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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几个商量好了,也忍不住困乏地睡了过去。
这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主儿。司家人如此,其实岳家人也不例外就是了。
岳爸岳妈早早地就将这小麻辣烫店当成是儿子的囊中物了,想让他们吐出来,才叫做梦呢。
岳秋荷也想到过这事儿的困难程度,可没想到,她这刚起了个头,不仅是岳妈炸了,就是岳爸也是一脸的怒色,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岳冬麦,夏莲几个能在自家姐姐跟前侃侃而谈,可对上岳爸岳妈,她们别说是有什么份量了,就是张嘴说话也不能。
对于自家的情形岳秋荷自然是明明白白的,她也不生气,听着岳爸岳妈嫌弃抱怨了一大堆之后,这才开口,
“你们先别心急,总得听我把话说完吧!”
听着岳秋荷这话,岳爸岳妈也才回神过来,自己两口子似乎反应过度了些。
“行,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啥一二三来,这事儿说破天去也没这个道理。”
岳妈对着大闺女道,这要不是店铺是老大的,这生意现在又掌握在她手里,而且她现在对着娘家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亲近的话,自己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呢。
“老二二月出嫁,这以后就是人姜家的事情,可是老三和老五呢?以后是个啥章程?老二的嫁妆减薄些倒也没关系,反正有姜家的聘礼,“三大件”啥的也不用咱们家费心,给老二做上两件新衣裳,两个脸盆儿,两只热水瓶,这这些零碎的罢了,也费不了几个钱,如果家里穷,这钱我出。”
“这缝纫机留着给光宗娶媳妇,自行车刚好让光宗用,老二要那些干嘛?姜家的日子不差,姜军又是家里的老小,他爹妈平时偏疼着那小子呢,你妹妹多少的好东西呢,干嘛跟你弟弟抢这么点儿的东西?”
岳妈听大闺女这么算计,立即地出声反驳道。
“妈,那咱家给老二弄啥做嫁妆呢?买收音机?还是准备几个柜子啊?”
岳秋荷完全没听明白自家老娘的话一样,问道。
“咱家这么穷,哪儿有钱给你妹子置办嫁妆?你这当姐姐的如今日子过的好,咋不想着帮衬帮衬你妹子的?”
不想,岳妈竟然倒打一耙,满脸不高兴地对这岳秋荷道。
“那姜家送来的三百块钱的彩礼呢?咱家可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这半年的开销可都是老二和老三在公社帮衬我发的工资,妈你可别说你没拿着这钱啊,咱家也不是寒碜的过不下去了,这不是卖女儿呢?这让庄里人咋看咱家,咋说光宗?再说了,冬麦嫁过去,以后还不是矮人家一头,这以后的日子能过好啊?”
岳秋荷质问道,甚至捎上了岳光宗,岳妈更不高兴了。
“你现在不是岳家人,出嫁的闺女少掺和娘家的事儿。”
气急了的岳妈对着闺女道。
“既然如此,我的店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也管不着,左右这店是我用司家的钱折腾起来的,正好转给我弟妹和司国忠他妹子,正好轻省了。”
岳秋荷耍赖,岳妈简直要给气死了,这闺女,果然是泼出去的水,一点儿也不体贴人。
“老大,别听你妈胡扯,你是当姐姐的,你几个弟弟妹妹笨了些,以后也瞅着不是有什么出息本事的,你这当姐姐的可不能丢着不管呢。”
岳爸出声打岔道,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那就按着我说的来,姜家送来的彩礼都给老二带走,那几百块钱留着你们,就当是老二给爸妈的孝心了,至于那些零碎东西,我出钱给老二买。”
岳秋荷对于岳爸岳妈道。
“行,听你的!”
岳爸一锤定音道。
“成,光宗不想继续念书的话,过完年了就别去了,等我在县城给他找个活儿干。”
岳秋荷也知道爹妈的心思,对着他们道。
“真能成?是国忠那样的单位吗?活儿轻松吗?工资高吗?”
岳妈立即欢喜地道,完全忘了刚刚在老大跟前吃亏的事儿了。
“妈,您要是抱着这个心思,那我就不费那个心思了,活儿轻松还想工资高,做梦呢吧?做梦也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如果光宗吃不了苦,受不了罪,那就别去县城,我可丢不起那个人!光宗,你自己怎么说?”
