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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帝王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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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茵案闹到了御史台,开始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直到御史大夫陆宜看到了这份卷宗。

    陆宜出自广陵陆氏,与吴郡成氏同为四大世家,而且两家素有嫌隙。楚国立国之初,成氏最先站队辅助卫援,但江北的陆氏却在坐山观虎斗。待到卫援胜券在握之时,为了笼络世族大家卫援便让儿子卫易与陆氏联姻,也就是说如今的太子卫玄乃是前太子卫易和陆氏的血脉。

    所以说陆氏既是世家又是外戚妥妥的铁杆太子党,如此一来自然和身为帝党又权势滔天的成氏尿不到一个壶里,两家明争暗斗数十年却都奈何不了对方。

    这次陆宜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又岂会不大做文章,可陆宜看过卷宗后实在没从刑部的判罚中找出什么问题,但这却难不倒陆宜。陆宜先找到了媒婆胡氏让她咬死文茵乃是她的妹妹,而王氏的女儿早已许给了他人,至于刑部丁广、王铮则是判罚不明草菅人命。

    接着陆宜又派人利用文茵对母亲的误会从中挑拨串供,最后将文茵藏匿起来,等一切准备妥当后,陆宜这才指使袁成的家人再次前来告状,状告王氏带走的乃是胡氏之妹,而王氏的女儿早就许了人家,最后状告刑部偏袒王氏草菅人命。

    陆宜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并把此事直接呈报给了太清帝卫援,卫援一心礼佛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于是便下旨让御史台酌情处置。如此一来正中陆宜下怀,结果自然也可想而知,刑部的判罚当即被驳回,丁广和王铮被判有罪,刑部但凡和此案有关的官员全部受到牵连。

    可陆宜这一手无异于又捅了一个马蜂窝,成氏门生见到陆宜如此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栽赃陷害纷纷站出来鸣不平,而此时的卫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亲自下旨驳回了御史台的处置结果,并将此案移交三法司会审。

    此时这件小的不能再小的的普通案子,才真的是名动全城。

    允楼内,张简看到此事的一系列发展后,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到一件小小的拐卖案最后居然能将整个朝堂扯进来。

    就在方才张琰更是遣人来邀请张简过府一叙,这是张简来到建康后第二次见到张琰,比起第一次张琰的身体略有些佝偻,面色也有些憔悴。

    看到张简来了张琰屏退左右满脸无奈的对张简说道:“道真来建康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为兄却如此慢待当真是心里过意不去。”

    张简微笑道:“兄长何出此言,一切以国事为重,小弟又不是孩童自然懂得轻重缓急。”

    张琰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为难的问道:“听闻道真近日与成太尉家的公子走的很近?”

    此时的张简已经稍微了解到两家相争之事,见张琰问起自然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不瞒兄长,我与成令舒是在晋安任职时相识,一时谈得来便做了朋友。”

    “道真,恩师此番叫你前来似有深意,但这建康...哎!”

    张琰长叹了一口气:“为善则预,为恶则去,不欲党人非义之事也。为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唯望贤弟能够坚守本心勿要行差走错,到时悔之晚矣。”

    “小弟从未有过此心,请兄长放心。”

    张琰豁然一笑,自嘲道:“我又好为人师了,道真勿要见怪。此时的建康暗里涌动,为兄不见外的提醒你一下,若是没有旁事还是速速离去吧。”

    张琰在京十载对这种明争暗斗自然是见怪不怪了,可随着太清帝卫援越来越老,这种权利上的倾轧逐渐愈演愈烈。帝王之术首重平衡,可如今这局面怕是连卫援也难以控制了吧。

    望着张简离去的背影,张琰除了无奈和迷茫怕是就剩下希望张简不要卷入此事了。

    “至诚之言,人未能信;至洁之行,物或质疑,皆由言行声名,无余地也。”

    “哎!”

    回到了允楼,张简渐渐意识到此事恐怕将会往最坏的一面发展,投石击水没想到竟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到了宵禁时,成阔才姗姗来迟。一见到张简便直接了当的苦笑着大倒苦水,直言没想到因为如此小事竟闹的满城风雨。

    现在三法司公审此案正在传唤证人,可文茵早被陆宜藏了起来,而许配的那个人家更是寻不到,因为压根这个人就不存在。

    三法司中的大理寺和刑部为了避嫌都是派出了一些中立之人,御史台更是经陆宜授意高高挂起等着看好戏,大家骑虎难下谁都不想得罪谁,所以这人证未传唤到位便一直压着不审。

    张简听后不禁问道:“那令尊想如何应对?”

    成阔也不避讳直言道:“此次陆宜明摆着是冲着我们来的,刑部全都被他牵扯进来了,若是不予以回击任其施为到时岂不是损失惨重。”

    张简看着成阔问道:“如此想法是成氏门生所想还是皆如此所想?”

    成阔听出了张简似乎话里有话,于是急道:“道真似有良策,不妨直说,你我朋友还有什么忌讳的。”

    张简叹道:“此案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既然令舒把我当朋友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得了。此案乃是一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大家都心知肚明,陆宜的手段更是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可为什么此事就如此难办,让人人都避之不及?”

    成阔道:“此案早已超出了案子本身,现在乃是陆氏与成氏之争,与道真无干。至于其他人,在局之人唯恐势弱,局外之人自是唯恐避之不及。”

    张简道:“既是如此通透,陛下又怎会不知。”

    成阔打了一个冷颤,猛然抬起头看向张简,“道真是说此事是陛下有意为之?”

    被张简这么一点,成阔豁然开朗。卫援在此事上看似局外之人,但一细想却又好似不是如此简单。陆氏和成氏相斗数十年却一直相互制衡,这其中无时无刻不是有着卫援的影子。可现在卫援越来越老,他不得不想着为后继之人铺路,而自己手下最得力者无疑便成为了拦路石,可皇权这东西的诱惑力何其之大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甘心放手,所以成氏也就成了若即若离想舍又不敢舍的利剑。

    成氏!成氏!已经走到十字街口。

    “道真既能勘破定然有办法,还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以在下愚见认为此事的关键不在于案子本身谁对谁错,而是在于相互平衡,陆氏势强则成氏一方安然无恙,成氏若强定会被陛下削弱。”

    “势弱?”成阔若有所思,“道真是说此事我们不可硬顶,反而是要示敌以弱。”

    “陆宜乃是太子一党,太子势强陛下安能不疑?如此一来陛下又岂会过多苛求于成氏?”

    成阔当局者迷,如今张简稍作提醒,已是明白了个大概,于是连忙起身告辞赶回郡公府。

    张简叫住成阔提醒道:“令舒,你们两家相斗多年,互相之间难道没有安插人手吗?若是能启用几人参奏令尊,那此事便胜券在握了。”

    成阔一拍大腿,妙呀!

    随后来不及道谢便风风火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