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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地照常运转,唯一不同的只有领主府的操场传出的轰鸣,更加持久了。
几日之后,合辛商会的车队拜访了这里,留下了一堆货物,便匆忙离去。消息灵通的商人,敬畏地对着车队脱帽行礼。抬头,只看见纷扬下落的黄尘。
并排而行的龙车之间,一个穿着高贵的可爱少女嬉笑着从左边的龙车跳入右边。
嘴角勾勒的笑容,无知者会惊艳于少女的甜美纯真,知情者则会解读出收获利益的愉悦。
春日野悠则是连这份揣度之心都搁置了。眼中偶尔闪动的波光,暗示着他思考的深邃。
“主人……”陪坐在一边的若拉皱着眉头,将压抑的厌恶倾吐出来。
“我们不是敌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不必说全,他便了然了若拉的想法。一手轻轻按在她握紧剑柄的手上,不大的声音却带着令人信服的魄力。
春日领与合辛商会的结合的深度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一直以来,合辛商会也维持着一个合作者的本分。这些都是令人相信这句话的底气。
然而,作为领地的高层之一,她知道一个让两方翻脸都不为怪的机密最后的王选正是春日野悠!争夺王位的战争,显然最后是一定要分出胜负的。
“如果她上位之后,能够让这个国家,让这个国家的臣民生活的更好,那么她上位又何尝不可呢?商人固然是利益至上,但拥有兼善天下的仁心又何尝不可呢?”
“一个穷困混乱的国家,不比一个稳定繁荣的都城富裕,一个人人生活体面的国家更比一半为人一半为牲畜的国家要珍贵。进步从来是好事,如果有人能够做到,我又何必阻挠,而不贡献出自己的一分力量呢?”
春日野悠的话瞬间击破了若拉所拘泥的狭小利益,让这个自命为他着想的骑士深受震撼。
虽然春日野悠一直都没有掩饰自己改变世界,兼济黎民的理想。但倾慕敬仰的同时,她并没有多少真切的感受。
数个月之前,她为了自己和姐姐而活,现在她向春日野悠效忠。最多考虑一番春日领的领民。
却从未想过,从未将视线放开,看向世间受苦的人。
拥有主人这样胸襟的,世上又有多少呢?情不自禁地询问,叩击着她的心灵,强制洗礼造成的些许晦涩悄然柔和。
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一个人人可以靠自己双手实现生活理想的国家,一个公正安全、邪恶不能放肆滋长的国家……
良久之后,酝酿在骑士心中的情感浓缩成了一声轻叹。
那样的国家……“真想亲眼看看啊。”
心一软,握剑的手就松了。
春日野悠第一时间觉察到这一点,露出高兴的笑容。毫不犹豫的抽回了手,不带一丝对青葱少女的温软的留念。而望着他,若拉的长剑却再一次被握紧。
那么美好的未来,没有铁与血的奉献,是不会来到腐朽的世间的。她,愿为此亮剑!
在若拉视线无法触及之处,贴在龙车壁上的安娜塔西亚不住地用手指揉动眉心,不是如此不能讲脑中的纷乱思绪理清一般。奔行于车前车后的李嘉图、普鲁登斯等人也都各自收敛着神情,留下一张不自然的木然表情。
一番话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春日野悠也不能完全把握,因为人心难测。他也不需要去把握,智慧不只在于殚精竭虑的预谋,也在临机应变,因势利导。
他为安娜塔西亚描绘了一个生产力解放后的资本未来,他为若拉描绘了一个福利国家一个社会主义的未来。因为他来自那样的一个时代,所以他的自信和坚定极具感染力。
他还会为更多的人描绘未来,让更多人自觉的推动他所设想的,也是他们所期盼的未来的实现。身先士卒,与理想的斗士们共同前行,直到这股力量蜕变成不可违背的大势。
安娜塔西亚不会是敌人,因为在他作为目标的未来中,有着她能够获得的重大利益。也许,不能与掌控一个王国相提并论。但是,形势是会改变的,筹码的价值也会随之而改变。“谈判是有最佳时机的”这是安娜塔西亚长挂在嘴边的。
车在行进,王都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