岳秋荷冷笑了两声,对着岳妈道。
“行行行,大姐你说了算,咱妈那话,你就当是放屁,这事儿我自己就能做主,不过姐,我真能去县城?”
岳光宗对着自家大姐道。
他其实早不爱念书了,每年都在学校混日子,之前还有些乐子的话,可是这都三四年了,还有啥好上的?不过是因为不想回家务农,爹妈也不许他辍学,所以这才一直拖着拖着,没完没了的。
现在听着能有机会去县城,就算是累又咋?左右能挣钱,说不定自己将来会成为城里人呢,娶个城里闺女,那样多好。
纵然岳光宗对着老娘爆粗口,说脏话,可岳家上上下下都没有任何的异样,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岳秋荷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能,不过我告诉你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日子,你要脚踏实地才行。”
“大姐,这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不晓事儿的人,绝对不会给你和我姐夫丢脸的。”
岳光宗看来是已经认定了自己能进淀粉厂了,不过岳秋荷可不想给他这种幻想,她也确实没想着要让岳家人去依靠司国忠。
“可不是你姐夫的淀粉厂,所以也没必要这样,左右那活儿是个人都能干,人家要不要你还不一定呢,你也先别得意表态,这事儿等成了再说吧。”
岳秋荷对着他道。
岳家人虽然还有些失望的,可到底有希望也是好的,所以大家就撑着笑脸了。
“公社的那个店子,我就做主给三个妹子了,这以后老三,老五的嫁妆,学费都不用找家里拿了,日后这家业就留给光宗吧,也省的你们为难了。”
岳妈还想说些什么,可在岳爸和岳爷爷的目光下,也只能憋屈地闭嘴了。
不过就算如此,这事情还没算完,姐妹四个聚集在了一起,岳春草手里捧着本子和铅笔,打算写大姐口里的什么合同。
听了大姐的话,晓得这是字据,是公家认可的,打官司打到法院去,这就是证据了。
虽然姐儿几个觉得自己几个不至于闹的不愉快,实在是大姐太看不起人了,可是现在这事情是大姐说了算,白纸黑字的,她们自己也觉得踏实,万一有天大姐想要收回这店,自己几个不是空欢喜一场了?
不过这话目前也就年纪最大的冬麦心里头想想,两个小的夏莲和春草倒是没想太多。
岳秋荷可不知道自家二妹在想些什么。
家里有岳妈画花样子的复写纸,正好省了岳春草重复手写了,一式四份儿,大家都按了手印儿,这合同就算是成了。
看着几个妹子脸上洋溢的欢喜的,岳秋荷心里头也是高兴的,左右那样的一点子东西,自己不多在意,可能改变几个妹子的命运,不让她们受穷的话,就当是做善事了。
毕竟是一母同胞,自己虽然心里头有气,有恨,可也知道这事儿的主因在哪儿,不能全怪别人。
解决了家里头的这事儿之后,大家似乎都是松了口气一样,反正家里姐弟几个的感情似乎好了许多,岳秋荷也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享受着就是了。
自己以后一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所以干嘛要计较这些那些的真假呢?
