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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浩不悦地看着进来的手下一眼,脸色阴沉了几分。"阮庭,慌什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娘们似的。说过你多少次了,遇事给我冷静点。第一次碰见萧家的人吗,至于慌成这个样子?"
被阮浩呵斥一顿,阮庭慌张的神色褪去,反而冷静了下来。"大哥,萧家的人不知怎么从外围进来了,现在都围在湖边。"
"他们的要求?"阮浩依旧是不徐不疾的样子,他点了点手中的香烟,起身看向窗外。隔着湖畔,双方的人持枪相持不下,只待一声令下,就会将对方置于死地。
"他们要求交出叶韶光。"
阮浩收回视线,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叶韶光,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看来他还挺在意你的。"
叶韶光脸色变得极难看,窗外天色微暗,她从公寓出来也不过几个小时,萧锐的人就到了,那就说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今天书房的电脑没关不是巧合,而是他故意为之。那他为什么不在她出门的时候就抓住她,而是等待她已经到了阮家之后才来要人?
"名单你也记住,何不放了我和磊磊?为了一个对你已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得罪了萧锐并不值得。"不管萧锐有什么目的,在表面上看他是来要人的,如果能说服阮浩放了她,再好不过。
阮浩走到她面前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脸。"还是这么天真,我要是放了你,你就不怕有命离开,没命活下去?萧锐对待叛徒的手段,你见过的吧。"
"萧锐怎么对我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放了我和磊磊,你的麻烦就没有了,何乐而不为?"相对于萧锐,在阮浩手上更危险,如果被他当做人质则随时有生命危险。
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慌张神色,阮浩有些意兴阑珊,摁灭了香烟,他面色变得冷酷,不复刚见面时的慵懒。"都被人用枪指着上门叫嚣了,我阮浩要是就这么放人,今后也不用在道上混了。"
"萧锐在下面?"阮浩不再看她,对着阮庭问道。萧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派人过来,看来也是早有准备,是他大意了,以为看住了这丫头就没问题了,没想到居然被人跟踪追到本部来了。
"不是,来的人是管显。"
阮浩沉思起来,眉头渐渐蹙起。今天的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那份名单并不是伪造的,他只看一眼就知道是真货。而从萧家过来要人的速度,而且这么肯定人就在他这里,可以看出他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的,名单也是他故意泄露给叶韶光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借机向阮家发难,他没必要用真的名单,更没必要让叶韶光来涉险,让他交出他的小舅子也是个过得去的说辞,他绕这么大圈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好似有什么隐藏在水面下的东西让他忽视了。管显带领着萧家人并不奇怪,他跟萧锐关系好到不分彼此,比起一般的萧家主事,管显反而在属下中更有威慑力。但是既然来要人,萧锐亲自来不是更有说服力吗?他为什么有没来,在这个重要时刻他去了哪里?
"该死,是那批货。"直到此时阮浩才表现出些许焦急,"阮庭,带上他们一起去码头,这里就让他们僵持,不要主动挑衅,能拖就拖。"
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叶韶光只觉后脑一疼,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脑后勺一阵阵地疼痛,叶韶光辗转醒来,入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边的弟弟。周身不断地摇晃,似是在货车的车厢里,她小心地坐起来,碰碰叶磊的脸颊。"磊磊,醒醒。"
"姐?"叶磊迷迷糊糊地转醒,带看清眼前的人时,顿时清醒过来。"姐,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跟姐说什么对不起,是姐对不起你,让你受罪了。"想到那天在会馆看到的一幕,她的心紧缩钝痛。"你不是在国外养病吗,怎么会落在阮浩手中?"
叶磊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叶韶光,语气有些支支吾吾。"我落了单,然后不知怎么就被抓了。"
"磊磊,你从来都不撒谎的。"叶韶光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跟姐姐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叶磊踯躅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出国之后他一直在一所医院里恢复,那里的条件很好,初到那里的时候他因为刚刚手术完,又很想念姐姐,心情很不好,或许是情绪影响了恢复,他的身体恢复始终不见起色,可也不至于变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讨厌呆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即使每天能跟姐姐通话也不能让他开心起来。他偷偷拿了自己的护照,趁护理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来。原本以为只要离开那里就能回国见到姐姐,没想到刚离开医院就被一伙人带上车,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待醒来时就见那群男人浑身赤—裸,虎视眈眈地扑向他。
叶磊越说声音越低,说道最后的时候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姐,我错了,我不该任性,要不是我离开了医院,他们就不会抓住我,也不会用我来威胁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喃喃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好似打在叶韶光的心头,让她既愧疚又心疼。磊磊在国外一个人孤寂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她在跟萧锐谈情说爱,在为她的比赛拼命。如果说刚开始让磊磊离开时迫不得已,那后来萧锐几近对她百依百顺,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起过让磊磊回来的念头?是她太自私,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世界里,而忘了他们姐弟俩曾有过的那些患难与共。还好,这次她没有再错下去,没有为了自己幸福就抛弃了磊磊的安危。
