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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见过侯洵,他的标营现在离我们不足百里,是闯王的对手。侯洵很会读书,学而优则仕,他称得上是心如铁石,从来不曾怀疑自己做得不对。他深信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报答朝廷;他深信他每杀一个人,离太平盛世就近了一步,他每杀一个人,就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得救。因此侯洵心安理得地杀,杀人只会让他睡得更香、更沉,他绝不会像闯王这样疑虑,像闯王这样有时显得软弱。”许平顿了一顿,道:“就好比虎狼,它们吃人时不会疑虑,不会软弱,这种疑虑和软弱,让闯王您远离禽兽,让您还是一个人。新军里面有很多人是我所崇敬的,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员。我总是对自己说不和他们交战,河南就要生灵涂炭;但是新军的俘虏,我不会去屠杀他们,因为我也有疑虑,我有时也会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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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好笑,”李自成插嘴道:“纵横天下的闯营,竟然是由我和许兄弟来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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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不想做黄巢,如果大王是黄巢那样的人,末将也不愿意为大王效力。而且我不认为软弱和犹豫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相反我为此而自豪,虽然我征战多年,但我仍不会从杀人中得到满足和愉快,我会难过、会犹豫、会怀疑,是不是我做的恶真的能给天下苍生带来好处。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还是一个人,而不是吃人的虎狼。”许平感慨道:“自古以来,王业欲兴,必有前驱。我所知道的王者,大都不是人类了。大王的目的是一统天下,而绝不甘为前驱,我常常担心,大王总有一天也会变得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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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兄弟放心吧,我虽然要推翻明廷,但我还记得曾和许兄弟击掌为誓过——杀一不辜取下不为也。”李自成笑了起来,这次他笑得很轻松:“并不是每一个义军首领都是一样的,你看,有尚未得志便强抢民女组建后宫的;也有我这般只有一妻的;有冷酷好杀的,也有我这种优柔寡断的。所以王者也应该可以千奇百怪,我不信一定要心如铁石才能夺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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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许平大声说道:“闯王,就让开封的百姓多做一个月的噩梦,多提心吊胆一段时间吧。等我们击败了新军、楚军,立刻就联系守将破城。开封的百姓一定能合家团圆,母子相认,夫妻团聚,末将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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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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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平分手后,李自成带着亲卫去追赶他的大军,等他回到自己的中军后,牛金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大王,我们的先锋在朱仙镇遇到了左良玉的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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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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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打起来,”虽然闯营准备充足,但是事先李自成已经让先头部队处于守势,以免把楚军先锋打疼导致左良玉不敢继续前进,牛金星已经发现楚军的主力正急速向他们的先锋靠拢:“左良玉还不清楚我们的实力,他好像误认为我们正赶去攻击郁董,朱仙镇是我军的偏师,所以急着想打我们后卫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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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自成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他的计划是让左良玉先发起进攻,但等他到了战场时,会发现他对面的是闯王亲领的闯军老营,根据李自成对左良玉的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震惊,很可能导致左良玉弃军脱逃——在左良玉看来,普通士兵的命根本不是命,这种夫子想要拉多少就有多少,只要保住了他的亲丁就可以,弃军脱逃制造的大混乱不但无害、甚至还有利于他把亲丁平安带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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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击败了左良玉之后呢?”牛金星问道:“大王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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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立刻去驰援许兄弟。”李自成想也不想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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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急。”牛金星连连摇头:“杨致远从来不以武勇著称,以我之见:就是比贾明河也是大有不如,这次许兄弟的兵力也不在劣势,杨将军肯定不是许兄弟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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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要去增援许兄弟了,好把新军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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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保存实力。”牛金星见李自成张嘴要说,连忙补充道:“大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为随后的行动保存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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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行动,什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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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曾想过,就是我们打下了开封后接着该干什么?