岳秋荷在娘家住了六七天的功夫之后,等十二这天,司国忠来接了,这才抱着闺女,牵着儿子回家去了。
岳家一向对着司国忠这个女婿看重的很,司国忠一整天地都被岳家人伺候的舒舒坦坦的,脸上的笑容也没断过。
临走前,抽了空儿,岳秋荷偷摸给了自家爷爷十块钱,让他留着买个零嘴儿吃,如果身体有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让几个妹子告诉自己,不管别人咋,她这个当孙女的肯定管他的,以后不管是棺木还是老衣,她这个当孙女的早就准备好了,让爷爷别担心。
老爷子听着这话,眼眶有些发红,却也要强,拍拍她的手,让她赶紧走。
后来听春草说,他们一家子前脚走了,爷爷后脚儿就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尽管不知道他在哭啥,可那种很伤心,很伤心的哭,一家子上下给吓坏了。
最后还是夏莲出面,借着岳秋荷的话语给爷爷哄好了。
回到了司家,司国言倒是被挨不住的赵根生给接走了,司国玉还在,这样的情形真心是让岳秋荷惊讶不已。
可听说陈家压根儿就没来人,连陈满仓都没来的时候,岳秋荷也是有些震惊的,这陈家是什么意思?陈满仓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要跟司国玉离婚吗?这样的事情简直荒唐,司国玉虽然面上不显,可大过年的她不仅没胖,反而是瘦了一大圈儿,奶不够小琤琤吃了,可见她心里只怕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好在岳秋荷最近有涨、奶的困扰,外加上思甜开始能吃点儿面糊糊,苹果泥啥的了,她就奶了孩子几天。
母乳养人,岳秋荷奶了四五天之后,小琤琤脸越发地圆了,让司国玉感激不尽。
还好是二嫂,至于娘家其他两个嫂子,她可真心是不敢劳动的。
再一次庆幸老娘当初分家分到了二哥二嫂跟前,不然指不定怎么受苦呢。
司国玉的心思别人也不知道,不过正月十五过了之后,陈满仓登门了,收拾的干净利落,可仍旧是两手空空的陈满仓,带来了个令司家人诧异的消息,
“妈,大哥,二哥,三哥,我分家了,日后带着国玉和琤琤单过,以后再不让国玉吃亏受罪了。”
听着这话,大家都是一楞,真心是没想到,陈满仓竟然能闹到这个份上,可是分家了日子就能过的好吗?谁也不知道。
可随着陈满仓的讲述,大家也总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儿,陈家不是分家,而是把陈满仓,司国玉,小琤琤三口人直接地给赶了出来,基本上就是净身出户。
本来家里穷,也没有多少的东西,可像陈家这样过分的还真是不多。
陈满仓似乎也被家里人给伤透了心,三言两语地说了这前因后果之后,这就闭嘴了。
“你以后有啥打算?”
最后还是司国忠先开口的,问道。
“我想带着国玉去县城打工,我和国玉的那点儿子地我也不想种,直接承包出去就得,以后累死累活的,我也不想再回大南庄了。”
听着这话,更是让大家一愣,陈满仓一直都算是个绵软人,可不想现在这么有魄力。
“你想好了?不后悔?不觉得我们国玉是搅家精,闹的你们家七零八落的?”
司国忠也不知道再说点儿什么,抱着思甜的岳秋荷突然出声问道。
“二,二嫂,怎么会呢?”
陈满仓的笑容有些勉强,对着司家人道。
“会不会的谁知道,谁也不知道人心是黑的还是白的,这丑话还是说到前头比较好,你也别怪我多事儿,国玉,这事儿不说清楚,他姑父心里肯定存着疙瘩呢,现在他和家里闹成这样,难道心里真的不怨你?我可不相信。可这也不是你的错,凭啥让你承担这个罪过?女人是命苦,可也要自己明白,该吃的亏咱们吃,该受的罪咱们受,可是这不该受的你也千万别忍着,你娘家有兄弟撑着,不跟我似的,就算是受了委屈,娘家也指望不上。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摊开了说,说清楚了,省的以后翻后账,那就没意思了。”
岳秋荷推开了司国玉的手,一脸认真地对着众人道。
这男人就是这么个德行,他总觉得你就该为他受了委屈,他娘拉扯大了他,你这做媳妇儿的就该被他娘嫌弃,嫌弃你几句咋了,我娘拉扯我这么大,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你咋就那么大的气性,一点儿委屈都不能受了?
以前的岳秋荷听着这话,所有的委屈她都忍了,所有的嫌弃她都受了,可是现在她可算是琢磨明白了,自己凭啥要受这个委屈呢?
你娘拉扯的是你,又不是我,要受委屈你自己去受,要受嫌弃你自己去受,瞧不上我,那就别过了,反正也不会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同样是女人,哪怕是司家的女人,可有这样的危机时,岳秋荷还是忍不住地多管闲事了。
“二嫂,瞧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不赖国玉的,我不会对国玉有啥疙瘩的。”
陈满仓本来觉得自己为了媳妇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咋样都该是受到司家人满意和欢迎的,可没想到,这落到了二嫂口中,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你没弄明白事情,你先听着,别反驳,等我说完了你再看看哪儿不对,你再跟我说!”
