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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的旗帜,张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这边费了这么大劲,死了那么多人,到头来都白忙活了,韩昌这个狗东西居然自己又跑回来了!
“不不不!可能是韩昌故布疑阵也说不定呢。”
张简拼命的压制着狂跳的内心,同时也在努力的往好的方向去想,可直到他看清迎面而来的季信时,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彻底烟消云散了。
“你踏马的!”
张简歇斯底里的骂了一句娘,随即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也朝着季信迎了上去。
眼瞅着两马相隔数丈,季信翻身下马参拜,张简却并没有停步反而加快了步伐向前,就在经过季信身边时,一直对其视若不见的张简却猛然扬起手朝着垂首拜见的季信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啪”
皮鞭抽打在甲胄上的声音很响亮也很刺耳,可季信却好似木桩一般站在那未动分毫,直到张简走过他才扑通一声跪地一拜,似乎在向张简请罪。
张简面无表情的从前队众人中走过,两旁的军士纷纷整齐有序的跪拜在两侧,最后才是那张令张简无比厌恶的脸。
“韩主使,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这...”
此时的韩昌可以说是无比的尴尬,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如此巧的在这碰到张简。
两人相对而立,张简按在长剑上的手紧了紧,紧的竟有些颤抖。
这景象使得周围人俱都为之一惊,又是片刻沉寂。
“张将军,此事不怪韩主使,转头南下乃是我的意思。”
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长公主卫晏如,出于礼数张简还是在马上朝着卫荣和卫晏如躬身一拜,“请二位殿下恕罪,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了!”
这是从纪南城出来后,张简第一次直面卫荣和卫晏如,此时的二人俱是一身百姓装扮,卫荣更是吓得缩着身子眼神闪闪躲躲,反而是卫晏如端坐马上显得不卑不亢。
“无妨无妨,张将军为我姐弟二人如此尽心用命,当是我谢过张将军才是。”
张简一听连忙拱手礼道:“此乃臣子本分,如何得公主殿下言谢,只是不知公主殿下为何要放弃北上夏口转而来了此处?”
卫晏如见张简还在刨根问底,只得冷冷的瞥了一眼韩昌后淡淡答道:“此去夏口路远,我本以为凉军不会到此,这才下令转变了方向。”
张简看着闪闪躲躲不敢与自己直视的韩昌,再看看大包大揽的卫晏如,张简又如何看不出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可眼下实在不是较真的时候,既然卫晏如出面给了双方一个台阶,张简自然也不好再不知好歹追问下去了。
“启禀太子、公主,凉贼已从华容追击而来,料想此去临湘已无可能,臣请大队转头继续向夏口方为上策。”
卫晏如听罢并未立即回答,转而看向韩昌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事到如今韩昌心中的小算盘早就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对于哪里是生路哪里是死路韩昌又岂会不知,可现在的关键是太子卫荣这个奇货的归属,若是绕了一大圈最后却让越王一系捡了便宜,那估计就算是韩昌活着回到临湘,韩钊也不会轻饶了他。
而卫晏如之所以主动站出来替韩昌承担责任,其实也是怕张简气急后与韩昌发生争执或是火并,要知道现在卫节已经不在了,诸路人马又貌合神离各怀鬼胎,虽然卫晏如乐于看到这些人相斗好使他们姐弟能够从中攫取利益,可眼下未脱险境又如何能自乱阵脚。
“我已命人往临湘请兵救援,巴陵距此不过七八十里,沮侯闻讯必将火速赶来,若是张将军能够收拢人马据守一处,待到沮侯大军一到,危机自解!”
“收拢人马?据守一处?“听了韩昌的话,张简都被气笑了,“收拢人马?哪来的人马?据守一处?这云梦泽除了泥和树连个砖头瓦块都没有,我拿什么据守?韩主使莫不是活够了,临了想让我们给你陪葬吧!”
“张简你...!”
“够了!你们难道忘了如今尚身处险境,凉贼近在咫尺,你二人却还有闲情逸致在此争论不休,难道你们还想让太子和本公主回到纪南城中吗?”
卫晏如语声虽缓,但言辞之间的责问怪罪之态尽显,本还想继续坚持的韩昌见此情景心头一凛,心中暗道卫荣、卫晏如涉世未深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转眼又看向张简,眉宇之间的轻视也渐渐转变成了担忧。
“臣身为此次议和使团的主使,奉监国之命迎归太子和长公主,是以臣对二位殿下的安危负有全责,不过眼下既然殿下自有主张,作为臣子理应遵命......”
看着韩昌在那喋喋不休,张简真是恨不能一脚把他踢到泥坑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凉军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你踏马还有功夫在那拽文?!
不耐烦的张简不待韩昌说完便忍不住出言打断道:“二位殿下,眼下局势紧迫凉贼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此处北上夏口,至于其他的什么事路上再说也不迟呀!”
“张简,你好生无礼,难道出身卑劣就能如此不懂礼数了吗?”
“既然韩主使知道下官出身卑劣,那又何必与下官计较呢?”
面对张简的轻视无礼,韩昌本欲再发作,可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想自己手下这几十名护卫对上张简的上千人属实是不够看,更何况长公主卫晏如貌似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既然长公主有意北上,臣也就不多言什么了,只是不知太子殿下作何想?”
这时大家才猛然发现,要不是韩昌提起,众人险些就忘记了这个太子殿下,而此时此刻感觉到周围投射来的目光,卫荣本就低垂的头不禁压的更低了,就连身子都恨不能藏到卫晏如身后。
卫晏如的余光微微落在了怯懦的弟弟身上,本还坚毅无比的眼神也瞬间落寞了下来,其实从当初张简与卫晏如的交谈中不难看出,卫晏如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其内心所具备的不屈服于这个时代的思想却是一点都不少,甚至于有时张简也不禁暗自感叹,如果卫荣和卫晏如的性格能够调换一下,那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有上那么些许的不同呢?
“哎!”卫晏如长叹一声收回目光,同时也将眼底的落寞掩盖,神色变幻间甚至于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国都失陷!君父蒙难!如今太子乃是楚国的希望和未来,夏口也好,临湘也罢,只要太子得安善莫大焉,如果太子再度落于凉贼之手,安有再言议和之机耶?”
“殿下所言极是!臣奉命!”
张简不等韩昌说话,立刻勒马掉头示意独孤鸿等人立刻带队护着卫荣和卫晏如朝北走。
而从方才一直呆木跪地的季信迟迟听不到张简的训斥责骂心中早已是一片死灰,直等到张简回马他才一个猛子窜到张简马前长跪不起。
张简望着几乎是趴在地上的季信眼波微动,其实张简方才也是在气头上,不过后来一想那韩昌目高于顶自持身份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这队伍的进退与否他一个小小副将又如何能说的算,如此张简也就释然了。
“地上多凉,别在这跪着了,还不快去收拢人马断后。”
张简语声低沉,可落在季信耳中却似如蒙大赦一般,待叩谢之后本想起身可却跪因的太久双腿软麻直接坐在了地上,就连马上的张简看到季信尴尬之态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时间仿徨尴尬之情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