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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镜男们带着落白走了,留下了三张面具。
无具疲惫地坐在墙角,下意识觉得他们不是c社的人。在他们眼里,落白、千秋和林为零的面具就像垃圾,和用过的纸巾没有区别。
他们这种随便杀人的行事作风像谁呢?
腰部一阵剧痛,无具回过心神看向屋内。日记被带走了,空铁盒被带走了,摘光面具的落白也被带走了。凌乱的床上只留下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两天内用镜像面具交换落白的地址。
地上都是打翻的饭菜,红酒和鲜血混到了一起。三张面具团成一团,被红酒染成了褐色。
无具痴痴地看着面具,他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就在半小时前落白还坐在对面,给自己夹着芹菜,喝着奶茶,听他讲述最不为道说的故事。
被人摘走所有面具的滋味无具是体验过的,那是种灵魂被瞬间抽走的坠落感。更何况落白先是被当众撕烂衣衫,再被摘光了所有面具。这种双重打击对一个纯真女孩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无具腰部发力,想用疼痛来恢复冷静。但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落白在俱乐部的那些遭遇,会想到被击溃的她主动替男人解开裤腰带,更会想到落白这么相信自己,他却连救她的能力都没有。
如今青焰面具身负重伤,林为零面具腹部失血过多,无具的腰部也被刺伤。他想起身先去医院,但又实在动弹不了。
打电话求助吧……打给司君。
无具艰难地伸直左腿,想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滚落在饭菜汤汁中的小药瓶。药瓶是咖啡色的,安静地躺在床脚边。在药瓶不远处,横倒着两杯还未开封的奶茶。
是精神药,无具小时候被灌的最多的药物。它有个好听的简称叫“卡普丁”,但每次服用完的可怕后果也只有无具和阿铭知道。
此时药瓶就躺在那里,没有召唤无具去取,也没怂恿无具离开。它像是个寡言的老者,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放进了沉默里。
『所以这个药……吃了以后你会……会变身吗?』『那你放在这个地方,是打算随时要吃吗?』『来……吃一粒。』脑海中回想起落白说过的话语。这是他戴上镜像面具后第一次回忆,感觉熟悉又陌生。
回忆中的落白依然浓妆艳抹,脸上的粉底涂到了衬衫领口,圆圆的脸蛋和甜甜的笑容近在咫尺。任凭经历过被父母抛弃的孤儿生活,哪怕初入俱乐部时被迫成为人偶,落白依然热爱生活,对每个人都毫不设防……
这么好的女孩,这么纯真的女孩,从小到大她丝毫没有反抗暴力的能力。在危急关头,她唯一能说出来的狠话,竟只有那句“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警察”。
无具注视着药瓶,他仍在犹豫。他担心在服用药物后,那个极端冷酷的自己会伤害无辜。
书桌上,那个被倒扣在桌上的扬声器仍在发出畸轻畸重的声响。这是电台情歌循环的第三遍,此时正巧又轮到了那首副歌最顺口的歌:
『啊三张面具,我可能要换种格式,再爱一次。不再懦弱,用行动去相思。』
药瓶被拧开了,无具轻轻倒出一粒,放入口中吞服了下去。
世界变的不同了,那种充满理智的心境再度回归。不知是否戴着镜像面具的缘故,无具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个置身事外,窥探着自己的旁观者。
重新拧紧瓶盖,无具将药瓶在床单上擦干了些。不一会他收起药瓶,用吸管凿开了一杯新的奶茶,大口喝了起来。
半杯下肚,他捡起了地上的三张面具。想了想,先是戴上了落白的,又戴上了林为零的,最后戴上了千秋的面具。
腰部伤口痊愈了,无具拿起手机,拨通了阿铭的电话:“阿铭,你在哪。”
听到女孩的声音阿铭先是一愣,接着又马上反应过来,装腔作势地道:“啊啊,没错没错,我是秦志辉啊。我刚和女朋友从雪山回来,怎么啦?”
