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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韶光走进酒店,努力忽略身后紧紧跟随着她身影的目光。转过一个拐角,她放慢了脚步,隔着高大的铁树花架,不经意地瞟了酒店门口一眼。
萧锐还站在那里,车门在他身边半开着,他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插在裤袋里。若有所思地望着酒店的大堂,神情晦暗不明,不辨喜怒。
刚刚她那么说,她以为他会发怒或者搪塞敷衍,结果他很认真地说会好好考虑,让她意外之余安心不少。这样就好,她还担心当年她提出离婚时,他就不同意,如果现在他还是相同的态度,只怕事情也很难办。如今他能放手给彼此自由,皆大欢喜。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却远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沉重了几许。
甩甩头,她决定不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只把全部精力放在未来一个月的画展上面。没有亲自看过展馆布置,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第二天不待她提及,萧锐就已经到酒店来接她去画廊查看。
画廊在市中心的东南角,四周的环境很好,既不会过分喧闹,又不至于太偏僻。近千平米的面积用来展览画作绰绰有余,因为这是第一次在国内举办画展,她带来的画作不算多,所以只用了楼下一层的展厅,二楼的展厅都空着,随意放置了竹制桌椅用来休息。
"怎么样,还满意吗?"萧锐带着她参观了整个画廊,最后停在了二楼的阳台上。凭栏环视着整个画廊,他自认这里无论是周边环境还是内部的装修设计都是首屈一指的。
叶韶光扶着阳台上的栏杆,俯视着画廊前的低矮花木,脸上渐渐有了淡淡的的笑意。"你的品位一直不错,我很喜欢这里,出手让给我如何?"
"本来就是买来给你的,"萧锐见她又要出口反驳,连连摆手,"得了,我原价卖给你还不行吗?别再跟我客气了,弄得那么生分。"
"谢谢你肯割爱。"能在岱码市有自己的画廊是她的心愿,虽然这是萧锐的产业,但她原价从他手里买过来,也算公平交易,谈不上用他的人情。
"不必跟我说谢,"萧锐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宽大的手掌覆上她扶在栏杆上的柔荑。"就算你觉得我们不适合继续做夫妻,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她轻抬眼帘,夏日的艳阳照在他的下巴上,折射出灿烂的光线,耀眼的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不知道人是不是都在失去之后才觉得曾经拥有的可贵,或许在萧锐眼里,她是因为心灰意冷才如此决绝,只要他放低姿态、重新来过就能再回到过去。但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当年她失去的不仅是爱情、尊严还有理想,她走时一无所有,即使是现在也是亦然。原谅、重回过去,说起来容易,但心已经累了、远了、凉了,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找回当初的激情。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叶韶光放远了目光。"画展结束我会回欧洲,希望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朋友了。很感谢你把画展布置得这么好,你应该很忙,不必再为我的画展耽误时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萧锐的手一空,翘起的唇角还未弯成完美的弧度,就因眼前的人毫不留恋地转身而消失。他紧抿了唇线,眼神变得晦暗。静静地看着叶韶光走下楼,出了画廊,上了出租车。
他习惯性地点燃了香烟,望着车子离去的踪迹,沉思起来。她的坚持和冷漠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现在的她表面看上去对他客气有礼,并不拒绝他的邀请和接近。但实际上骨子里隐藏的疏离淡漠,才是他迈步过去的鸿沟,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五年,难道五年前海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她彻底地把他驱逐出她的世界?
