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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非得招惹那家伙,哪会来这么多事!都听着,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和那个兽人说话!”桑.红雷恶狠狠的向手下传达了命令,然后转向斯迈什说道,“斯迈什大人,您看郡主这情况,能不能出面和韩封说一下,让他让出帐篷……”
斯迈什旁观多时,此刻很郑重的答道:“决斗已经分出了结果,兽人战士有权保留用实力换来的胜利果实,这是我们光荣的传统。我绝不会向韩封这么强大的战士提出这种要求,那是对他尊严的侮辱。”
桑.红雷面色尴尬,唯唯喏喏的直点头,心里却把斯迈什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当然,我也不会坐视一位尊贵的郡主露宿荒野,今晚就让她睡在我的马车里,我将和你们一起体验冬夜对身体的磨练,也算是替韩封表达冒犯郡主的歉意。”
说罢,斯迈什自顾走到篝火旁,找了块干燥的地面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桑.红雷和唐.杰里面面相觑。斯迈什不愧是兽人常驻人类世界的外交使节,处理事情滴水不漏,这样既不会显得兽人因为皇.慕岚的皇族身份就示弱,也不会坏了两厢的关系。桑.红雷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斯迈什会如此维护韩封。
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桑.红雷扯着嗓子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都把睡袋给我拿出来,替斯迈什大人弄一个最暖和的铺位!”
佣兵们蜂拥而上,先用几条睡袋铺地,然后又把几条睡袋接到一起,做成一张简陋的大被,斯迈什也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桑.红雷小心翼翼的把皇.慕岚抱到马车里安顿好,然后把唐.杰里叫到背地里狠狠训斥了一顿。两个领愁眉苦脸,全然不知等郡主醒来后会生什么事情,只能忐忑不安的钻进睡袋里。
雪后的夜空格外透澈,两个月亮的月光倾泄到洁白的雪地上,到处留下双重的暗影,显得格外清冷。佣兵们凑在篝火旁,有的靠在树干上,有的靠在巨石上,没有睡袋的则两两三三靠在一起,互相用身体取暖。这一天内变故重生,佣兵们心神俱疲,不一会儿,粗重的鼾声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阳光大方的洒满雪后的大地,但佣兵们的心情显然不像天气那样晴朗。
皇.慕岚一醒来就大雌威,先是赏了唐.杰里两记耳光,然后气冲冲的冲进帐篷里。
帐篷内,韩封正躺在舒适的行军床上呼呼大睡,本属于皇.慕岚的云花被(注)让他胡乱搭在肚皮上,被子的一角搭拉在地上,蹭满了泥土印。
皇.慕岚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拔出长剑指到韩封喉咙上。韩封毫无察觉,照旧睡的香甜无比,嘴角流满了口水。
皇.慕岚的手抖的很厉害,几次差点刺下去,但当她看到韩封那**在外的强劲肌肉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低贱的兽人,我一定要光明正大的打败你!”
轻声说了句狠话,皇.慕岚收剑归鞘,昂着头走出帐篷。
不料她刚刚迈出屋外,就听背后“砰”的一声巨响,脚下漫起一片雪屑。皇.慕岚惊叫着跳出几步,回头一看,刚才还好好的帐篷已经烂成一摊。韩封站在废墟之中,打着呵欠说道:“奇怪,我还以为有人要杀我,一使劲就把帐篷给弄烂了,原来是个梦。”
“你!”
皇.慕岚气的说不出话来。这顶帐篷可不是普通的帐篷,它的支架轻巧且坚韧,是用鹤腿骨在特制的药水中浸三个月制成的,而布面则是由防风防水的油丝布缝制而成,上面还涂以能防火的特殊材料,是只有皇族或富豪才能用的起的上等货,现在却变成了一堆碎布头、烂骨头。
皇.慕岚深呼吸了一下,暂且不管帐篷,问了一个自从醒来就憋在心里的问题:“喂,你这个混蛋,按照决斗的规定,胜利的一方有权决定失败者的命运,你为什么不杀我?是瞧不起女人吗!”
韩封瞥了一眼皇.慕岚:“真罗嗦,这跟你带不带把儿没关系。这里不是战场,否则你早就死了一万次了。”说罢自顾溜达上山准备早饭去了。
郡主再度暴怒,拔出剑来冲韩封的背影喊道:“野蛮的家伙,我看你能狂妄到什么时候!等这次行程一结束,我一定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诸多耻辱连本带利讨还回来!”
