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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护送着卫觊快要抵达安邑时,遇到了一些麻烦。
准确的说,是占据安邑一带的杨奉遇到了麻烦。
李傕从河东借道攻打河内的讨董联军时,杨奉跟董卓暗地里眉来眼去,一时之间关系处的挺好。然而好景不长,盘踞解县的郭大在于夫罗的唆使下,也派人向董卓服软,表示自己不会给董卓添乱,更不会攻打弘农和左冯翊。
董卓忙着对付河内、酸枣和鲁阳三个方向的讨董大军,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更多的兵力收拾郭大和杨奉,李儒就为董卓出谋,让朝廷派两拨使者前往河东,一拨前往安邑招安杨奉,一拨前往解县招安郭大。
这么做,看似让郭大和杨奉得了好处,但其实就是为了挑起郭大跟杨奉之间的争斗。
朝廷的官帽子,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了,与其给反董的那些士族,还不如给造反的白波军!反正,董卓又不用为郭大和杨奉支付哪怕一枚铜板的军资。
于是,朝廷就封郭大为奋威将军,封杨奉为奋武将军,令其驻守河东,不可扰民。
结果,小小的河东郡,形成了四方势力共存的诡异局面。
牛辅率军驻守在河东南部的虞城一带,防止郭大和杨奉渡河南下。郭大和于夫罗占据了河东西部的解县一带。杨奉占据了河东中部安邑至闻喜一带。河东太守王邑则在杨奉和吕布的南北屏障下治理着绛邑、临汾、襄陵、平阳、杨县和永安六个地广人稀的贫瘠县。
张辽从离石到绛邑的这段路走的很顺利,天策军的旗号对于王邑治下的六县百姓而言,有着很强的号召力,他们是很欢迎天策军有事没事常回来转一转的。
如果不是天策军在北面压着,绛邑南面的杨奉绝对没有现在这么老实听话。
经过闻喜的时候,张辽获悉郭大正带着兵马跟杨奉在争夺盐池之利,由于杨奉麾下缺少骑兵,而郭大麾下有于夫罗的三千匈奴骑兵助战,所以杨奉连连吃亏,现在已经不敢出城跟郭大正面硬抗了。
杨奉吃亏对于吕布其实是件好事,因为只有在外面吃了亏的小弟才会想起找大哥,抱大腿。如果小弟越来越强,那大哥的位置可就危险了。
只是,大哥如今很忙,既要自己种田养活部队,还得出兵跟北方的豺狼虎豹厮杀,实在抽不出兵力来帮小弟找场子。
杨奉听说张辽护送着卫觊来了安邑,非常的激动,急忙带着礼物来卫家登门拜访,然后拉着张辽一通诉苦。
杨奉说:"天策将军率军北上时留有明令,命我等不得出兵劫掠绛邑至永安间的六县百姓,我可是严格约束麾下士卒,从不曾越过闻喜以北半步!只是,麾下四、五万人要吃要喝,仅靠闻喜至安邑间的出产,根本没法养活。"
"我本想着夺下盐池,将盐池所产青盐贩卖至河内和京师,这样就能养活麾下这些人马,奈何于夫罗投靠了郭大之后,依靠来去如风的匈奴骑兵,打得我军狼狈不堪,眼见他将盐池据为己有!长此以往,我只怕是无法在河东立足了。"
张辽听完杨奉的诉苦,皱眉沉吟不语。杨奉的话,或许有夸大不实之处,但基本上也是实情。
吕布跟杨奉之间,不是同盟,但有共同的利益。如果杨奉被郭大收拾了,那么王邑治下的六县必然遭殃,而天策军的后背也会受到威胁。为了确保自身安全,天策军必然要兵发河东,收拾郭大。一旦天策军南下河东,则并州局势又会失控,就连离石的军屯都有可能遭到南匈奴人和上郡羌胡人的毁坏。
所以,要帮杨奉一把,让他在天策军经营并州期间,替天策军看好河东门户。
张辽没有马上给杨奉什么承诺,他一脸淡定的说:"郭大不过癣疥之疾,成不了大事。待我前往盐池附近观察之后,再做定夺!"
第二天,张辽让杨奉找来几十套属于杨奉军中士兵的衣服,张辽和随从们换上,然后骑着马出城往南,去盐池一带实地查探。
张辽当初奉命直接从河内前往上党跟张杨汇合,没有跟着吕布在盐池附近作战,所以对盐池一带的地形不怎么熟悉。不过张辽带来的五百骑中,却是有一半人曾经在盐池附近跟韩暹打过一场仗,他们对这里很熟悉,正好陪着张辽仔细的侦察一番。
张辽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三天。他不仅去了盐池附近,还去了猗氏县,甚至一度还靠近解县,近距离的观察了从盐池到解县之间的人马调动和往来运输。
张辽现在没事就喜欢心算,他通过观察道路上的车辙印和马蹄印,就能大概推算出郭大的白波军和于夫罗的匈奴骑兵每次出动的数量。
回到安邑,张辽来见杨奉,告诉杨奉解决当前危机的两个途径。
第一,杨奉需要裁军,把那些只会种田不会打仗的农夫和老弱病残从部队里面裁汰出去,总体上只要保留两万精壮士兵就够了。
第二,出城与郭大打一场,把郭大给打疼,然后两家坐下来谈判,均分盐池之利。其中,杨奉占据东盐池,郭大占据西盐池,中间划出一道停战线。
张辽提出来的两条建议,都是切中要害,没有糊弄杨奉的意思。杨奉也不是笨蛋,分辨得出这两条建议的好坏。
杨奉一脸愁容,有些担忧的说:"裁汰老弱病残和农夫,只留精壮士兵,自然可以减轻部队的供养难度,只是被裁汰掉的两三万人又往哪里交待?当初他们跟着我起事,连命都不要了,就是想混口饭吃,我如果不管他们的死活,留下来的人也不会真心拥戴我。"
杨奉的担忧,让张辽有点意外。他发现杨奉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虽然势利油滑了一些,但多少也有一些可取之处。
张辽想了想,说道:"这些人,本来就是你们从西河郡带出来的,如今天策军在西河军屯,人手严重不足,你可以安排部队护送他们返回西河,我保证天策上将会收留你这些旧部。"
"难道天策上将不会治他们的罪吗?"杨奉有些吃惊。
"天策上将为什么要治他们的罪?!"张辽笑着反问,"如果天策上将当初想治白波军的罪,你好好想一想,郭大和你如今还在世上吗?"
张辽这话说的相当霸气,但却一点都不夸张。如果吕布想弄死郭大和杨奉,当初有太多的计策和办法。光是高顺和张杨率领的两路奇兵,就能把杨奉和郭大统统的解决在涑水一带。
"好!还请张将军出手,帮我精简兵马。被裁汰的这些人口,我会让部队一路护送返回西河,绝不骚扰汾水古道沿途的六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