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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闻万马声,渐觉似长城。
远自三山起,高连两岸平。
“阿远、你在看什么?”
“阿剑、你看我们的来时路。”
民宿的最高楼上,宁晨远举目远望。
“想不到我们跨越了千山万水!”唐剑抱胸笑道,剑眉星目自信飞扬。
宁晨远举手投足儒雅风骨,眼前美景实在令人无比舒畅。
“这西京城还挺富饶的。辽国皇帝是个会挑选地段的家伙!”
“嘘、小心祸从口出。”隔墙有耳,宁晨远提醒唐剑。
“嘁、来啊、让他尝尝大爷的拳头。”
“公子们、饭菜好了。”是东家月娘,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李管事。
见他们同时进来,唐剑挑眉,用肩膀撞了宁晨远一下。
“义父、您这是去帮忙了?”这民宿平时接待外客,小厮不多,身为东家的月娘,都是亲力亲为。
“哎呀、这位大哥虽然单手不方便,但力气还真是好。可帮了我不少忙呢!”月娘风情万种地给李管事抛媚眼。
唐剑忍不住偷笑、宁晨远横他一眼。
“多谢。”
“不客气、贵公子仪表堂堂,有没有娶妻纳妾呀?”
“咳咳!月娘、我们饿了,您请告退吧。”李管事打断她,月娘嘟着嘴白他一眼。
“李叔、可以啊!”唐剑暧昧的意有所指。
“唐公子莫要胡说!赶紧趁热吃饭吧。阿远、吃饭。”三个人不再说话,默默地吃完李叔收拾碗筷出去。
宁晨远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了?”唐剑凑近他。
“只是觉得、对不住我义父。”失去胳臂后的李管事变得沉默寡言。
握剑的手没了,对于一个武者来说何其痛苦。
唐剑抿唇。
“别内疚了。事出有因,你也不想啊。”危急时刻能活命已经是不易了。
“阿剑、若是这次能顺利,我想让我义父娶房媳妇。”
“啊、你是要给你义父做媒?月娘吗?”唐剑立马换成一张八卦脸。
“你在书院书没念着,八卦的功夫倒是学得精通!”
“咳咳!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茬嘛。讨厌!”
“只要他自己喜欢,我没意见。”宁晨远说完背过身去,继续了望西京城。
唐剑过去并肩而立。
“这大好河山啊。”使命感令他们浑身充满能力。
“李哥、你家住哪里呢?”在民宿厨房内,李管事将餐具放回后打算离开,却在门口被月娘堵住。
“东家这是干什么?”李管事一脸严肃。
“奴家只是好奇嘛。李哥,你可有妻妾?”
“没有。”月娘眼神一亮,抓住他的衣襟。
李管事顿时一僵。
“东家请自重!”他又不是什么好看的男人,这女人是不是眼瞎?
“李哥、你跟他们不同。你是奴家喜欢的类型,要不要跟奴家处处?”李管事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直接。
顿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怎么啦?你不喜欢女人?”月娘眨着大眼滴溜溜看着他。
“东家、”
“叫我月娘、”李管事深吸口气,用手推开她。
“东家不要这样。虽然我单身,却不是随便的人。你是女子应该知道羞耻二字。”李管事不看月娘一副泫然欲泣的脸,咬牙离去。
“哼!男人、装什么,我都听到你心跳了。我月娘看上的人就从来没失手过、你等着。”
话说安宁在看到军营后就欣喜若狂。
牵着马匹就要途经山坡,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头巨型的狼狗!
她手中没有任何利器,马儿受惊扬起前蹄,安宁不得已放开了它。
狼狗对安宁似乎没兴趣,它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马匹。
安宁眯眼,目测这狼狗应该是从那个洞里冒出来的,看样子它是在寻找猎物。
军营就在眼前,她若是大声呐喊他们会不会听见?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是狼还是狗?”安宁试图转移它的视线,从腹中掏出食物,几根风干的牛肉。
“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有牛肉干,你要不要吃啊?”安宁扬了扬手里的牛肉,狼狗的目光果然转移到她手上。
安宁将牛肉干扔出去,巨型狼狗一跃而起。乘此时机,安宁大喝:“飞扬!”