岳秋荷打断了陈满仓的话,说道。
“好,都听二嫂的,咱们家可都是女将当家呀,二哥好福气!”
陈满仓心里头有些不痛快,所以这话说的就是皮里阳秋的。可惜的是,这次岳秋荷是替司国玉出头,所以司家人就暂时地将这事儿给略过了,不过司家几兄弟对着这个妹夫的观感可没之前那么好了。
看着是个老实人,可不想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你二哥的福气好不好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可是好福气呢,我们国玉可是识字儿的高中生,因着妈和陈大妈感情好,所以也不嫌弃你家穷,我们国玉嫁到了你们陈家,也没要你们多少的彩礼,可是国玉带过去了多少东西,多少钱,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当丈夫的难道不是一清二楚吗?这是其一!”
“其二,国玉嫁过去这几年,因着没生养,所以你妈见天儿地嫌弃国玉,咋说国玉的,别人不知道,可你这个当儿子,当丈夫的也不知道吗?前几年国玉累的小产了,难道不是你们家作的?我们国玉难道不委屈?你只觉得我们司家人霸道的很,可那刀子没往你心上割,你当然不知道疼。为了给国玉补身子,妈三天两头地杀鸡宰羊,送鸡蛋的,那些东西难道都是进了国玉的嘴巴?你们陈家人一口都没吃?国玉还不算是委屈?”
“在我觉得你们足够委屈国玉,有了儿子的国玉也足够翻身的时候,没想到你们家还能更过分,当初琤琤满月的时候,你弟媳妇能当着我们娘家人给国玉没脸,可想而知,平时国玉在你家过的什么日子,受的什么委屈了!”
听着这话,早就和老娘抱在一起哭了。
“国玉你先别哭,你的眼泪咋那么廉价,别以为掉眼泪就能让人怜惜你了,人家只会觉得你软弱好欺负!”
这话不是岳秋荷说的,而是司国忠说的,不过岳秋荷爱听。
“咱们再来说说这件事儿,大过年的,你们一家子人也能做的出来,也好意思宣扬出来?之前难道你不知道你妈,你弟媳妇,你弟弟妹妹对着国玉的方子起了心思?如果那个时候你这个当儿子,丈夫的左右调解的话,能弄到今天这样子吗?国玉的方子是找我买的,你不能劝着你妈,你弟媳妇儿找国玉买啊?你不能劝着国玉卖给她们啊?明明好好儿地可以解决的问题,偏偏你要推脱,和稀泥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反倒是觉得委屈了?你反倒是觉得国玉过分了,凭什么?”
“这事儿我真心是插不上手啊,二嫂,家里的事情一向都是我娘说了算,我……”
陈满仓带着几分委屈地表白道,自己要是在家里有话语权,真心不至于闹成这样。
“这话说的,身为老大,身为长子,家里你说不上话,也真是奇怪呢。窝囊就是窝囊呗,还给自己找那么多的借口干啥?”
司国耀想想自己,真是看不上陈满仓的这个窝囊样儿,他是懒得管这些事情,所以才让老二上手了。
“不管咋样,你一个大男人说服不了你老娘,劝不了你媳妇儿,闹的家里七零八散的,现在一副烈士的模样来了咱家,告诉你们分家了,你要带着国玉和琤琤去县城打工,这多可笑?这么多年,国玉在你们陈家没功劳也有苦劳的,她挣出来的家业凭啥不能分给她,你自己吃风喝土的没关系,可凭啥让国玉和一个没满周儿的孩子跟着受这样的委屈?你满口没抱怨国玉,可还不照样让国玉受了委屈,而且还一副烈士大男儿的模样,这不摆明了让国玉受委屈?而且你也觉得国玉就该跟着你吃苦受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说你心里头没抱怨国玉,谁信?”
“二嫂这话说的不错,我们国玉辛苦了这么多年,凭啥要受这样的委屈?这事儿明明是你陈家做的不地道,可咋到了妹夫这儿就成了你忍辱负重了?这事儿真不对,也不能答应,搞的我们司家的闺女太过霸道,弄的你们家宅不和呢。”
司国庆出声说道,如果不是上面有老娘,有哥哥嫂子出头,司国庆早就能骂的妹夫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由着二嫂出面,效果似乎也很不错。
这下子,傻眼的轮到陈满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