我本来的设想是渡过黄河直扑京师,”牛金星认为,自古造反的关键就是攻击朝廷的中枢,攻陷京师自不必说,就是中枢处于攻击都会让朝廷陷入瘫痪,无法有效地组织力量进行镇压:“但现在情况有些变化,第一个是新军的问题。虽然杨致远肯定不是许兄弟的对手,但黄候手下仍然有几个营,若大王带着老营直扑京师的话,未必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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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打不过么?什么叫未必有利。”李自成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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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变化就是许兄弟的几个营,此战他便是得胜估计也会有所损失,但加以整顿会很快恢复元气,还是让许兄弟去攻打京师吧。”牛金星认为杨致远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而许平的损失也不会很大,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得可以和剩余的新军较量一番:“而大王则帅老营直指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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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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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牛金星点点头,正色说道:“左良玉若是逃跑,我们便不追击了,许兄弟打完杨致远后,就让他回去继续围攻开封,许兄弟不是和城内的人都联系得差不多了么?这个攻破开封的风头就让给他好了,大王则帅军立刻攻入山东,第一个目标就是中都凤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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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张献忠攻破凤阳时,把皇陵给挖了,牛金星生怕李自成也会干这么一手,便提前预防道:“大王,等我们攻破凤阳的时候,一定不能学张献忠那般胡来,大王要洒扫祭奠,写篇祭文。向天下人表白您的赤子之心,其实也没错嘛,三百年来大王的祖先一直是明朝的赤子,大王起兵之前也是,而大王要告诉天下人的就是,大王是念着旧恩,本想全臣节的。但是当今天子实在是朱家的不肖子孙,大王不得已起仁义之兵、吊民伐罪,但心里仍有不安,故而在明朝的皇陵前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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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听着直皱眉头:“如此别人会说我惺惺作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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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叫惺惺作态,这叫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牛金星认为只要攻破京师,那么明廷的统治就会土崩瓦解,就算崇祯逃走他也会威信扫地,而地方上有野心的就会诸侯自立,而没有野心的可能就会向新主投降:“在大明皇陵前陈情后,若是大王再攻破京师,那些想投奔大王的士人、甚至还有封疆大吏就可以有一个借口:闯王是替天行道,就是崇祯的祖先都在冥冥中支持他。大王,以中国之大,走都要走一年,何况一统?大王必须要给那些想投奔您的一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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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点点头,基本已经被牛金星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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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陷凤阳后,大王应该伺机而动。此时许兄弟想必已经攻下开封,明廷失去开封后,一定会把所有的残余兵力都集中在直隶内保卫京师、就是黄候和他的新军也肯定在其中。到时候我们可以再看一看,若是京师可以一鼓而下,那我们就一鼓而下,此时山东在我们手中,明廷南北隔绝,朝廷威信扫地,江南可以传檄而定。到时候哪怕崇祯老儿窜入山陕,也不过成就大王手下一偏将之功罢了。”因为开封许平对京师的威胁,牛金星认为明廷的剩余兵力都会变成失去机动力的死兵,明廷会把一切力量用来防堵河南闯军攻入直隶,若是有余力,也应该首先尝试收复开封以解除闯营对直隶的威胁,这样的战斗当然对许平很有利,也是他很熟悉的作战模式。不过这并不是牛金星最关切的,他最关切的是如此一来,李自成的本部就获得了完全的自由,可以从容地投入到任何战场:“若是京师不好打,大王就让许兄弟牵制住新军,而大王则沿着运河攻打扬州、攻入南直隶消灭江北军,然后渡江夺取南京、浙江、福建,而高兄弟也可以从滇中出师,直捣两广。此时明廷南北政令不通,我估计南军是不会有什么斗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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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一点是,牛金星不希望许平再出风头了,现在许平的威望已经是闯营中当之无愧地第二人——这是牛金星觉得最乐观的估计。而且许平有效控制的地盘比李自成的还大,如果加上许平的同盟者,李自成和许平的实力很难说谁大谁小。幸好许平在闯营中的根基还是不稳,他的手下中也有很多李自成的铁杆,但尽管如此牛金星已经感到威胁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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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牛金星希望许平能够满足于独得攻占开封的荣誉,然后……然后老老实实地呆在开封哪里也不要去。如果新军不足为虑,那李自成将负责攻占北京,甚至可以用这个为借口把许平的兵权削去一些——牛金星觉得用进攻北京做借口把那些李自成的旧部从许平手下调走他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如果新军仍然是一个麻烦,那就用许平牵制住新军,而李自成则攻取山东、平定江南,把许平和他的同盟的地盘限制在开封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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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什么都不想,大王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牛金星在心里暗暗抱怨,不过马上他就释然了:“所以自古都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替君王着想,替君王承担恶名,这就是我的用处和我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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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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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兄弟你到底去许州干什么了?”