无具直言道:“我要你做两件事。第一是给我送张男性的面具来,现在就要。”
“啊?什么?!”秦志辉先是惊讶地喧叫,但不一会又马上压低声音道,“求求你别搞,我现在的身份是美院老师,不是面具贩子。而且你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都准备睡觉了。”
“第二件事。”无具没理会秦志辉的抱怨,继续说道,“想办法用把我弄到激进会去做管理,级别越高越好。”
“你……你……你疯了?”
“我在家等你一小时,时间一到,我会带着你的真实身份,以一个漂亮女孩的身份,出现在你和你的女友面前。”
无具挂断了电话,又喝了一大口奶茶,拨通了司君的电话:
“司君,你把一张面具复制出来,再将能力合成给我的最短时间是多久?”
司君听出是千秋的声音,想了想回答道:“最快4小时,你是姐姐还是……?”
“我是无具。你安排一下复制孔确面具,把她的格斗能力合成给我,我明天就要。”
司君听出了无具异常,嘴上答应完又问道:“你和姐姐……没事吧?你们现在在哪?”
“有事。”无具冷冷道,“如果不耽误合成孔确的能力,你现在可以来我家。”
“好,等我!”
……
……
司君和秦志辉几乎是同时赶到的。两人起初互不相识,但在进入无具家后又马上默契起来。
这已经不像是个正常的家了。虽说在这一小时里无具已将地上的饭菜打扫干净,两个床头柜和窗帘也都回归原位。但是地板、书桌、还有墙壁上都沾了不少深咖色的血迹,屋里还弥漫着一股酒精掺着鲜血的奇怪味道,刺鼻极了。
“你……怎么了?”秦志辉轻捂鼻子,有点疑惑地看着无具,“你是……张堂?”
无具点点头,朝秦志辉伸手道:“面具先给我,然后我们开会。”
秦志辉苦着脸道:“你这么晚找我,我哪去找新的面具啊?而且我最近忙着恋爱,很久没倒卖面具了。”
无具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秦志辉。
秦志辉被瞪的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又吃了?”
无具没有回答,直接上前两步,握着秦志辉的手腕道:“那你就把现在这张撕给我吧。”
“不不!不不不!”秦志辉看着无具眼神,忽然吓的脸色惨白,马上改口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我把阿铭的先给你,然后……然后我一定把你弄进激进会。你别用我这张,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女孩。”
无具仍然握着秦志辉手腕,似乎在感知什么。不一会他点点头,伸手直接从秦志辉衣兜里拿出阿铭面具,戴到了自己脸上。
变成阿铭后他放开秦志辉,又看向司君道:“落白被带走了,要我两天内用镜像面具去换。”
司君看了眼满是血迹的墙壁,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想了想,推测道:“电话里你说要孔确的格斗能力,是想去端了绑匪老窝?”
无具点点头:“既然面具摘不下来,我就只能硬抢落白了。”
“喂,大哥。”司君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想救姐姐,但镜像面具毕竟是人家的东西,我们怎么说也是警察,好好谈判不行吗?”
无具指了指墙上血迹,心中又是一阵抽痛:“这件事我不需要警察出面,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和我合作,你帮我找到他。”
“谁?”
“龙冰。”
房间中,三人又合计了一下具体分工,聊完已是凌晨11点。出门后走在坑坑洼洼的小巷中,司君好奇地问秦志辉道:“你和他是发小?”
秦志辉嗯了声,不知在想些什么。月牙照在他的右脸,平添一丝寒意。
司君沉吟一声,又悄悄问道:“你刚才问他是不是‘又吃了’,是指吃了什么?”