受惊的马儿并没有撇下安宁离去,嘶叫一声后奔至她面前,安宁脚尖离地,飞上马背。
“驾!”拉紧缰绳,一人一马跃过山丘,往下行走。
安宁回头,却见狼狗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它的毛很长,毛发上很脏,看上去庞大笨重,奔跑起来却一点也不拖拉。安宁皱眉,这畜牲似乎通灵性。
“什么人?”远远地有马队赶来将安宁团团围住。狼狗一跃,竟然靠在了安宁地脚边。安宁一惊!此物好灵敏。
“看,大狼犬!”有人大喊。
“你从哪里来?”问话的是大宋国骑兵。
“这位将士,我乃大宋国子民,因陪同大宋国公主远嫁而到此。名为安宁、还请禀告岳锃将军。”
“你是说、你是跟随公主的?”
“正是。”
“暂且看守,等我回来。”士兵对一旁人吩咐,自己调转方向往军营而去。
没等多久,安宁就见有人骑马而来。马上之人她认识,正是唐剑的舅父岳锃。
老师傅告诉过她,驻守将军的名讳。
“岳将军!”岳锃翻身下马,走近安宁上下打量。
“你是?”
“在下安宁!”
“你是安宁?”岳锃扬眉,之前见到的明明是个女娃。
军帐内,岳锃认真听完安宁的话,剑眉深锁。
“没想到会这样!”岳锃唏嘘,安宁沉默。
“这辽王是出了名的无耻。”岳锃不悦的重重一拍桌面。
“岳将军、宁公子他们去了多久了?”
“算上今日,已有十日。”
安宁没想到自己还是跟他们错过了相见的时机。
“安姑娘、此地是军营。我不能留你太久。”军中从来不住女眷,这是规矩。
安宁迟疑了一会抬头。“岳将军可需要军医?”
“军医?”
“小女不才,略懂医术。”
“哦,是吗?”这倒是出乎意料。
“也罢。你就作为军医进出吧,只是你的身份不宜张扬。”
“安宁明白,多谢岳将军收留。”
其实她更想去找宁晨远。
“这样吧。我让人给你另外搭个小棚,你将就先住下。晚些时候,等他们回来在做打算。”
“多谢。”就这样,安宁住了下来。
一起住下来的还有那只巨型狼狗。
“狗子,你可真会粘人。”吃了安宁的牛肉干后,狼狗就把安宁当成了主人一般。到哪跟到哪,形影不离的那种。
本来岳锃要赶走它。是安宁恳求留下它,毕竟一只这么庞大的狼狗,若是离开这里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
既然它能一根干牛肉认下她做主人,那么它的野性不算大,估计是个迷路的家养狼狗。
与其它沦落在外成为凶残野兽,倒不如留在身边有个伴。
“嗷嗷嗷!”大家伙绕着安宁转圈圈。岳锃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场景,一只巨大的长毛犬围绕在高挑的少年身前不断撒娇。少年脸上洋溢多姿笑容,皙白的脸颊在光照下熠熠生辉,黑白分明的大眼灵动狡黠。
许是阅人无数,岳锃还是不得不感到惊艳。安宁是个好姑娘,美丽无双,聪明良善。若能得这样的女儿何其幸运。岳锃戎马一生,孤身一人。年少时期就赶赴长沙,根本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哪怕是曾经有机会谈婚论嫁,他也以各种借口推脱。后来唐剑的父亲成亲他去了,他唯一的妹妹出嫁。作为家人自然少不了接触到了妹妹的闺中密友。
岳锃是个样貌堂堂的男子,年少时也是英姿勃发,风流倜傥。不少少女见了都喜欢他。妹妹的闺中密友也爱上了他,几次告白都被岳锃拒绝。女子恨嫁写下绝笔书,离家出走。岳锃找过她,可并没有找到。
后来才得知,她在半路被歹人挟持,后来不知所踪,生死不详!