高成仓最近嗓门总是特别的大,而且不喜欢坐下说话,总是像一只骄傲的公鸡那般站得笔直,一边说话一边顾盼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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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许州回来的岳牧打量着高成仓头上那顶崭新的毡帽,笑道:“高哥果然高升了,恭喜啊,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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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高升了?一点儿也不高。”高成仓闻言脸上顿时笑出了一朵话,伸手爱惜地抚摸着毡帽的边角,这顶漂亮的帽子让他在一群还带着斗笠的老兄弟里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当然高成仓是绝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从领到这顶毡帽开始,它就占据了原本属于皮影的那个位置,本来小心盖在皮影上的包袱皮现在也被高成仓用来盖毡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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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兄弟你好好的,为啥要去许州啊。”高成仓还是很为岳牧感到惋惜,真相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而这些人都被许平告知绝对不许外传:“队里说了立功就给提尉官,岳兄弟你事到临头,怎么突然想不开要去许州操练民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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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不是我想的,如果我能选的话,我一天都不想去许州。”岳牧把手一摊,做出副无奈的表情:“这是大将军的命令,要精选一批……哦,要把那些不能胜任尉官的人调去许州训练民团,队里觉得我做不了尉官,就把我一起派去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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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高成仓觉得自己刚刚当上军官,不宜说这些非议队官的坏话,不过据他所知被一切调去许州的都不是作为军官培养的种子士官,而岳牧一贯表现良好,和那些人绝非一类:“算了,至少又把你从许州掉回来了,这就说明大将军还是器重岳兄弟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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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将军是器重我的。”岳牧感慨一声,和他一切调去许州的大多都留在民团中任职了,只有他一个人收到许平十天前发出的特别命令,把他重新调回近卫营中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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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将军把这些人调去许州民团?这样许州民团有什么战斗力?大将军不是说要把这些民团训练为我们近卫营的预备么?”头戴斗笠的张兴培抱着他的长枪坐在边上,虽然他在搏斗中曾把高成仓打得一败涂地,不过现在高成仓是少尉了,他才刚升到三等军士,比岳牧还要低一级,不过张兴培倒是很容易满足的人,常常对人吹嘘道:当初大将军精挑细选的四千近卫营士兵,只有二分之一当上了士官,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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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州的民团……”岳牧嘿嘿笑了两声,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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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快说,许州的民团怎么了?”看到岳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高成仓立刻精神抖擞:“他们拿的是步枪还是竹枪?他们分得清斗笠和毡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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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得清毡帽和斗笠。”岳牧笑起来,不过接着又是一通摇头:“步枪是有一些的,这些日子我就负责指导五十人学习如何发射火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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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人!”高成仓狠狠拍了岳牧的肩膀一下:“好家伙,岳兄弟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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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教的多么粗糙,从如何装药、瞄准这些基本的,到听号子、口令,队列,都是我一个人在教……嘿,他们对付、对付汴军,或许差不多了,但和新军交锋,那是想也不要想。”岳牧并没有受过教官训练,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训练部队,不过尽管如此,许州那里还是把这些从近卫营匆忙调去的教官当作宝贝一般,显然近卫营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教导队借给这些地方部队使用的:“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带着他们用空枪训练,这太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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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枪训练怎么了,空枪不练熟了,会把自己打死的。”高成仓不以为然地插话道,当初刚进近卫营时,许平和余深河他们亲自下场,带着这些新兵进行了数以百计的空枪练习,尽管如此,当进行实弹训练时,仍然有人忘记安全步骤或是动作失误导致训练事故和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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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当初我们也空枪练习,但差不多打了一百次后就我们装火药射击了一次吧?”