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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爷道:“我叫人套了马车,里面铺得厚厚软软的,我接你回梅园吧。”
袁芷溪道:“孩子们都好吗?”
梅二爷道:“天天想你。一天不落的搬个小凳坐在门口,等着你回家。”
袁芷溪心中一酸,又想起家中还有两位心思歹毒的,便道:“我是被梅若林故意撞下去的,这事儿二爷心中有数吗?”
梅轩齐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后面的话。
“请二爷将梅若林移到庄子上养着。”
“好。”
“翁慧……二爷打算如何发落?”
“她给母亲吃的点心里下毒,母亲报官后,毒杀一事连同盗卖你的冠钗等,已一并报由府尹核查处置。”
袁芷溪听了心中一惊,忙问道:“那母亲如何了?”
梅二爷道:“每日卧床,精神不大好。”
袁芷溪道:“回去吧,我想娘和孩子们了。”
梅二爷道:“芷溪,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我整日整夜都在想你。”
袁芷溪忽然道:“妾身不明白,二爷与我向来是表面夫妻,可二爷今天口口声声都好似结发夫妻般深情。”
梅二爷道:“我们本就是结发夫妻。”
“我们以前也是结发夫妻。”袁芷溪道:“但我嫁进来,处处都要靠自己,每次想得到二爷的帮助,都是碰壁的。
二爷若是愧疚,也有别的法子可以弥补的,倒是不必总如此说话。”
梅轩齐道:“我以前混蛋,但后来我对你终是不同,你是我的妻子,怎是旁人可以比的。”
袁芷溪道:“二爷如今说妾身是二爷的妻子,可我在梅府里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心怀忐忑,在没有夫君一丝一点的提携帮助下走过来的,请问二爷何时把我当作妻子了?”
梅轩齐道:“我是想着和你一生一世好好过一辈子的,可我又怕你若对我有感情,我负担不起,我那时放不下过去,就总是别扭着。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袁芷溪道:“那二爷如今就不怕负担不起了吗?”
梅轩齐道:“我如今只怕你对我视若无睹。
我是想要对你好的,可有了两个孩子之后你就总是拒绝我,这也让我难堪。”
袁芷溪忽然道:“二爷还记得当初新婚夜是如何为妾身立的规矩吗?
说到难堪,大概没有比我在新婚夜更加难堪的吧。
而且妾身一直守着这个规矩,而今依着夫君的意思,好像我守着这个规矩倒还是个错处了?”
梅轩齐听她说到新婚夜,便道:“若我今日告诉你,我新婚夜所说,如今看来全是错的。
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自己还未明白。你能信夫君所说么?”
袁芷溪道:“敢问二爷何时觉得自己喜欢妾身了?”
梅轩齐道:“你想带孩子们离开的时候,你从梅岭掉下去那一刻,还有你不在的这一个月,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芷溪,你肯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么?”
她自嘲地一笑:“妾身曾经也是盼过的,想过的,只是次次都是失望,明白自己不过是妄想。
夫君今日的话头里,倒是责怪妾身拒绝夫君,可二爷记得我生隐舟、隐之时,二爷在哪么?”
梅轩齐的手握紧了,那憔悴的脸色更加难看。
袁芷溪道:“妾身那时也是害怕的,听闻大房妻妾同天生子,两人都在鬼门关走一回,我如何不害怕心慌?
可妾身找不到二爷,据闻二爷因着与我有子,内心遗憾再也无法拥有一个和吴霜霜想象过的谈论过的,属于你们的孩子,而心怀感伤,一人出府在酒肆喝到人家打烊。
夫君把随行小厮赶回来应付一次次叫你回家的母亲,独自大醉,在酒家对着陌生的酒保小二,倾诉自己对吴霜霜的深情与怀念,遗憾与难忘,酒家的人只得将二爷送去客栈。
夫君,妾身痛得声嘶力竭,拼生拼死地将隐舟生下来,都还不知自己已成为酒肆里别人的谈资与笑料,被别人评说一句'倒是可怜'。夫君在那一夜想的只是吴霜霜,有片刻想过袁芷溪么?
直到第二天晩上,宿醉后睡了一天的二爷才归家。
二爷,这门亲事,是妾身逼迫二爷的么?是妾身使了什么手段得来的么?
那二爷又凭什么这么对待妾身呢?因为不喜欢不在乎无所谓就可以这么践踏一个无辜的姑娘么?
妾身也日日夜夜的难过,也成宿成宿的想不通。但妾身只能咬着牙把日子过下去。
虽然隐舟的出生不被夫君期待,可夫君抱起他还是欢喜的,对隐舟也很好。
因害怕遇着象大嫂一样的事,因着自己傻,对自己的婚事不死心,妾身有了隐之。
夫君与妾身也日夜相伴,岁月静好了一段时光。
可妾身生隐之时,夫君说做了一个梦,梦里吴霜霜生气了,夫君说可能是一段时日未去墓地看过,不顾妾身已经临盆发动,要先去墓地'哄哄故人就回'。这一去又是一天。
夫君知道妾身当时的心情么?我咬牙生下隐之后,如何能不清醒了?如此这般了,还不明白么?妾身拒绝夫君不过是自保。
夫君后来纳了翁慧,有了梅若林,失而复得,人生无憾的喜悦从未遮掩过。
对梅若林的那份偏爱,也昭然示之,常常是抱着他,从四个孩子面前走过。而今夫君说,害怕妾身的视若无睹,可夫君对妾身和妾身的几个孩子从来都是如此。”
梅轩齐艰难地说道:“我开始是放不下,可后来是喜欢你的,你这样好。
可我那时不明白,我们若早可以这样聊一聊……我见你拒绝我,以为你对我毫无感情,心生厌恶,便自觉无趣。
翁慧她对我不似你这样的,你疏离冷淡,她热情温柔,视我为她的救世主般,她因着有心疾,被主家多次转卖。
我怜惜她,她对我又很好。
我不知是自己做的混账事伤了你。你从未因这两件事对我发过脾气或抱怨过,我以为你并不在意……也过去了”
袁芷溪道:“二爷要脸,所以常常摆出一个冷脸。妾身也要脸,这样伤人打脸的事,爷做得出来,妾身却不想再提及。”
梅轩齐道:“过去都是夫君的错,夫君的不是,芷溪,我如今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心悦你。
芷溪,我们重新来过,好么?”
她看着他:“敢问二爷一句,那天在梅岭上,如果妾身没有被梅若林撞下去,依着二爷的本心,是要作何选择?”