"错的不是你,是姐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跟你在一起,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都是孤儿,最怕的不是贫穷,不是鄙夷,而是世界上只有自己的那份孤寂,那种自己于这个世界是可有可无的感觉。
车子在这时突然停了下来,货箱被"哗"地打开,阮浩站在车外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们。"久别重逢的感觉很不错嘛,还挺煽情的。我现在很期待,一会你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双手被捆住,两人被推搡下了车。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几盏昏暗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有咸腥的气息。叶韶光环视四周,他们已经到了码头,在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不远处的海水,岸边有船只的轮廓,只看那暗影,就估计得出船的吨位不小。
"阮先生来得很快啊,我以为还要再等等呢。"熟悉的语声,打断了叶韶光的打量,她转过头,灯光下是萧锐俊朗的面容。
"我若不来,岂不是让萧先生很失望?"阮浩语调依旧轻松,只眼底的阴郁抹不去。
"那到不会,不过阮先生来得有点晚了。今晚的戏很有趣,不过最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了,你看不到了。"萧锐神情闲适,嘴角咀一抹嘲讽的笑。他扫了对方的人一眼,无声冷笑。
阮浩再也保持不了镇静,面容有微微的扭曲,"萧锐,那批货只怕你收的起,吃不下,十亿不是个小数目。"这十亿的货是北方定的,如果今晚不能出港就会晚于约定时间到货。他跟北方现在的关系很微妙,进一步是友,退一步是敌,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我是吃不下,但是条子一定能吃下。"阮浩想用这种方式来拉拢北方,借外力打击萧家的势力,他岂能不知。这批货不能到北方的手里,但也不能在他手里,否则便成了他截了他们的货。但若是条子介入了,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以萧家在这里根深蒂固的影响,这不过是小事一桩。阮家毕竟是后起之秀,风头虽盛,但有些东西不是他们一时能操控。在达到一定的阶层时,钱已不是万能的。在那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阮浩一把把叶韶光揪到跟前,眼神恢复了从前的情欲和狠厉。"你就不想想条子吃下了,你夫人会怎么样?我想她会很难过吧。"他用力扯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萧锐。
萧锐的目光至此才对上叶韶光,他冷冷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会不会难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萧锐的话好似在空谷中传出,一遍遍地回荡在叶韶光脑中。阮浩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若是萧锐不能把那十亿的货吐出来,他就会毁了她,杀了她,或者是...
"真是冷血啊,韶光,听到没,他说跟你没关系呢。"阮浩的手揽在她的腰间,掐着她腰上的嫩肉。神情温柔地看着她,话却是说给萧锐听的。
"阮浩,你算了吧,我对他...真的没有任何价值。"就算之前有过,但从她偷了名单拿给阮浩的那一刻起就什么都没有了。曾经他们真的离彼此很近,近到触手可及,但最终还是远离了。
萧锐在听到她的话时,突然睨了她一眼。神色晦暗不明,"你倒很有自知之明,把萧家的一半股权签给了司萌,偷萧家最重要的机密,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你这么能干。"
叶韶光的脸色"唰"地白了,他的每个字都像是敲打在她心上,字字浸血。没错,他说的都是事实,她为了保命保住清白,跟司萌签了那份协议。她为了救磊磊,偷了萧家最重要的东西,出卖了他。一切都是她在头脑清醒下做出的决定,她怪不得别人。可是她有别的选择吗?她不是电视里的痴情女主角,为了保所爱之人家里的利益,就付出自己的生命,或者自己弟弟的生命,恕她做不到,她不是圣女,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会自私,会怕死。
"连那份协议的事你都知道,真不愧是萧家的最优秀的主事。"阮浩的手慢慢上移,在叶韶光的胸前流连,用眼角看着萧锐的表情,待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后,眼底的阴郁又增了几分,手指继续上移,在她的脖子上停了下来。"那你就该知道,如果她死了,那份协议就生效了。萧家女主人的股份不能转给除了萧家嫡系以外的人,但是如果女主人死了的话,作为遗嘱却是可以的。我没记错吧,萧锐?"
居然有这种规定,叶韶光吃惊之下,竟不觉得阮浩的手掐在脖子上有多难受。如果那份协议是无效的,她还可以放过自己的心。可是那份协议是真的,她对他的愧疚更多了。
"阮浩,你自己也说了,只有萧家的女主人不在了,那份协议才能生效,否则就是废纸一张。而萧家的女主人怎么会不在呢?"路灯下萧锐神色自若,完全没有任何慌张神色,仿佛谈论的不是萧家的家业,而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从萧家人到你的本部要人的那一刻起,大家都会知道萧家的女主人是在你阮浩手里。你说她死了,那是谁杀了她的呢?如果她没死,你又怎么得到萧家的股份?"
阮浩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今晚的事恐怕是早就预料好,之前他的预谋轻易得逞,只怕是萧锐故意为之,让他轻敌放松对他的戒备。
萧锐先是将计就计让叶韶光"偷到"名单,让叶韶光跟他碰头,等确定他们在一处之后,就大张旗鼓地上门要人,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阮浩抓了叶韶光。然后把他在码头有货的事通知给条子,查封他的游轮,让他不能按时给对方供货,甚至扣下这批货独吞了。或许,他还打算借这个机会一举灭了阮家。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啊,可惜他阮浩也不是吃素的主。
"看来我还不能轻易杀了你呢,"阮浩对着叶韶光说道,"既然不能杀了你,那也得物尽其用,不能浪费不是?其实我也很好奇萧当家的女人滋味会如何呢?不过,我一向是有福同享的人,有好事当然要先给兄弟们分享。"说着他把她破布一样扔给手下们,"不必客气,就当是萧当家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