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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辽城已经有数日。赵英除了进宫请安之外,就是找机会让唐剑和达伊娜出来。
“伊娜、你看啊,我们每天这个骑马射箭也挺辛苦的,今日我们改改风格。”
“皇嫂要改什么风格?”达伊娜一脸兴奋。
赵英悄悄跟安宁交换一个眼神,继续说:“下棋、喝茶?”
“啊!那个都是娘娘们干的事情,好无聊的。我不要!”
“嗯,那就讲故事,猜谜语?”
“讲故事?这个好啊,就是我不会讲,你们讲给我听。”赵英含笑点头,私下给唐剑一个眼神。
“那我先来。”唐剑一副自告奋勇。
“从前,有一座山,山里有只大老虎——”唐剑的故事就是那种老套的父辈给孩童助眠的故事。
赵英强忍打哈欠的冲动,安宁倒觉得唐剑讲得很朴实。
达伊娜可能是因为没听过这类的故事,瞪大眼!
一副好奇又惊奇的样子。
“我的故事讲完了。”唐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坐下。
接下来是安宁。
“那我也来说一个吧。”安宁所讲论的都是她这些年来的生活;
学武,练剑,放牛、跟着母亲十里八乡的问诊,还有跟着安磊下田。
言语间仿佛看到了爹娘的影子,那时年少不知愁,一心想要看天下。
江湖梦做了又做,心潮似海,广阔无边。
赵英听着,看着,眼底闪现水花。若不是她,安宁就不会离开家乡,若不是她,安宁现在还是一个待嫁女子。
或许,她早已嫁做人妇,为人之母。
“哇!安姐姐,这些都是你的故事吗?喜欢习武的女子就是你对不对?”达伊娜满眼的崇拜和稀奇。
“好羡慕你哦。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山有多高?水有多深?也不知什么叫做下田、放牛?好有意思的日子。我也好想经历哦。”
“伊娜、你贵为郡主,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安宁出身乡村所经历都是人间疾苦。你呀,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嫂,你是公主,那你怎么可以跟安姐姐一样到处走呢?我也想看看辽城外的天空和地土。”达伊娜眼神落寞起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幸福。
“达伊娜、你别难过,身份不是你能改变的。”赵英温柔的牵起她的手,看样子,不用她开口问了,达伊娜自己就要出口。
“我不是难过。我是疑惑。我和皇兄是双胞,我们的母亲在生下我们后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从小就被皇后带大,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华丽的衣裳,美丽的装饰,吃的喝的都是最好。可我的皇兄、他就不是。”
“你的皇兄,我的夫君。他不也是从小跟着皇后娘娘吗?”
“不是的。”达伊娜摇头。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英和安宁见她如此,有些于心不忍。还是唐剑果断的打断她们了的怜悯心。
“郡主、有什么想说就说吧。这里可没有外人。”一句没有“外人”让达伊娜臊红了脸。赵英和安宁都莞尔的看他一眼,唐剑却一脸不以为然。
达伊娜抬眼看唐剑,见他对自己微笑。她就有了勇气似的说起过往来。
“其实,我也不知太多。都是后来在别的皇兄口里听说的。我的三皇兄,他年少时被养在一个庄子里、哪里有仆人照顾他。他从小体弱多病,后来皇后娘娘仁慈,就将他接进宫来养。几年后,他的身体有所好转。此前都是病恹恹地,脸色也不佳,行事为人更是冷淡,偶尔有开心的时候,就是他每逢佳节时,都会收到一些土特产。”
“土特产?那你知道是谁送的吗?”赵英忍不住问。
“好像是他之前居住的庄子里的老奴做的。好像还有一个姑娘,具体我也不认识。”
“哦、你没去过嘛,自然是不认识。”赵英善解人意的安慰她。达伊娜感激地笑笑。
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唐剑。
“真好奇王爷住过的庄子是样子的?”赵英端起茶水满脸向往的说。眼神却有意地看了安宁一眼。
她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搞清楚玉王爷的真实心理吗?