无奈韩封很快便不见了踪影,皇.慕岚只能把满腔怒火泄到佣兵身上,可怜的唐.杰里又平白无故遭到一番责骂。
早饭过后,探路的斥候回来禀告,前方没有任何异常。桑.红雷抬头看了看和煦的太阳,挥手带领队伍朝峡谷进。
暗月峡谷是到达艾内蒙高原必经的官道。峡谷并非笔直穿过达喀山,而是拐了两次弯,呈现出“s”状。峡谷两边是高耸的岩石峭壁,直上直下,胜似斧削。无论从哪个位置抬头,都只能看见一条窄窄的半弧形天空,状如月牙,又因无论天晴天阴,峡谷内一律晦暗如夜,故得名“暗月峡谷”。
这地方果然名不虚传,峡谷外明明是阳光灿烂,进入谷口后稍微拐了个弯,所有的光线立刻被拒之门外,仿佛一下到了黄昏,佣兵们不得不点起了火把。
借着火把的光芒,可以看清两侧的峭壁上长满了苔藓和爬藤。这些苔藓不像水石上的苔藓那样绿,而是呈现出暗红色,一片一片的互不相连,像是巨大的疤痕。而绿色爬藤也十分粗壮,如同婴儿的手臂般附着、缠绕在岩石上,扭曲的藤蔓好像巨蛇狂舞,看起来让人胆战心惊。
尽管冬季已至,这些植物在潮湿空气的滋养下,却一点也看不出枯萎的迹象。原本光滑的石壁在这些植物的覆盖下,平空增添了几分坚冷。
峡谷里很安静,渐渐的,佣兵们习惯了峡谷内的环境,起初的谨慎慢慢消退,开始互相调侃起来。佣兵们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所以有机会就会给自己找点乐子,来打枯燥又紧张的行程。
因为皇.慕岚一直走在队伍最后方,唐.杰里心情放松了不少,忍不住指着那些爬藤对手下吹嘘道:“你们看这峭壁,是不是觉得很吓人?告诉你们,当年我报考达唐国的御林军时,有一项考核内容就是攀爬。那时候的峭壁比这个还陡,岩石比这里还湿滑,上面连棵草都没有,我还不是爬了足足两百米!他爷爷的,要是当时有这么多的藤蔓,我肯定能一口气爬到顶。”
御林军是达唐的皇家卫队,佣兵们拼命的点头,深表同意。
突然有人问道:“那你怎么没进御林军?”
唐.杰里叹了口气:“攀爬的合格线是四百米,另外还有越野长跑和游泳我也没过关……”胖子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愤怒的回头喊道,“他爷爷的,谁这么多嘴!”
韩封懒懒答道:“副领,差那么多项不合格,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如果早点开始减肥,也许还有点希望。”
唐.杰里被戳到痛处,刚想作,一想到领的封口令,又生生把粗话咽了回去,转向前方骂道:“他爷爷的,前面的走快点!这么磨蹭,得走到什么时候!”
“还是小心点儿好,很多人都说这个峡谷有古怪。大家把火把举高些,注意周围的情况。”桑.红雷策马走在马车旁边,沉声下达了指令,让副领又丢了一回面子。
整支队伍又沉默了,唯有马蹄声和车轮声在峡谷内回荡。
行至峡谷中部,韩封忽然抽着鼻子说道:“不对劲儿,怎么有股怪味儿?”
桑.红雷也感觉到异常,峡谷内的空气明显浑浊了许多,一股刺鼻的气味儿熏的人头脑沉。领大声吆喝道:“大家注意!这里似乎有瘴气,大家尽量屏住呼吸,撑过这段路程!”
(笨蛋,这明明是硫磺和硫化氢的气味。)
韩封利索的跳下马车,从身上扯下一块兽皮,掀起皮裙对着兽皮撒起尿来。
皇.慕岚一路上都在暗暗观察韩封,见此情景忍不住怒喝道:“粗鲁的兽人,你太无礼了!”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韩封的古怪举动。
韩封抖了抖家伙,答道:“没什么,我这是用土法解‘瘴气’。”说着,他把浸满尿水的兽皮直接捂到嘴上,又坐回到马车上。
皇.慕岚差点没吐出来——这家伙太低级了!他的行为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作呕归作呕,整支队伍里除了韩封外,一个个都被古怪的气味呛的昏头昏脑、胸闷恶心,连马匹的脚步也沉重了起来。不得已,桑.红雷只能下达急行军的命令,希望尽快走出这块区域。
韩封也有些焦急起来,倒不是为了他自己,如果这群笨蛋骑士再强撑下去,没准整支队伍都走不出这条峡谷。于是韩封大声提醒道:“你们听着!赶快想法弄湿一块布,堵住嘴和鼻子!”
就在这时,峡谷内忽然刮过一阵疾风,吹散了那古怪的气味,佣兵们的不适也很快好转过来。
唐.杰里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停的嚷嚷着:“神灵保佑!神灵保佑!我就知道雅典娜女神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韩封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并没有撇开土制的防毒面具,他感觉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有些不正常。
空气缓缓的流动着,怪味散尽后,有一股暗香开始浮动。即使口鼻被捂住,韩封还是不可避免的闻到这种异香。
忽然,队伍的最前方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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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云花被,用云花为芯做成的被子,云花是一种农作物,是上等的纺织原材料,轻且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