什么倒还好说,可如果没有,岂不叫人寒心,她是向来不愿意做这种事的。
吃过午饭,林墨婉并未着急去探望江有席,而是先差人去看了一眼,确定公叔庭月不在,才动身。
现在,她还没有要和公叔庭月摊牌的打算,直接撕破脸,自己是讨不到一点好处的。
还没走进院子,就见丫头小厮们脚步匆忙的端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院子,林墨婉站在院外,还能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的哀嚎。
她没有犹豫,直接走进院子,随着离江有席的房间越近,那颇有些撒泼打滚式的哀嚎声就越发大了起来。
忙碌的丫头们注意到她,急忙进门禀报,那声音才戛然而止,丫头们领着林墨婉进屋,屋内的摆设略有些凌乱,被推翻的架子,碎掉的花瓶瓷器,几乎没办法叫人下脚。
林墨婉小心翼翼的挑了几个能下脚的地方进去,就见江有席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惨白,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听人说,他不仅被打断了腿,还被踹断了几根肋骨,差点把他废了。
见林墨婉今晚进来,他赶忙直起身:“婉姐姐,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林墨婉停在离床榻一米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置可否,笑着点点头:“大少爷可好些了?”
江有席一脸高兴,全然没了先前疼到涨红了脸对外破口大骂的样子,竟也是满脸的委屈和高兴。
他点点头,似又想到什么,又摇摇头,故作难受的样子朝她伸手:“婉姐姐,你过来些,我得牵着你的手才不疼。”
林墨婉垂了垂眸,眼底的厌恶稍纵即逝,她笑着走到榻边,还未坐下,手就被江有席一把拽过去,像是深怕林墨婉反悔。
林墨婉没动,只任由他笑着,拽着摩挲着自己的手,强压下心里的厌恶,一旁的丫头见此,赶忙呈上来药:“大少爷,您把药喝了,才能好的快些啊。”
闻言,他刚要发作,却又感觉到林墨婉的目光,生生浇灭了他刚窜上来怒气,到嘴的脏话也瞬间变成了:“拿走,我不喝,这玩意儿是给人喝的吗?”
丫头一脸为难,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墨婉,林墨婉瞬间会意,借机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接过一旁丫头手里的药碗,轻声哄道:“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大少爷就喝些吧。”
她说着,贴心的用勺子舀起送到他嘴边,他有些不悦的别开眼,却架不住林墨婉直勾勾的眼神,轻哄中带着一丝娇滴滴的乞求。
末了,他几经挣扎,还是乖乖的喝了,眼见着大半碗药下肚,一旁伺候的丫头高兴的不得了。
等他喝完药,林墨婉便要借口离开,谁知江有席却拉着他并不松手,她心中冷笑,果然,沈微远的人还是下手轻了,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哄小孩子的语气承诺明日还回来,他才松了手。
走出远门,玉枝率先挂不住脸上的笑,回头瞪了一眼里头,喃呢着:“真是色迷心窍。”
林墨婉没说话,但自走出远门便收了脸上温柔的笑意,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漠,她用帕子擦了擦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一旁的玉枝:“替我送到玉香楼,务必要亲自交到红姨手上。”
拿了信,玉枝没多问,只应答了一声便去做了。
红姨是玉香楼的老鸨,林墨婉的母亲在跟江文清之前,是玉香楼卖艺不卖身的头牌。
许是对她母亲的那份情意,红姨对林墨婉也是颇关照,自从三年前知道她被找回来后,就时不时会叫人秘密送点吃穿银两来,深怕她饿着了冻着了。
所以,她们暗中有书信来往,不光是玉枝,沈微远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或许是觉得没什么威胁,沈微远也从来不过问她这些事情。
说起她母亲,也是糊涂的,她和江文清是在后来的一次春游中,遇见了当时在桃花林里看书,还是一介草根书生的江文清。
她的母亲叫林以柔,本也是高官家的女儿,曾经的名门第一才女,论样貌,论学识,绝对都是整个盛安城数一数二的。
只可惜家道中落,沦为罪臣之女,被发卖到玉香楼,林墨婉也曾问过她为什么喜欢江文清,那时,她只将年幼的林墨婉抱在怀里,说是折服于江文清的才学。
遇见江文清之后,她不惜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供养江文清念书,不够她就卖艺甚至卖身继续赚,给钱,给心,给人,好不容易熬到他功成名就,谁知道,却被当时待字闺中的昭和郡主公叔庭月看上。
先皇膝下无公主,公叔庭月是先皇亲弟弟魏王的独女,加上据说她出生时,盛安久旱逢甘霖,更是被誉为祥瑞、福星,可谓是备受荣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