两日后,她们就出发去达伊娜说的庄子。地址当然不是她给的,而是她们一起去皇宫藏书阁里找来的。借着达伊娜亦是万分好奇的心思,她们成功达到了目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要带着她一道。郡主出宫居住在皇嫂家里,是说得通的。她们乔装打扮了一般,唐剑作为她们的保护者更是雄赳赳气昂昂。
达伊娜透过车窗偷看唐剑。马上之人剑眉星目,英姿勃勃。看着看着,她脸颊就红了。
“咳咳!”几道轻咳打断她的偷窥。
“达伊娜、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赵英笑问。达伊娜的脸颊更红了。
“含羞啦!那就是咯。”
“唐公子是个好男儿。郡主喜欢亦是无可厚非。”安宁实在的说。
“安姐姐、唐都尉他好像喜欢你对吧?”达伊娜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此言一出,安宁和赵英互看一眼。
她们很惊讶,达伊娜竟然知道!
“是他的眼神告诉我的。他在见到安姐姐的时候,眼神特别亮,就像夜晚的星辰。我知道,你们认识得比我早。可我确实喜欢他、”辽国的女子喜欢一个人都是很直接的。
“那你可表达过?”赵英问。达伊娜摇摇头。
“那要不要我帮你?”
“王妃!”安宁打断赵英。赵英意识到自己失言,嘟嘟嘴,不再说话。
“达伊娜郡主、唐公子是个心怀天下之人。他有他的责任,不是我要对你泼冷水。感情的事情还是要两情相悦的。至于你刚才问的我可以回答你、唐公子与我乃是生死之交。却不是男女之情,我心中早有良人。他亦知晓!郡主,大可放心。”
“哦、是我唐突了。”达伊娜虽然是郡主,却没有半点骄纵任性之气。
正如赵英和安宁说的,皇后将她养的很好。
依照图纸地点,一路行之,差不多天黑前才到达要找的庄子。与其说是庄子倒不如是牧场!
“这里就是文案记载之地?”眼前不过是一个空地,周围有些围栏,还有几个看上去陈旧的古包。在空地上有成群的牛羊、马匹。让安宁不由以为是回到了旷野地!
他们慢慢走向古包,从里面走出一个妇人。她发现有人靠近,就站在原地不动。
等到他们走近,妇人的目光不由惊讶起来。特别是看到赵英的时候,她近乎激动。
“这位大娘、您好、我们是过路的,看天色不早,我们想在此留宿一晚可否叨扰?”说话的是安宁。
妇人上下打量她,眼底激动恢复如常。
“既然是过路的,那就请进来吧。”妇人温和一笑,招呼他们进古包。
室内很简洁。没有多少杂物,厚重的毛毯铺在地面,一张低矮的桌案应该是平时用餐使用。他们随着妇人退下靴子,踩在毯面很柔软和舒适。
“哇!这毛绒绒的毯面可真舒服!”
“客人们,寒舍破旧,唯有此地略微温暖。还请将就一下。”
“哪里哪里,这里很好!我喜欢,谢谢您。”
妇人笑得和谐,略显蜡黄的脸颊布满皱褶沧桑。
“几位赶路想必腹中饥饿吧?我去给你们温些奶,在烙几个饼。请稍等!”
“劳烦大娘!”唐剑恭敬感谢,妇人路过他身旁特意看了一眼。她们三个女子同行一个男子,想必是家人无疑。
妇人离开后,她们忍不住打量起来。
“这古包我还是第一次进。”达伊娜说。安宁则是浅笑不语。赵英一脸开心。
“阿宁、你一定不是第一次进吧?”赵英笑着说。
“那是自然。不过,原先居住并没有这里舒适。”安宁是指地面。
“嗯、这么大毯子,确实稀有啊。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你们呐,都是少见多怪!在蒙古族人中像这样的古包不计其数。”
“悠哈!那唐公子是见多识广咯!”赵英忍不住调侃他。
唐剑亦不甘示弱。微挑浓眉,双手环胸,故作神秘道:“等会还有让你更惊奇的东西!等着吧!”
