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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到达碎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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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天纲与李婉顺在焉耆城泥敦可汗的牙帐呆了五日,每日泥敦可汗均摆上全羊宴盛情招待他们,这期间也相安无事。

    第六日,袁天纲与泥敦可汗辞别,计划前往肆叶护可汗的王庭──碎叶城。泥敦可汗再三挽留,他们又再待上三日。

    三日后,袁天纲与李婉顺与泥敦可汗依依惜别。泥敦可汗派同俄特勤带领三百人突厥狼卫护送他们。

    在西突厥狼卫的护送下,从焉耆城往西南走二百多里,翻越一座小山,渡过两条大河,再往西走便来到一片草原,再走七百多里到达龟兹国。

    龟兹国东西一千多里,南北六百多里。龟兹城方圆十七八里。龟兹城外种植着黍、麦,还盛产石榴、葡萄、沙果。居民穿着丝织类和粗毛织物,头戴巾帽。境内有一百多座寺庙,信仰小乘佛教。

    龟兹国王知晓大唐使臣的到来,国王率领群臣及众僧侣来龟兹城门外迎接,袁天纲他们在龟兹王宫歇息了两日,三百狼卫与龟兹王宫侍卫共同守卫着王宫。

    第三日,袁天纲他们在同俄特勤的护送下,继续向西行六百多里,经过小沙碛,再往西北走三百多里,便来到伊犁河东岸。

    同俄特勤对袁天纲说,以伊犁河为界,伊犁河西岸就是肆叶护可汗的地盘,同俄特勤与狼卫们只能止步不前。于是,袁天纲与李婉顺两人渡过伊犁河,继续向西行到葱岭(今新疆帕米尔高原)北部凌山。

    凌山的山谷一年四季常年积雪。同俄特勤临走时特别交代,翻山时不得大声喧哗,稍有违犯就会出现雪崩。

    袁天纲看着这高耸如云的葱岭,感叹玄奘法师他们是怎么翻过去的。袁天纲与李婉顺冒着严寒,艰难地趟过山上齐腰深的雪。这里的许多深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人一旦掉下去再也无法爬上来。

    袁天纲与李婉顺虽然事先做好充分的准备,但在凌山上仍然感到寒风刺骨。袁天纲在前面用佩刀在山路上砍出一串串脚窝,他拉着一匹马艰难地往山上爬,李婉顺抓着马尾巴往上爬。而骆驼因个头大,只好将国礼放在马背上,将另一匹马和两匹骆驼丢弃在雪山下。

    后来听玄奘法师说起,他当年也是爬过凌山到达碎叶城,但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高昌国王派出护送的三十多人,有将近一半葬身雪山。

    袁天纲抬头仰望,天地间洁白一片,无边无际。风雪翻飞,寒气袭人,他们穿着厚厚地皮衣、毡靴,仍不免周身寒战。他们在冰天雪地的凌山中艰难地走了七日七夜,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袁天纲与李婉顺披着毡毯趴在马肚子底下过夜,早晨起来两人及马匹被雪堆成一堆雪。两人醒来从雪堆里爬出来,往西北继续走了五百多里,终于到达了西突厥肆叶护可汗的王庭──碎叶城(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

    碎叶城位于楚河河谷,是西突厥肆叶护可汗的王庭,城周六七里。袁天纲他们走进城,只见碎叶城内诸国胡商杂居、集市上各类商行遍布,既有大唐东来的绫罗绸缎、刀枪鞍马、茶叶瓷器等,又有来自西方的胡椒、棉花、玛瑙水晶、六曲银盘等,这里是商贾云集,应有尽有,是连接东西方商品贸易的集散地。

    袁天纲在碎叶城里逛了半天也没找到王庭。后来在一粟特商胡的指引下,袁天纲他们才知道王庭根本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北四十里处的羯丹山,据说那里是天帝居所,历代突厥可汗均在羯丹山发誓,举行即位仪式。

    袁天纲他们又骑马出城,行走了四十余里,来到了羯丹山。只见西突厥王庭是一顶巨大的金黄色帐篷,帐篷前竖立着四斿黄金狼头纛,是由主纛和四个角上的四杆纛旗组成,四周的纛旗以马鬃绳与中心大纛相连,象征可汗至高无上的王权。

    肆叶护可汗得到禀报大唐使臣到达王庭,他立即率领群臣们到王庭门口迎接,见到袁天纲,也是按照突厥人迎接大唐使臣的礼仪,走到手持旌节的袁天纲面前,向他行礼。

    袁天纲上前扶起可汗时,专门留意了一下这位肆叶护可汗,他身材健硕,大圆盘子脸,面色赤红,小而深的眼睛,下巴上留着稀疏的胡须。

    肆叶护可汗及群臣纷纷起身,簇拥着袁天纲来到可汗牙帐。只见肆叶护可汗走进大帐,坐上一金床,四个床角上各立有一个金孔雀。帐内放置有金瓶、金针、金瓮。大帐中立有一个饰金木柱。袁天纲大吃一惊,原来肆叶护可汗的牙帐装饰的富丽堂皇,远比泥敦可汗的牙帐奢华、气派。

    袁天纲代表着天可汗李世民,献上国礼,向肆叶护可汗宣读国书,册封其为西突厥汗国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在册封即位仪式上,肆叶护可汗也是被两位重臣用一条丝帛勒住脖子,在他眩晕窒息、迷迷糊糊地说道:“我能做一年可汗。”

    同样,袁天纲也悄声跟李婉顺说:“肆叶护可汗因性格残暴嗜杀,在位仅一年时间,就被部属驱逐到康居国后死去。”对于这个袁半仙的预言,李婉顺现在已是深信不疑了。

    在欢迎宴会上,肆叶护可汗盛情款待袁天纲他们。在这场盛宴上,有一位穿着突厥服装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向李婉顺行礼,说道:“闻喜郡主。”

    李婉顺一看他的脸,当场惊道:“罗寿!”袁天纲也定睛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在汗庭里又碰到了阴魂不散的罗寿。

    罗寿阴笑道:“袁尊使、郡主,在旅舍怎么不辞而别?没想到我们又碰面了。哈哈!”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袁天纲冷冷地回答道。

    罗寿手举起一个盛着葡萄酒的夜光杯,一边向袁天纲敬酒,一边幽幽地说:“袁尊使既然送上门来,就不要回长安了吧。”

    袁天纲呵呵一笑,没有搭他的腔,而是口吟一首绝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罗寿顿时愣了一下,不知道袁天纲为何吟诗?他的葫芦里到底是卖啥药?

    袁天纲意味深长地对罗寿笑着说了一句:“至于我们能否平安回长安,以后便知分晓!”说完,笑着饮完自己杯中的葡萄酒。

    刚才,袁天纲吟的是一百余年后诗人王翰的《凉州词》,正应此时他的心境,也暗喻着双方未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