然后继续空枪练习,不过间隔越来越短,很快就又有火药射击,再一段练习后就开始装弹射击,空枪训练虽然持续,但是不会取代实弹训练,而岳牧在许州的情况完全不是如此:“我为我手下申请了实弹射击,但是一直批不下来,我曾到许州防御使那里据理力争,最后答应给我一百五十份弹药,让我每个手下能做三次实弹射击,但一直到我离开许州,这批火药也没有能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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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州的变化很大,但对岳牧这个军人来说,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火药作坊,这些新建的作坊周围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许州士兵。还有更多的火药作坊正在搭建中,听一位消息灵通的同伴说,许州衙门正计划修筑一座堡垒,把这大片作坊统统保护到垒墙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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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岳牧这句话后,其他近卫营的同僚们都显得有些吃惊,一直静静听着的秦德冬立刻说道:“教导队那里,新兵每天都是上午实弹射击,下午空枪训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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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比我们当新兵时还勤。”岳牧点点头:“每天我都能看到大量的火药车从许州开出,朝着开封这里来的最多,但是火药肯定是不够的,许州的民团已经是装备最好的了,听说我们大军全部的火药都是许州的作坊产出来的,但许州防御使却给不了我一百五十份火药,我带了一个月的兵,他们没开过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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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牧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许州那里一听到又要和新军开战就是怨声载道,冬季一仗就把许州的仓库打得底朝天。而同杨文岳一战后,许州的仓库顿时满溢出来:金银、粮食、布匹多得只能摊在地上,每天刚抢修出来一个新的仓库,就立刻会被塞满。新的火药作坊、枪炮局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而和新军开始对峙后,许州大营顿时又是只出不进,听说左良玉不是许平负责收拾后,许州官吏们一个个都是哀声叹气,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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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的大营中灯火通明,李定国、李过、孙可望等将领群集一堂。在此之前许平已经向他们介绍过自己的战略构思了:今天七营闯军将拔营出发向野鸡岗开进,这七个营的闯军全部是按照近卫营模式进行训练的,也采用完全相同的编制。虽然没有达到满编,但七营仍拥有两万两千名持有武器的士兵,此战他们会尽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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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数千已经受过训练但是还没有武器的士兵,他们会留下等待命令,暂时服从开封留守部队的命令,监视汴军的动静,如果许平有需要的话再把他们补充上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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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训练这三万步兵,开封府的闯营已经竭尽全力,现在火药生产已经紧张到开始和农民争夺粪肥的地步。除了这三万合格步兵外,各营教导队还开封附近简单训练了差不多数目的第二梯队,第二梯队的士兵虽然远不能和各营中的士兵相比,但好歹还进行过一些实弹演练,闻道过刺鼻的硝烟、听过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现在就是负责围城的部队,拥有一些火器和战马。而各县的地方部队现在完全处于被放弃状态,他们现在接受的主要还是冷兵器训练,比如归德府被孙可望留下防守的地方部队,很多还在操练如何弓箭和强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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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完任务后,一队队士兵开出营地,浩浩荡荡地向东南方向走去,他们的最高指挥官许平骑在马上,同自己的参谋们一起向大军行礼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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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夺取杨将军大半的辎重,并给新军以痛击。”许平抬头望着明媚的太阳,干燥的大地让军队行动起来既迅速又省力:“秋季真是征战的好时候,希望此战能再歼灭新军三个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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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好魄力,”余深河听见许平的话,笑道:“若是再歼灭新军三个营,我们就能反攻山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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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和新军打仗。”孙可望摇头道:“消耗很大,就算打赢了缴获也远远无法弥补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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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们想和新军打,是他们成天来找我们打,”余深河道:“再说只要打垮了新军,我们就能去打别的官兵了,也幸好有别的官兵可打,我们总能缴获到足够的动力来继续和新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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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许平出了一口长气,他举起左手伸开五指,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着数起来:“开封已经是我们的囊中物;杨将军不知道我们计算过每一条道路;左良玉即将撞上闯王的精锐;郁董得知两路败绩后肯定脚底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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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手指头已经合拢,只剩下大拇指还孤零零地翘着,许平环顾左右:“我没有落下什么吧?我没有漏算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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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