秦志辉苦笑一声,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这次不管是不是c社,绑架落白的组织完了。”
“啊?”司君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秦志辉的口气会那么大。
秦志辉看了眼司君,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觉得没什么好多说的:“小弟弟,离他远点,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了。”
*****
最近的情感电台有点热闹,倒不是因为节目的质量有所提高,而是因为社会舆论发生了巨大转变。
因同时发射30颗后羿卫星,导致妄思山脉雪崩的话题在持续发酵。多数人都因此指责择优会考虑不周,称这起事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作为电台主持,烈马每次都会按要求把控话题方向。毕竟对她而言,不论戴着什么样的面具,她都会都会恪尽职守地完成本职工作。
青焰是,烈马也是。今天的她,也当然会是一名优秀的电台主持人。
“哈喽哈喽……音高两极是音域,知音偶遇在音遇。欢迎大家来到由‘售面’公司赞助的人气电台,音遇。”烈马照旧念叨着电台开播的话术,虽然她早就知道金主售面公司在近期已默默撤下了至少700座大型广告灯牌。但既然赞助还在,她就得按要求工作,“今天我们成功请来一位在妄思山脉遇难的游客,并会对她做一次情感疏导,以此来安抚她被惊吓的内心。”
由于雪崩话题的高热度,电台中迅速到访了上千名游客。他们大多有备而来,不知是更希望听到感恩,还是更希望听到怨恨。
“那么现在就请陆弥同学开启自由发言模式,让我们进行实时的话题互动……喂?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陆弥同学。”由于赞助商的要求和话题敏感度,烈马不得不一改之前的俏皮风格,老老实实地正经采访起来。
“我可以……”电台中传来陆弥的声音,“我们可以开始了。”
“好的陆弥同学,那么第一个问题:从旅游大巴中脱困后,您第一个想感激的人是?”
电台对面的陆弥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感谢那不到2米厚的积雪,如果不是这样,就算是特遣队到场也不会全员得救的……”
“啊……”烈马意外极了,这和之前双方沟通的答案相差甚远。但这时她也只能清清嗓子,加重语气问道,“是啊!好的运气十分重要!那么陆弥同学,请问……您为何要最后离开灾难现场呢?是不是想腾出时间,感谢特遣队呢?”
“因为我想起了还有另一辆车。”陆弥毫不避讳,在直播电台中直说道,“那天的山路,还有另一辆大巴。我们团足够幸运,但另一辆呢?特遣队并没营救他们。等雪山搜救队赶到,全车人均以落难……太晚了,他们还有多少话想讲,多少话没讲?他们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什么样的,他们临死前的遗愿有人关心过吗?!”
烈马觉得陆弥的情绪有些失控,是以她立刻调响背景音,并将陆弥的语声调至最低。谁知好巧不巧,此时盖过陆弥声音的歌曲,是一首纪念亡者的歌谣:
『想我时,不必垂视坟头。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珍视你的问候。
念我时,我是你的故乡。我愿在另一个人间,听你说道衷肠。
万千岔路,我敞畅心门。人间冷暖,你他乡珍重。』
电台中的听众多了起来,都表示对陆弥说的话好奇极了。大家从没听说还有另一辆落难的大巴,都抱着猎奇和八卦的心态在公屏打字起哄着。
烈马的任务是采访陆弥,让她感恩择优会并顺势重振后羿项目的形象。但现在的采访已显然偏离预设,烈马也只能硬着头皮岔开话题:“各位听众,陆弥同学陈述了很重要的信息。雪崩事件居然还有另一辆车,这太令人吃惊了。我想请问陆弥同学,那辆车最后怎么样了呢?真的一个生还者都没有了吗?”
“有……但只有半个生还者……”
“半个?”
“是的。当搜救队将积雪铲开,车里还剩一人正奄奄一息着。他……他使尽最后的力气,告诉了我们他的心愿。我今天就是来帮他完成心愿的。”
“陆弥同学,这一切……太过离奇,请问有其他人证吗?”烈马嘴上说着,手上不断操作,查看着电台公屏中的舆论方向。
很显然大家都表示愿意相信陆弥,因为实在找不到她撒谎的理由。
这时陆弥开口道:“有人证。当时我和男朋友在一起,他叫秦志辉。除了他还有雪山搜救队的e组全体成员可以作证。”
“那么……”电台中的在线游客已达17万,烈马将背景音乐调到最轻,有些没底气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请问逝者的遗愿是?”
“他叫孔云,他在生前将面具托付给了我,想找到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