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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朱由桦站起来,向城下大喊。
田见秀看到,四周原本空无一人的垛口边忽然出现无数的明军铳手,他们肩靠着肩,都用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瓮城之中的流匪。
“砰砰..砰砰砰...”
连绵不绝如炒豆般的爆响在城头响起,看见身边战友一个个被击中,惨嚎着倒下,流匪全都惊呆了。
难道官兵不管他们自己人了吗?
铳手们发射起来根本丝毫都没有犹豫,因为他们都知道,在城下苦苦支撑的那些,根本不是大明官兵,他们不过都是些用来当做炮灰的囚犯罢了。
铳手们距离城下的流匪直线距离不过五十米左右,又是俯视向下射击,这让铅弹的威力更大,一旦击中,几乎就是非死即伤。
看到身边的张世杰被一颗铅弹击中,整个脑袋就如爆裂的西瓜一般裂开,田见秀肝胆欲裂。
从前也遇到过官兵的火铳手,但一般都是远远还没到射程内他们就开火,最后伤亡没有多少,反而因为频繁发射而炸膛自乱阵脚,最后大溃。
眼前这些官兵不然,他们位于安全的城墙上,每一名铳手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的负责装填子药,有的则在更换过热的火铳。
“嗖”地一声,一颗铅弹击中了他的小腿,但田见秀没什么庆幸的时间,因为更多铅弹正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田见秀本就没什么战心,得知被埋伏后更心灰意冷,正是这个时候,外面居然传来了熟悉的铜锣声。
“闯军退了,闯军退了!”
“我们打胜了!”
“哈哈哈,我们居然赢了!”
此时此刻,城外的闯军正如潮水般溃退下去,就连尸首都不收敛,这次是彻底的收兵。
对被围在城中的人来说,这不是好消息。
当田见秀和数千老营被困在瓮城之后,流民营一下子乱了套,仅剩的几名闯将和少数老营根本无法看住四散逃逸的流民。
左翼全面崩溃,刘宗敏率本部前去阻截,但奈何那些流民已经毫无战心,不仅没有阻止住溃败的趋势,反而被冲散了本阵。
兵败如山倒,李自成也知道田见秀被困城中,但这个形势显然不能继续再打下去,只能下令鸣金收兵。
“他们居然就这么跑了!?”田见秀眼神晃动,听着周围的惨叫声和官兵的欢呼,愤怒不已,他将刀横举起来:“别打了,我投降了!!”
“李自成居然就这么扔下我们不管了!!”
“哈哈哈,过瘾,真过瘾!!”朱由桦一只脚踏在城墙上,张口大笑着,他就从没这么爽过。
亲临战阵,起初还有些害怕,但自从第一次杀人之后,一切就都变得水到渠成,看着那些流匪被虐杀在自己脚下,别提多舒坦了!
“南阳王,末将直至现在,方才服了您!”王绍禹人还没到,声音却先到了。
他从胸甲中掏出一封信,郑重其事的交给朱由桦:“这是朱由菘交给末将的信,交予小王爷。”
“这东西烧了不就行了,你给我干什么?”朱由桦正在兴头上,听见这消息也没多考虑,接到手就要直接烧了。
“南阳王不可!”王绍禹急忙上前,“为了您日后着想,这封信不能烧!”
朱由桦皱着眉头接过信,仔细的看了看,这才道:“既然如此,那便留着!”
......
“贼首田见秀带到!”不多时,黄虎押着一人走来,余的老营则都被当场斩杀。
对于这些惯匪,官兵向是不会留什么活口的。
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汉子,朱由桦问道:“你就是田见秀?”
这汉子哼了一声,点头道:“正是我田见秀,没想到亲临战阵的南阳王如此年轻。”
“不年轻了,今年都二十五了。”朱由桦哈哈大笑。
王绍禹也是意外,这种时候,这丫居然有心情开玩笑。
“来人,押下去,好生看管,本王今夜有重要事务要议,不能让此贼跑了!”
朱由桦说完,转身便走,路上却遇到侥幸没死的囚犯,他们个个如同从血浆中滚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皮肤。
“不知南阳王还认不认得我们。”
朱由桦看着说话之人,仔细辨认半晌,方才说道:“刘玉尺,你他娘的还活着?”
后者哈哈大笑,将一颗头颅扔到地上,啐了一口:“此贼首级,能戴罪立功否?”
黄虎小跑上前:“南阳王,是张世杰的脑袋,竟然被他刘玉尺抢了去!”
“这颗首级挂到城头,你们十一个都是好样的,日后就做本王的贴身亲兵!”朱由桦不嫌脏,上去就要拍他肩膀一下。
刘玉尺刚从死人堆里拼命爬出来,自然知道身上有多脏,他后退几步,木讷地道:“大王不可,太脏。”
“脏?”朱由桦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们若是脏,这天下可就没有干净的人了,不用叫我大王,与他们一样,叫我南阳王!”
“谢过南阳王再塑之恩!”刘玉尺激动不已,直接跪在地上,“日后我刘老四这条命便是您的,上刀山,下油锅,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快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好生休息,后面可还有恶仗要打。”朱由桦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带着黄虎一行人向中央军营去了。
......
“换岗了换岗了!”
当天夜里,洛阳城内的中央军营仍然被官兵森严守备,刘玉尺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来到关押田见秀的营帐中。
听到这话,正站岗的人松了口气:“刘老四,你不是被南阳王提拔成亲兵了吗,怎么还来干这苦差事?”
“看你这话说的。”刘玉尺有些憨傻的样子。
“我刘老四从前是个人犯,幸得王爷赏识,才有如今的翻身之本,兴奋的根本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你回去休息一下,我来看着这个流匪头子,保管跑不了。”
“也行,那可就交给你了啊!”那兵士早就困得哈气连天,内心挣扎几下,还是点点头不回头的走了。
待他走后,刘玉尺上前低声道:“田见秀,田见秀!”
后者被吵醒,看见这人,觉得有些熟悉,紧跟着大惊:“你,你不是白日带队那个狗官兵吗,你要做什么?”
“我是刘玉尺!”刘玉尺有些急促,见后者仍一脸防范,便开门见山道:“袁时中是我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