“咦!”达伊娜疑惑地指着一幅画像。
“你们看、有画像!”他们过去。
“是啊,这画像看上去很久远了,有些模糊!”赵英凑近看,唐剑也凑近看。安宁则是拧眉细看,画像中的人是个女子。一身当地的服饰,长发编织了很多小麻花辫,怀里抱着一只羊羔。在她身侧有个站着的少年,他略微低头看女子,女子则是抱着羔羊微笑,在他们周围有古堡还有羊群和马群。
画中人笑意盈盈,眼神清澈。安宁觉得此女子的笑容很眼熟!还有少年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那画像是我女儿。”妇人进来,见他们都在注视画像,就为他们解惑。
“哦、大娘还有女儿?那她现在在何处啊?”赵英下意识的问。妇人眼底闪一丝悲伤,虽然很快消失,但还是被安宁发现了。
“大娘、辛苦了。快些帮忙!”她招呼其他人接过大娘手里的食物器皿。
“这些都是羊奶、还有烙饼。没什么好款待你们的,还请不要嫌弃!”
“那里的话,我们喜欢这些食物。感谢大娘仁慈收留。”安宁笑得真诚,妇人看她。
“姑娘丽质天生,样貌生的极好。看你们之中,就属这位姑娘的样貌酷似当地人。还有这位小爷、”妇人指着达伊娜和唐剑说。
“大娘、您可以叫我阿剑!”
“哦,阿、剑、”
“对,阿剑,一把剑的剑!”唐剑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剑鞘。
“哦哦、记住了。那你们呢?”
“我是安宁,您可叫我阿宁!”
“我是娜娜!”
“我是赵英,您可唤我阿英!”
“阿音!”妇人看着赵英低声唤了一句。赵英笑着点头。
“是!阿英、”
“阿音!你竟然也要阿音?”
“是的、英雄的英!”赵英发现妇人看她的眼神不对。
“英雄?哦、是吧,终究不一样呢!”妇人的神色让他们感到疑惑。
“大娘、那画像上的女子是您的女儿,她叫什么呢?”
“我的女儿、她、也叫阿音,不过是音音歌唱的音。她、走了、”妇人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若是她还在,如今也跟你们一样,如花似玉的年纪,朝气蓬勃地跳跃。”妇人说着忍不住流下眼泪。这是一个母亲的悲伤!
“对不起大娘、我们唐突了。”
“无妨、你们不知道。没关系,我这苦命的女儿,在她十五岁时就离开我了。那时,他的爹也病着。我好不容易拜托了远房亲戚,想等她过了十五、就送去亲戚家。”
“那她是怎么离去的呢?”赵英不忍,可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这个女孩,也许就是耶鲁特瓦中心的那个人。画像上的少年应该就是他!
“说起来,也是孽缘!我们也是一时心善,却不料惹来无端的祸害。导致我可怜的阿音香消玉殒。我的夫,也因为一时悲愤含恨而终。这些年,我一个人独自撑着活到现在,就是因为阿音的嘱托。”
妇人离开后,古包内的人都相对无言。
“没想到、我皇兄,他竟然是这样长大的。”达伊娜在妇人回忆的陈述中,提到了他哥哥的遭遇。
她很心疼,也很迷惘。
赵英和安宁亦是无言。唐剑皱着眉一语不发。他对什么耶鲁特瓦本来就不太熟悉,只是从大皇子口中听到一些有关于他的传言。
没想到,一个皇子,竟然有如此悲怆的幼年。
“明日、我们就离开吧。”
“今晚早些休息。”要打听的事情都打听到了,虽意外的容易!但赵英和安宁都相信这妇人所言不会有虚假。
心情略显沉重,赵英斜靠着安宁,身旁的达伊娜已经熟睡。
“阿宁、你怎么看?”
“我信她!”
“我也信!”她们轻声交谈着。
“虽然有些同情他,可我更心疼大娘的女儿。这么好的女子就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人生就是如此。阿英、你打算如何面对他?”
是啊、在知道自己就是替身后,她还能如何面对他?赵英忽然轻轻一笑:“呵呵!阿宁,我觉得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虑的离开了。”搞清楚一切,她就没什么好留恋了。
“随你、我都支持。”
“真是我的好姐妹。”
“一辈子的好姐妹!”
“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