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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不知存在多久,人不知道万物生灵如何而来,死后又该归去何处。天穹不知其极限,大地不知其深邃。
于是便以为天上有仙,居于天庭之上,地下有鬼,居于地狱之中。山野幽寂,便有妖之说,传于世人之耳,大体便是狐妖媚人之说罢了。
十万大山,位于大玄王朝极南之处,山高路险,与世隔绝。山中多野兽虫蚁,瘴气丛生,凡人不得进,久而久之便有山中多妖之闻传出。间或又有人被妖吞食之类的传言,于是十万大山就更加成为人类的禁区。
“听见了吗?又有琴声传来。我说大家就别再耽搁了,难道真要等着自家的男人被女妖的琴声勾走了,才肯搬吗?”兴许是说话者的话语确实打动了在场的村民,又或者是那大山之中的琴声的确让人心中惊惧,闹闹嚷嚷后,这十万大山脚下的村落又搬走了一个。
空荡荡的村落,不再有一丝人气,一群猴子奇怪的看着匆忙搬离的村民,探头探脑后,确定这些会拿扫打驱赶它们的人类是真的走了,当下就欢呼雀跃起来,纷纷从树上,屋顶跳落在地面,哄抢着村民仓促离开,没能带走的各种食物。
一只瘦弱的小猴子,显然争抢不赢强壮的同类,看着其他猴子们吃得津津有味,眼神中顿时流露着一丝渴望,试探着靠近,却冷不丁的被护住食物的同类龇牙咧嘴一番,狠狠的赶了开去。
屡次三番,小猴子终究还是没能得到一丁点的食物,当下只能耷拉下脑袋,捂着空空的肚子,蹲在墙角,希冀着同伴们吃饱了,可以给他剩下一些。
“咚咚——”如同小泉流水一般的琴声悠悠响起,小猴子抓抓脑袋,疑惑的看了看身后的大山,脑子里不由回想起许久之前,曾在一处泉水叮咚处吃过的美味野果,当下忍不住流出一丝口水,看了看大口吞咽食物的同伴,又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终究忍不住渴望,飞快的顺着琴声奔去。
黑石之上,青松之侧,一袭白衣似雪。一个绝美的女子端坐在黑石上,眉目精致如画,一颦一笑,都有万种风情。此刻独坐寒山,清风为伴,白云在侧,膝间放着一把古琴,纤细十指如同白玉雕成一般,轻轻弹动古琴,咚咚——高山流水之音,当下响彻而起。
小猴子努力的爬上山头,畏畏缩缩的躲在青松下,打量着这个弹琴的女子。毫无疑问,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类。
打量了一会儿,确定这绝色女子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小猴子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大模大样的从松树下走出来,搔搔脑袋,貌似没有任何防备,但是绝色女人刚一抬手,小猴子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回去,躲在松树下,开始了再一次的打量。
绝色女子似乎没有看到小猴子一般,自顾自的弹着琴,直到三遍过后,才轻轻蹙起眉头,“这曲天问已经弹了三遍,为何还是没有妖前来,难道真的要让我深入十万大山不成?”
小猴子搔搔脑袋,听不懂绝色女子在感慨什么,再度小心翼翼的走出来,趁着绝色女子的瞬间失神,飞快的窜上大石头,双手一抓,也不及分辨抓到了什么,就飞快的退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躲藏了一会儿,见绝色女子没有理会它,当下小猴子便喜滋滋的掏出刚才抓到的东西,它打量了许久,绝色女子面前就只有这个青皮溜溜,圆滚滚的东西最像果子。
张开嘴,小猴子大力一咬,当下唧唧乱叫起来,捂着嘴,苦着脸看着手中坚硬得如同石头一般的果子。
“傻猴子。”绝色女子忽然轻笑起来,显然是看见了小猴子滑稽的一幕,摇摇头,伸手一招,小猴子便尖叫一声,看着手中的石头果子平空飞到了绝色女子的手中。心中惊慌,但小猴子终究还是觉得这绝色女子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当下没有急着逃跑,反而好奇的望着那枚在空中飞行的石头果子。
“这菩提子可不是你能咬动的。”绝色女子轻声说着,握住手中青色的菩提子,在手中摩挲一下后,才终于下定了绝心,“也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就去十万大山走一遭吧。”
正说着,天空之上却忽然炸响了一道惊雷。雷霆万丈,万丈金芒之中,一个金甲人影站立云头之上,双目似电,口吐雷霆道:“月华仙子,你私自下凡,触犯天条,该当何罪!”