为此他内疚了一阵子,发誓此生不娶妻不纳妾。年近五十,他还是孑然一身。除了唐剑一个侄子外在没有亲人。
眼前人分明是美娇娘,一身男装不但不显突兀反而增添几分英姿。
可男可女的人他见过不少,唯独安宁,别具一格。
“这畜牲可有名字?”安宁回头见到岳锃,笑着摇头。
“我叫它狗子。”
“狗子!”岳锃扬眉哑然笑道。
“我也不知它从何而来,那日我在靠近军营的前坡遇见它。浑身贼兮兮地,我给了它一根干牛肉。它就形影不离的跟着我了。”安宁并没有隐瞒。岳锃却若有所思。这样的品种他曾经在某些部落见过。
“一根干牛肉俘获了一条狗!呵,有意思。”岳锃抱胸呵呵笑起来。安宁也跟着笑。“狗子”蹲在一旁吐着舌头眨着眼睛一脸憨憨地看着他们。
夜晚,安宁躺在小帐篷里,狗子趴在她脚边。洗干净的它毛色发白,在脖子和背部有几缕灰色杂毛掺和其中。
帐外有人来回行走,是兵士在巡逻。手里拿着火把时而从安宁的账口经过。为了避嫌,安宁睡前都会将账口用绳子绑住。在营几日,她是女子身份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岳锃将她介绍时,只说她是大宋国子民,懂医术,留在营中做临时军医大夫。
安宁从一阵嘈杂声中惊醒!不见脚边的狗子,感受到外头慌乱,她立马穿衣打开绳索走出去。
“快、灭火!保住粮仓!”有人在喊,士兵们慌慌张张地四窜。
“小哥,怎么了?”安宁拉着一个跑过去的士兵。
“粮仓着火了。”好端端地粮仓怎么会着火?难道是敌军侵入?
安宁没有迟疑的跑去帮忙,就见堆放物资的帐篷有火苗在燃烧。
岳锃正在指挥抢救。不多时,火被熄灭。安宁过去站在岳锃身侧。
“将军、怎么着火的?”
“是贼寇余党。”该死的家伙,竟然跑到这里来撒野。
“好在及时发现、哦,对了,是你的狗子、”忽然一只庞大的物体扑向安宁,安宁一个不设防被扑倒在地。
“狗子!”大家伙是在邀功。岳锃哈哈大笑。
“今晚多亏了它,这畜牲闻到气味不对,对着粮仓犬叫,惹得放火的贼人惊慌逃走,又引来看守的卫兵及时灭火,还帮我们找到了贼人。”
“是吗?狗子好厉害啊。赏你十根干牛肉!”
安宁摸着它毛发,笑得开怀。
“说、是谁派你来的?”
被抓住的人个头矮小,肤色黝黑。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怎么?不愿意说,你就不怕死!”
“我不怕死。”忽然他大声喊叫。五花大绑的他跪在地上满脸的倔强。
“不怕死你跑什么?”
“哼!”
“你是倭人吧?”岳锃走到他跟前,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他脸型。
“哼!要杀便杀!”
“还挺有骨气。可惜,我不杀无辜之人。若是你能说实话,我就放了你。”安宁见那人的手臂好像受伤了。
“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她过去蹲在那人跟前,那人抬眼看她。安宁微微点头,温和道:“我没有恶意。伤口不及时处理会化脓的。”岳锃和其他人并没有阻止安宁的动作。那人愣愣地看着安宁拿出伤药在他伤口上处理,她白皙的脸颊在火光下显得柔美温和。
“你可还有家人?”安宁一边包扎一边问。那人嘴角蠕动了下。“嘶!”伤口传来一阵痛楚,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有点疼,忍一下。”安宁处理好伤口并没有立马站起身。
“我们将军是个明理的人,说话算数。你若是能好好交代,他定会放你离开。想想你的家人,是不是还在等你回去?”那人忽然咬牙挺起胸膛。“真的能放我走?”
“当然。”岳锃斩钉截铁。
“我不是什么贼寇,也不是什么倭人。我是部落里的小马奴!我今晚来是受了人威胁、”
矮小的身影站在边界口回头看站在火把下的安宁,她的脸变得模糊。
“将军、谢谢您信任安宁。”
岳锃眼底浮现笑意。
“此言何意?”
“您没有阻止安宁为他疗伤。”
“每个人都有权利活着。他的出现是我的疏忽,你的善良是你的本质。救人一命本是善意,是我要感谢你,让他这么快就松口。”
“安宁、你是个奇女子。”刚才安宁的聪慧他看在眼里。
“将军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