细想了半晌依然未果,萧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突然想起最近好像是某个人出狱的时间。当年解决了阮家之后,他彻查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他和叶韶光新婚的别墅。事后他去那里看过,整栋别墅都被烧毁,干净得好似要消灭掉一切罪证,但还是被他找出了蛛丝马迹,结合当时发生的种种,不难猜测出是谁要置叶韶光于死地,并取得她拥有的那份股份。
萧家股份的秘密只有萧家人知道,唯一的例外就是差点就成为萧家儿媳妇的司萌。她曾经雇人给韶光下药,送到了简微然身边,那次让他误会了韶光,深深地伤害了她,造成了他们之间关系难以磨灭的裂痕。他已经通过兼并司家给司萌一个警告,没想到她竟不知收敛,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还联合阮浩谋算萧家,暗害叶韶光。他索性吞并了司家,收集了罪证,把司萌送进了监狱。
说到底他还是手下留情了,通过司法程序解决她,而不是用黑道的手段。司萌虽然可恨,却毕竟承载了他黑暗少年时光中,最美好的一段阳光,让他不至于对人生没有任何光明的希望。凭着最后一点情谊,他没有做绝。
五年时间,她要出来了,偏偏是叶韶光回来的时候,不管司萌是否真心悔过,他都不能拿韶光的安危冒险。
"阿奎,她最近要出狱了吧?"香烟燃尽,萧锐又拿出一支,身后的影子上前帮他点燃。这几年公司的实力和规模越来越强,他逐渐退出了黑道的生意,管显也不再掌管这边的事,都是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阿奎来料理余下的事情。
"明天出狱。"阿奎帮他点燃了香烟,随即扣上火机,退到一边。
"她在里面的表现如何?"司萌的性格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天之骄女突然沦落为阶下之囚,骄傲如她,定是恨死了他和叶韶光。
"起初她还摆大小姐架子,受了不少欺负,后来学乖了,混的还不错。她的表现很好,得过几次表彰,人也变踏实了不少。"阿奎据实说道,他去过几次,明里暗里都曾观察过她。她的变化确实很让人吃惊,完全想不到过去她是那么跋扈骄纵的大小姐。
萧锐弹了弹烟蒂,对阿奎的回报并不盲从。"派人观察她一段时间,别让她碰到韶光。如果她有什么异常行为,及时跟我汇报。"她能知错改过,他会给她机会重新立足。如果她敢藏奸暗中对付叶韶光,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是。"阿奎面无表情地点头,对于萧锐的命令他向来是不大折扣地执行。
第二支香烟也很快燃尽,萧锐扔下烟蒂,快步走下楼,安排好画廊的转让,便回公司了。
画展开办的当天天气微微暗沉,冷风刮过有些微凉意。叶韶光一早就到了画廊,第一次在国内举办画展,她还是很紧张的。如果邀请的界内泰斗没有来怎么办?如果没有人来观看怎么办?如果画作不被认可怎么办?许许多多的可能一一在脑中闪过,她站在展厅中央,突然觉得有些茫然无措。以前每次展览都有他在身边,她从未担心过这些问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依赖竟然这么深了,深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他只是她的好朋友,并不是她的亲人,不会总在她身边,若是有一天他离开了,她该怎么办?
"很紧张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手也很凉。"不觉间手别人握住,温暖干燥的掌心让她不安飘动的心沉淀了下来。
"你怎么也过来?时间还早。"这次回来萧锐的反应处处出乎她的预料,他的温柔和耐心都是她不熟悉的,那样的陌生中透着点点熟稔让她隐隐地害怕。
"你不是来的也很早。"萧锐用双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掌,"不必担忧,你的实力在国内也算是翘楚,再加上你在国外的知名度,画展会很成功的。"
"那可不一定,国内外的认知度不同,我在国内没什么名气,要是没人来看就丢人丢大了。"她半开玩笑地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轻松些。
萧锐邹邹眉头,突然莞尔一笑。"放心,一定会有人来看的。"
"为什么?"叶韶光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雇人来看。"
"啊?那怎么行。"叶韶光吃惊地张大了嘴,水润的双唇映着小虎牙,有些呆呆的,却格外可爱。
"傻丫头,逗你的。"萧锐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轻捏她的鼻子,举止间亲昵好似情侣,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两人短暂的甜蜜时光。
叶韶光怔怔地看着他,脸上可爱的表情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疏离,她向后退了一小步,扭头避开了萧锐的触碰。
萧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放松笑容也凝固住了,好似时间定格了一般。他慢慢放下手,神情变得冷淡了几分。"抱歉。"
"有圈里的朋友来了,我先过去了。"叶韶光朝他点点头,浅笑着越过他,向前厅走去。
萧锐没有回头,擦肩而过留下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味道清浅,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曾经有过多么甜蜜美好的回忆,都是短暂的,让人怎么也抓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