“金甲仙怎么来得这么快?!”月华仙子心中一惊,站起身来,望着头上的金甲仙道:“金甲仙。本仙这次下凡乃是奉了天后之旨,去蓬莱传令。容不得你信口雌黄,随口污蔑。”
“还敢狡辩!就算天后曾命你去蓬莱,但你却私自跑到了十万大山来。就凭你擅离职守之罪,本仙就能将你在冷宫幽禁千年。”金甲仙冷笑一声,“不要再与我狡辩,是真是假,速速与我去天帝之前分辨。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你?!”月华仙子顿时大怒,“小小一个金甲仙,也敢在本仙面前放肆!”
“大胆月华。本仙乃是天帝封赐的天庭真仙,你不过一下界散仙而已,蒙恩得入天庭仙册,不知感恩就罢了,竟然敢讽刺本仙。当真不怕天条处置,五雷轰顶吗?!”金甲仙冷笑一声,就算月华仙子的修为比他高,但是他金甲仙掌握雷罚之力,却也无惧月华仙子。
“五雷轰顶?!”月华仙子心中一惊,看着金甲仙得意的模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天庭虽好,但终究桎梏太多,稍不注意就会触犯天条,遭受五雷轰顶之灾。月华仙子虽然没有尝过五雷轰顶的滋味,但是看多少仙人,谈之而色变。却也是知道这五雷轰顶比起人间雷劫也不妨多让。
“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媚娘,要将东西送到妖族。可是若不现在跟金甲仙回去,怕是就难回天庭了。罢了,罢了。且让我点化了这小小猕猴,让他将东西送去妖族。
“好。你金甲仙今日用天条来压我,我定要回去与你在天帝面前好好分辨一番。”月华仙子冷冷说着,一挥手,手中握着的菩提子化作一道流光,顿时轰中一旁的小猴子,“可恶的畜生,连你也敢笑话我。”
小猴子何其无辜,只不过是一番傻笑,竟然平白遭了这无故之殃,被月华仙子扔出的菩提子打中,当下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扫了眼被轰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的小猴子,金甲仙不屑一笑,“众仙都说你月华仙子品德贤良,结果,还不是一个泼妇。这小小猕猴又没错误,却平白丢了性命,天地之间又多了一条枉死的性命。月华仙子,你当真是丢我等仙家的脸面。”
月华仙子不说话,只是瞪了金甲仙一眼,也不拿琴,寒着脸,踏空而起,直入天穹。金甲仙呸了一口,暗暗鄙夷一阵,心中却在琢磨着该如何趁此机会,好好勒索月华仙子一番。
他等金甲仙虽然法力低下,但是有天条撑腰,却也是众仙头上的紧箍咒。现在难得抓到月华仙子的错漏之处,当然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在月华仙子手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反正不管如何,一条擅离职守之罪肯定是逃不了的,至于滥杀无辜,哎,可惜了,死的只是一只猕猴。若是个人,那就好了。”
金甲仙心中喃喃,看了看下方渐渐渺小开的十万大山,忽然又轻笑道:“幸好杀死的只是一只小小猕猴,若是杀的是精怪,岂不是还要让她得个除妖伏魔的功劳。”
如水的月华渐渐洒落十万大山,夜已深,松树边的小猴子,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茫然,但很快又回忆起了什么,惊惧的左右四看一下,确定没有动静后,这才唧唧叫了起来,看着浑身的血污,龇牙咧嘴一番,苦着脸抠出嵌在胸口中的菩提子,血液顿时又激射出来。小猴子吓了一跳,搔搔脑袋,总觉得脑子里好像忽然多了一些东西,但究竟多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急得抓耳挠腮,半晌,忽然看见石头上月华仙子遗留下的古琴,当下眼睛一亮,飞快的跑上前去,抓起古琴,偏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小爪子在古琴上鼓捣片刻,吱嘎一声,一个暗盒就从古琴底座弹了出来。里面一块白色丝巾包裹着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
小猴子抓起暗盒中的东西,仔细嗅了嗅,终究忍不住好奇,将丝巾打开,当下一块非金非玉的小牌子出现在手中。
小猴子好奇的抓起小牌子在月光中仔细看了看,惊讶的发现这小牌子竟然将落在它上面的月光全都吸收掉了。顿时怔在原地,仔细搔搔脑袋,脑子好像一下子开窍了,笨拙的趴在大石上,将小牌子和菩提子压在屁股下面,努力的张开嘴,对着月亮大口呼吸起来。
一下又一下的深呼吸,渐渐的有一丝丝不可察觉的银白月光随着小猴子的呼吸,沉入了小猴子的肺腑之中,银白色的月光当下将小猴子的胸前照得银白。坐在屁股下的小牌子,沁润着小猴子伤口中尚未干涸的血液,忽的闪过一丝银白,光华流转,无端从小猴子的屁股下飞了起来,跃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还是一头飞进了小猴子张开的嘴巴,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沉入小猴子的体内。
而小猴子无知无觉,只是随着脑中忽然的涌现出的坚固想法,大口大口的对着月亮吐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