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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子从小性格懦弱,对父母之命言听计从。”瑾妃含泪道,“当初我父亲把她嫁给庄亲王,她原是非常不情愿的,奈何我父亲一意孤行,定要结这门亲。”
瑾妃的父亲就是右相段克俭,此人是个目光短浅的利禄之徒,根本就没什么大见识。他盘算得很好,大女儿入宫为妃,小女儿嫁给亲王,这么一来,自己在朝中的位置就稳稳当当了。
然而庄亲王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王妃,甚至在迎娶段家小姐之前,就已经和买来的那个女奴情浓意浓了。
瑾妃这个妹妹嫁过去之后,名义上是庄亲王妃,实际上常年被软禁在后院小楼里,庄亲王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连三餐都不会按时供应。
按理说他如此虐待右相的女儿,右相应该发火才对。然而事实是,庄亲王非常会打点他的这位岳父,年节时分,大礼小礼不断,对右相的任何要求都豪爽答应。更惨的是瑾妃这个妹妹天生是个结巴,平时为了不暴露短处,她几乎不开口。可越是结巴不开口,就越是说不清楚话。所以哪怕回娘家,段小姐也没法把自己的遭遇说清楚——她只要一开口,段克俭就不耐烦地说:“还不是你讨人嫌,让王爷不喜欢你?!就你那结巴样儿,谁愿意留宿在你的屋里!”
瑾妃说到这里,已经泪落如珠,哭湿了一张帕子,皇后和甄玉更是听得无言到极点!
段克俭这算什么狗屁父亲!
“我妹子在庄亲王府,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你们也是知道的,庄亲王从来不叫她出来见人,更是把那个不知哪里买来的妾,当成了真正的王妃,那两个孩子也是这个妾所生。”瑾妃哽咽着,继续道,“这次庄亲王出了事,我当时一听就着急了,我担心妹子被牵连,因此连夜悄悄送信给父亲,求他向皇上求情,然而他却断然拒绝,还说……还说妹子命不好,自己该受的,万一求情反而会连累到他!”
甄玉实在听不下去了,怒道:“哪有如此无耻的父亲!”
她一句话脱口而出,这才觉得不妥,自己这是在辱骂右相。
可是皇后没有阻止,瑾妃也放声大哭:“公主说得一点没错!可恨我父亲半点援手都不肯伸,现在我妹子被牵连下狱,他却不闻不问!!庄亲王谋反,她明明一点也不知情!”
瑾妃说,昨天她拿了大笔的银子,叫贴身的太监买通了一个狱卒,去看了妹妹的情况。
原来妹妹因为常年被庄亲王软禁,三餐不继,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这两天又突然被抓了起来,丢在狱中煎熬,更是病得不省人事。
瑾妃哭道:“我不好自己开口,不然皇上会疑心。公主,这案子我听说是您办的,他们还说如今您管着玄冥司……求您和皇上求求情,网开一面,饶我妹子一命吧!”
甄玉一时迟疑。
瑾妃要她去找景元帝求情,可是庄亲王犯的是谋反大罪,按理说王妃是不可能逃过的。但按照瑾妃这说法,庄亲王妃着实无辜,如果不伸手相助,也太无情了。
但是她开口,景元帝真的肯听吗?
她正为难,不料皇后却道:“瑾妃,这件事不用玉儿出面,我来和皇上说就是了。”
瑾妃震惊地望着皇后,她没想到,皇后竟然肯为她出头。
因为各自都有儿子,又因为几个皇子对嫡位都有觊觎之心,所以一直以来,皇后对她都是淡淡的,瑾妃也明白这一点,她虽没有婉妃那么大的野心,但她也知道自己和皇后的立场不同,利益冲突,所以除了和其他嫔妃一道,每日来给皇后请安以外,几乎不和这位后宫之主有更多的情感联系。
这一次,为了自己亲妹妹,她舍下面子,忍着羞愧前来向皇后求情,就是希望办这桩案子的甄玉能救妹妹一命。
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答应了她。
瑾妃一时感激得无以复加,当即跪下给皇后行了大礼。
皇后却温和扶起她来:“你先别急着谢我,就算我和皇上求情成功,你妹妹免了死罪,但是她出来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的。”
瑾妃啜泣道:“我明白,我没敢想那么远,只要妹妹活着从牢里出来,别的都好说!”
皇后点头:“瑾妃,你先给妹妹做点准备,右相看来是帮不上忙了,往后她只能靠你了。”
瑾妃咬牙,她流着泪笑道:“再怎么不好,也强过被软禁在王府的破楼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这句话,把皇后和甄玉都说得沉默了。
那晚景元帝过来,皇后果然就把瑾妃妹妹的事和景元帝说了。
景元帝非常惊讶,因为在多年前那件事后,皇后几乎不肯和他认真交谈,对后宫的嫔妃也极为冷淡,就算被婉妃的气焰压过去,她也浑然不在意,那样子,像是根本不愿意做这个后宫之主。
然而没想到,她却为了瑾妃的妹妹,向自己求情。
景元帝皱了皱眉,沉声道:“庄亲王毕竟是犯了谋逆大罪。身为他的王妃,就这么随随便便脱罪出来,未免太简单了。瑾妃说的就是真的吗?”
皇后却淡淡道:“皇上若想认真处理这件事,其实也简单的。”
“哦?”
“您只需让安禄海到牢里去,仔细查看一下庄亲王妃身体的状况。”皇后语气十分认真,“王妃入狱到现在,也不过四五日,如果她之前在王府养尊处优,保养得当,这四五天的时间,根本饿不瘦,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景元帝心中一动。
“若她原本在王府就吃尽了苦头,那么身体必定会落下常年难消的痕迹。”皇后停了停,“只需安禄海看一眼,就能知道瑾妃所言虚实了。”
皇后难得破天荒来向自己求情,景元帝也不好不买她这个面子。
于是他就按照皇后的要求,让安禄海去狱中,查看庄亲王妃的身体状况。
果不其然,当晚安禄海就来报,说庄亲王妃瘦得形销骨立,头发白了一多半,三十多的人看着像五十岁。而且身体各处都有陈旧的疤痕,自己询问后才得知,她被庄亲王关在小楼里,无人照顾,曾经多次因为饥饿摔下床来,或者跌下楼梯……
“老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的王妃。”安禄海说着,也是一阵唏嘘。
景元帝皱眉道:“自己女儿受到如此非人虐待,段克俭这个老东西居然就这么忍着,陆昶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
安禄海想了想,谨慎地说:“至少,右相是真不把这闺女放在心上,她容貌平庸,远逊色于瑾妃娘娘,而且又是个结巴,性子懦弱如鼠……皇上您看了就知道了,这位王妃确实不讨人喜欢,她父亲厌弃她,倒也不奇怪。”
景元帝想了想:“既然如此,就把庄亲王妃给放了,但剥夺其王妃之名,降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